「小雪……」他沙啞的叫了聲,她的眼淚立即掉下來。
「你把我嚇死了……嗚……」她抹著不斷掉落的淚水哭著。
他想起身擁她入懷安撫她的淚水,卻發現全身除了不斷傳來痛徹心扉的劇痛之外,幾乎完全不听使喚。
「發生了……什麼事?」他啞聲問。
「你發生了車禍,你忘了嗎?」
車禍?
對了,他記起來了,他在接到綦的電話知道她躲在卓宛榆她家之後,立刻開車前往,卻在途中遇到一輛逆向行駛,高速向他沖撞而來的車子,然後……
「時間……過了多久了?」他看著她通紅的雙眼,以及明顯疲憊的面容問。
「現在是隔天早上九點多。」
「我昏睡了一晚?」
她吸了吸鼻子,點點頭。
「你一直都在這兒陪我?」
她再度點了點頭。
「你不生我的氣了?」他不安的盯著她。
她用力的搖頭。經過這件事之後,她才恍然明白只要他活著,不管他做錯任何事或是曾經如何傷害過她,她都可以原諒他,只要他活著。想到昨晚乍聞他車禍,以及坐在手術房外的驚恐心情,她的淚水再度遏制不住的撲簌簌而下。
「噓,對不起,我知道我昨天說的話很混帳,我後來才知道他——李伯聖原來是你干哥,爸媽的干兒子,我……對不起,小雪,你……別哭——啊!」看她眼淚掉個不停,刁覃遠心疼的想伸手替她抹淚,卻因動作過份扯動身上傷處,引來一陣痛徹心扉的劇痛而抽氣出聲。
「你別亂動。」蒙伊雪急忙阻止他的動作,同時抽噎的吸著鼻子。「你別亂動,你傷得很重,除了身上多處骨折之外,脾髒也被撞到內出血,是醫生急時開刀才救了你一命,如果晚一點……晚一點的話……」她再也說不下去,低頭啜泣了起來。
听到她這一席話,刁覃遠才知道她哭並不是因為他念念不忘的那件事,而是因為她在擔心他,即使他昨天才那樣傷害她,她還是願意關心他,甚至于為他的傷而哭得像個淚人兒一樣,她真的是……
「我愛你,小雪。」他深情的說道。
蒙伊雪因他突如其來的告白而屏住呼吸,她訝然的瞪著他,一顆心像擂鼓似的一聲比一聲響亮。
「你說什麼?」她啞聲問。
「我愛你,小雪。」他深情的凝望著她,又說了一次。「雖然我大了你十歲,雖然你嫁給我是因為月復中的孩子不得已,雖然你的人生才剛剛開始,有更多機會可以認識比我條件更好上千倍萬倍的男人,雖然你可能一輩子也不見得會愛上我,但是只要我們還在一起的一天——不,只要我還活著的一天,我就會永遠愛你,我愛你,小雪。」
「哇啊啊——」蒙伊雪倏然大哭出聲,「你這個阿呆、笨蛋,這些話為什麼不早點跟我說,如果你早一點說的話,也許這場車禍就不會發生了,你這個笨蛋!嗚嗚……」她邊哭邊抹去淚水。
「對不起。」他柔聲道歉,「別哭了好嗎?」
「是你害我哭的,從頭到尾都是你害的。」她哭著指控。
「對不起,都是我害的,別哭了好嗎?」他立刻攬下全部的責任,只要她能不再繼續掉淚,即使說人是他殺的,他也會毫不考慮的點頭認罪。
「你這笨蛋、阿呆,根本什麼都不知道還自以為是。」
「對不起。」刁覃遠不知道此時除了這句話,他還能說什麼。
「我才不介意你大我十歲,我之所以嫁給你也跟孩子無關,我更不希罕能認識條件比你好千倍、萬倍的男人,因為我愛你,從一開始就愛上你了,你這個反應超級遲頓的笨阿呆!」
刁覃遠的樣子看起來像被嚇傻了一樣,他瞠目結舌的瞪著她,滿臉不可置信。
「小……小小……小雪?」
「干麼?」她凶悍的叫道,卻為他口吃的樣子忍不住破涕為笑。
「你……你……你……」
「你到底想說什麼啦?」她抹掉眼眶中的淚水,又吸了吸鼻子,故意瞪眼道。
「你剛……剛剛……剛說……說什麼?」他還在口吃。
「我什麼都沒說。」她故意下回答他。
「你明明就有說!」他急的指控,這回倒是不會口吃了。
「我說什麼?」
「你說你愛我,從一開始就愛上我了。」他指證歷歷的說。
「有嗎?」她不認帳。「小雪……」他求道,一副想哭卻又不敢哭的樣子,很可愛。
「你阿呆呀!」蒙伊雪終于忍不住笑罵,臉上除了淚痕,還有嬌羞的嗔貌。「既然你都已經听到了,而且還能清楚的轉述我說了什麼話,干麼還問?」
「小雪……啊!」刁覃遠感動的不知道該說什麼,只想狠狠地將她擁進懷中。他掙扎的想從病床上起來,卻因再度劇烈拉扯到傷口而痛苦的低吟出聲。
「老天,你別動,你在干什麼啦?」蒙伊雪一驚,立刻將他壓回病床上,一邊罵著。
「我想抱著你。」雖痛到面無血色,刁覃遠仍堅持的說出他此刻的想法。
蒙伊雪俏臉一紅,立刻叫罵,「你阿呆呀,我剛剛才跟你說你傷得很重,叫你別亂動你還亂動,你是不是故意要害我哭,你知不知道……知不知道我擔心死了……」說著,她的眼淚果真遏制不住的流了下來。
「對不起。」
「如果真覺得對不起,就乖乖的養傷不要亂動。」
「她說得沒錯。」
一個突如其來的聲音忽然從病房門外響了起來,房內兩人同時轉動視線,只見盛志綦、翟霖和梅兆曳三人一前一後的由病房門外走了進來。
「嗨,老刁,有沒有大難不死必有後福的感覺呀?」盛志綦榆揶的笑問,目光不斷地穿梭在他們夫妻倆之間。
「你現在感覺很幸福對不對?」翟霖接著開口,「不過我覺得要情話綿綿也不用急在一時,畢竟你現在的臉色白得像是隨時會昏倒一樣,而嫂夫人听說為了照顧你,也已經接連兩天都沒闔眼了,你們倆是不是都該好好的休息一下呢?」
「小雪?」刁覃遠立刻將目光轉向她。
「我剛剛有稍微睡一下,並不是完全都沒睡。」蒙伊雪趕緊解釋,但聲音卻在他嚴厲眼神的注視下愈顯微弱。
「翟霖,麻煩你送她回家好嗎?」刁覃遠看向翟霖請求道。
「OK。」
「老公,我要在這里陪你。」蒙伊雪並不想離開他。
「不行,你得回家休息。」
「可是我……」
「小雪,如果你繼續待在這里的話,老刁一定會因為擔心你的身子而沒辦法好好的休息,你希望他除了身體受傷之外,連心理都要操心而不能妥善的得到休息嗎?」梅兆曳打斷她道。
「我……」蒙伊雪猶豫的看著病床上的老公。她想要陪在他身邊照顧他,但是如果她的存在對他的傷勢毫無助益反而有害的話,她能不走嗎?
「你當然不希望對不對?」梅兆曳問。
她點頭。
「那就回家休息吧,先把自己照顧好,再來照顧他。」梅兆曳繼續說,「放心吧,這里暫時有我和綦在,你讓翟霖送你回家,回家洗個澡睡個覺,等養足了精神再過來,到時你想做什麼,我想肯定沒有人會阻止你。」
蒙伊雪仍然看著床上的老公。
「別讓我擔心,小雪。」刁覃遠溫柔的交代著她。
終于,她點了點頭,留下幾個注意事項後隨翟霖離去,而刁覃遠也終于放下心來的閉上眼楮休息,只是注意力一收回,那陣陣痛徹心扉的劇痛卻在瞬間清楚百倍,讓他痛得輕顫的再度睜開雙眼,低吟的伸手求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