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沉默了一會兒問︰「接受我的關心有這麼難嗎!」
「它不是難,而是痛苦。」她閉上眼,沒發現他露出大受打擊的表情。
「痛苦是嗎?」他喃喃的說著,失聲低笑。
她張開眼,卻只看見他轉身準備要離去的背影。
「你應該早告訴我這點的,以後我不會再讓你感覺……痛苦。」他低語說完,頭也不回的離去。而褚明俐卻如實雲霧中,除了莫名其妙之外,還覺得有一點——冷。
十點二十分,幾乎已成慣性,褚明俐走出巧意果子店準備下班回家。她習慣性的看看四周,沒看見那抹熟悉的身影後,又習慣性的抱著希望呆立在原地等了三分鐘,然後才絕望的拉下鐵門上鎖,一個人緩緩走向公車站牌。
仍有許多人在等公車,她不想與人擠便站得遠遠的。公車來了,她走上姍姍上前,尚未走到站牌車已開走,她又退回原位去站。
就這樣,公車來來去去,人也來來去去,過了一個小時之後她仍在公車站,只不過四周的人卻少了不少。
答!好像有水珠落在她臉上,下雨了嗎?今天中午看了下新聞,好像有預報今晚會變天下雨,沒想到台灣的氣象預報也有準的時候。
答答答!雨當真說下就下。
四周傳來行人奔跑躲雨的腳步聲,她仍是走向騎樓去避雨,只不過窄小的騎樓早已站滿了人,根本就沒有後到的她的位置。她只猶豫了一下,便又姍姍的走回站牌下。
這下如果公車來了,應該沒有人爭得過她吧?她淡淡的笑著,毫不在意雨水逐漸滲濕身上的衣服。
第五章
其實偶爾淋個雨感覺還不錯,她都已經忘了上回淋雨是什麼時候了,好像是上輩子的事一樣。吱——
她等的公車來了,從前方擋風鏡看進去還滿空曠的,說不定還有位子坐呢。
舉起手,公車停在她面前,她甩了甩濕淋淋的頭發上車,幸運的真有位子可坐。幾秒後,公車緩緩上路。
看著窗外的景致,有些蕭條,感覺很像她此刻的心情,寂寥而冷清。
她不想這樣,卻不由自主;不想想起他,卻無時無刻不想他。他好嗎,現在在做什麼?可曾想過她,或早已忘了她?
整整半個月,他當真不再理她,他不要她這個朋友了嗎?
有點冷,淋濕的衣褲在公車空調的吹拂下如結成霜般的貼在她身上,讓她全身的寒毛都幾了起來,冷得打顫。
也許這樣對她比較好,她的確需要提提神,不能再這樣渾渾噩噩的過日子了。只不過是失個戀而已,又不是天塌下來了,干麼弄得連店里所有人都受她影響而變得戰戰兢兢的,活像世界末日真要到來一樣?
她的確是該醒一醒了,但是這種醒法會不會太良虐了?因為真的好冷。
還有兩站,再忍一下子就好了。她告訴自己。
咦咦咦?!等一下,公車為什麼轉彎了,不是該直走嗎,難道她又坐錯公車了?
褚明俐慌張的從座位站了起來,伸手按下停車鈴,但待她下車時,原本距離她家的距離早已從兩站變成了三站,從公尺計算的單位變成了公里。
呵,她怎麼會這麼迷糊呢?竟然又坐錯車了。
抬頭看向對面馬路,這個方向好像沒有公車是開往她家的,必須走到上一站去,既然如此不如干脆走回家吧,惱的是雨下得她渾身濕答答黏膩膩的,極為不舒服。
不舒服到……有點想哭的感覺。
嗚,嗚嗚……
「你這家伙該不會是吃到豪的口水了吧,干麼學他抱著酒瓶不放!」
將酒瓶從梅兆曳懷抱中抽了出來,翟霖蹙眉凝望著爛醉如泥的他,再瞪向一旁的盛志豪。
「不關我的事,你不要牽拖到我。」他趕緊澄清道。
「如果不是你上回做了壞榜樣,他現在會有樣學樣的借酒消愁?」
「他又不是三歲小孩,不知道自己在做什麼,你這樣說有欠公平。」
知道他說的是事實?但看梅兆曳爛醉如泥的樣子,翟霖就忍不住的想咒罵人。
這家伙真的是……對于別人的事總是全心全意的付出,卻學不會讓好友分擔一下自己的痛苦與煩惱。讓人幫一下,是會要了他的命不成?而他又怎麼這麼倒霉的認識他,知道他始終壓抑在心里的秘密呢?真是有夠不幸的,
瞪了癱在桌上,偶爾傳來一句听不清囈語的好友一眼,他轉身走向寂寞部屋的廚房。
「喂,你要去哪?」盛志豪好奇的問。
「找能幫他醒酒的東西。」
「讓他這樣睡下去不好嗎!」
「你以為讓他這樣睡下去,問題就能解決嗎!」翟霖睇了他一眼,沒好氣的反問。
看著他在廚房里東翻西找的,盛志豪依在門檻邊,一臉若有所思。
「說真的,我從以前就一直在懷疑了。」他緩緩開口道︰「我總覺得你對曳特別好,特別關心他,也不會扯他後腿,都扯我的。你該不會對他有什麼特殊的感情吧?」
翟霖一愣,轉頭瞪著他。
「啊炳哈,我亂說的啦!」好可怕的眼神喔,開個玩笑也不行喔?
「你說的沒錯,我是喜歡他那張臉。」
「嚇!」盛志豪驚嚇得差點沒跳起來,「兄弟,別開玩笑。」
「那就滾出去,不要在這里妨礙我做事。」他瞪眼說。
「好好好我出去,可是……」盛志豪仍忍不住想再次確認,「你不會真的喜歡曳吧?」
翟霖的反應是抓了塊抹布朝他丟過去。
完了!盛志豪在心底叫道,他惱羞成怒了,那不就表示說他對曳真的有超乎朋友間的感情?哇啊,不會吧?!竟然連他們這幾個死黨都被他騙了!
「怎麼失魂落魄的?」看他一副身體被入侵的模樣,刁覃遠問。
「老刁,如果說翟霖其實是個同性戀而且喜歡曳的話,你會怎樣?」他苦著臉問。
他莫名其妙的看了他一眼。「你也喝醉了嗎?」
「我沒醉,我是認真的在問,你會怎樣?」
刁覃遠仔細的想了一下,搖頭。「不會怎樣。」
「你不會覺得大受打擊,又很生氣嗎?」
「我不是同性戀,喜歡的人也不是他們倆其中之一,我為什麼要覺得大受打擊又很生氣?」
「說的好。」從廚房走出來的翟霖接聲道︰「盛志豪,不管我是不是同性戀,有一點是可以肯定的,那就是你絕對有雙性戀的傾向,我建議你最好去看個心理醫生。」
盛志豪愣住,突然覺得好想哭。嗚嗚……為什麼他總愛欺負他呢?他好可憐喔。
翟霖走到梅兆曳身邊。「喂,曳,起來把這碗東西喝下去。」
「什麼?」梅兆曳迷迷糊糊的抬起頭看他,覺得整個人暈暈的,好像在坐船。
「把這東西喝下去。」他將手中的碗遞給他。
「這是什麼?」他迷糊的問。
「酒。」翟霖臉不紅氣不喘的說。
「酒?好,我要酒。」他接過,張口直接喝,卻在一入口即知那不是酒,當他想將碗拿開時,卻猛然被抓住抬起,直接將碗中惡心的液體全數往他喉嚨濯進。
「咳咳咳……」他忍不住從椅子上跳起來,不斷的咳嗽。
「哇,好可怕,翟霖因愛生很了。老刁,在他把曳殺掉之前快阻止他!」盛志綦在一旁夸張的猛拍著胸口叫道。
刁覃遠瞄了他一眼,一副真同情他老婆卓宛榆的表情。
「該死!懊死!懊死!」咳完,梅兆曳開始詛咒。
「酒醒了?」翟霖挑眉問。
「你到底在搞什麼鬼?!」他瞪他。嗯,好惡心的味道!
「你呢?你又在搞什麼鬼,大白天卻喝得醉醺醺的?」他反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