別去想它,別去想它,每每想起他與那個姓郭的女生,她的心就遏制不住的劇痛著,而那劇痛就像是有千根萬根針在心里扎著一般,讓人痛不欲生,所以別去想它!
想點別的,也許這真是他們倆最後一次的相處,她應該把握最後的機會告訴他心里的話,也許還說不定能將他挽回。
說點什麼呀,陳婧屏!
「言……」終于勉強自己開了口,卻沒有勇氣將心里的話說出來。
她要如何跟他說,請他不要放棄她,她其實是喜歡他,甚至已經愛上他了,她該如何對他說?而倘若他在听了她的告白之後,卻告訴她一切都太遲了,她又該如何?
不,不能說。于是她改口,「言硯……」
一听見老四的名字,言紙臉上的表情冷了下來,他倏然站起身,面無表情的扶她躺下,然後與她拉開一段距離的站在病床邊看著她。
「很抱歉,老四不在這里,現在只有我這個討人厭的人在而已,你就委屈一點,再等一會兒伯父伯母就會到了。」他冷淡的說。
他誤會了!
「我不是這個意思……」她急忙開口想解釋。
這時房門被用力的推了開來,門板重重的撞上牆面。
接到言紙的通知後,陳氏夫妻終于趕來,並在看見已沉睡數月的女兒現在竟清醒的睜著雙眼時,再也忍不住激動與淚水撲向病床。
「小屏,嗚……」張淑芬緊緊的將女兒攬在懷里,哭到不能自己。
一旁的陳志育也哭了,卻含蓄的只是握著女兒的手,緊得像是這輩子再也不放開一樣。
言紙看著他們,靜靜的退出病房將空間留給了他們一家三口。
他的存在到此為止。
從那天之後,言紙便沒再到醫院來,而陳婧屏則一天比一天沉默了。
在她醒來後的第五天,醫生終于宣她可以出院了,但是出院之後呢?他是否會來看她,是否會來參加父母為她舉辦的慶祝Party,他會來嗎?
他沒有來。
當慶祝Party都已經過了一半的時間,他仍未出現在門口,陳婧屏就已經知道他不會來了。
他果然是眾人眼中的楷模表率,除了做事從不讓人擔心之外,永遠說話算話,說到做到。而他既說要放棄她,就一定會做到。
懊死心了,早說這是她的報應,為什麼她還不死心呢!他不會再理她了。
也對,如果換作她是他的話,面對像她這麼一個不知好歹,又目中無人、自以為是的討厭鬼,別說不理她了,沒賞她個巴掌罵句不識好歹就已經夠禮遇了,她又怎能期望他能一輩子這樣對她無怨無悔呢?
一陣又一陣的苦澀感從胃里直沖而上,讓她鼻頭一酸,淚水緊接著要奪眶而出。但她沒讓自己哭出來,反而將手中的那杯雞尾酒仰頭一飲全灌進喉嚨里,用以壓抑住那淚水與鼻酸。
沒什麼好哭的,她告訴自己。瞧瞧眼前這些前來為她慶祝劫後余生的朋友,其中最不乏的就是想追求她的男生,她就不相信在他們之中找不到一個比言紙更好的人。
毫無笑意的扯唇一笑,她放下手中的空酒杯,改端起另一杯雞尾酒,緩緩走向先前被她冷漠態度所拒,而群聚在一起的男生們。
「嗨。」她在眾人驚疑的神情中率先開口招呼。
「嗨。」男生們一陣呆愕後,紛紛搶聲與她打招呼。
「恭喜你康復出院,陳婧屏。」一陣短暫的沉靜後,一名較大膽的男生開口說。
「謝謝。」陳婧屏微笑的點點頭。
眾人一見她的態度不再拒人于千里之外,頓時立刻爭相與她交談。
「你現在覺得怎麼樣,什麼時候回學校上課?」A男問。
「開學已經兩個月了,如果你復學後,在課業上有什麼需要幫忙的盡避來找我沒關系。」B男說。
「你也可以來找我,還有我以前上過張教授的課,上課的筆記都還保存得很完整,改天我將它拿給你。」C男搶著發言。
「我也上過張教授的課,不只張教授,陳教授和林教授的課我都上過,考古題有哪些,你問我就知道了。」D男也不甘示弱的接著說。
然後開始東一句西一句,眾人無不卯足全力討好她想獲得青睞,但是陳婧屏發現自己一點愉快或得意的感覺也沒有,只覺得心里愈來愈空洞,有種下一瞬間即將會被吞噬的可怕感覺。
強忍著落淚沖動,她頭一仰,再度將手中那杯雞尾酒一飲而盡,而下一秒,立刻有熱心的追求者為她遞上新的一杯酒。
她接過酒杯微笑致謝,沒想到卻引來另一波獻殷勤的新浪潮。
「听說這雞尾酒是伯母親手調制的?沒想到伯母的手藝這麼好。」
「除了手藝好外,伯母雍容華貴的外表才讓人意想不到。」
「不過俗話說得好,龍生龍,鳳生鳳,光看婧屏也知道伯父伯母絕不平凡。」
「沒錯,也只有像伯父伯母這麼出眾的父母,才生得出像婧屏這樣完美的女兒。」
「我哪里完美?」一直安靜听著眾人吹捧的陳婧屏突然開口問。
眾人一怔,立刻有人搶答道︰「我從未見過比你更美的女生。」
「除了長相以外呢?」
「你獨特的氣質讓我驚為天人。」
氣質?她覺得好笑,像她這麼一個目中無人、恃「財」傲物的人有何氣質可言?
「除了氣質外,你的一舉一動都是那麼的優雅,和其他女生完全不同。」
優雅?他們大概都沒見過她趕跑言硯的仰慕者時的真面目吧。
「我從第一眼見到你,就情不自禁的對你一見鐘情。」
「所以總歸一句話,你們看上的還是我的外表。」她皮笑肉不笑的表情頓時讓四周的男生們不約而同的噤口,不敢再多開口說一句話。
陳婧屏看了他們一眼,不想把場面搞得那麼僵。如果連他們都離開她,她是不是又要過離魂時孤零零的日子?不,她不想那樣!
「謝謝你們今天抽空來參加這個Party。」她霍然朝他們舉杯道。
男生們一怔,急忙端高手中的杯子。
「不,為表誠意,我還是一個一個敬你們好了。」她搖搖頭,然後轉身面對A男,這些日子來謝謝你的關心。」說完,她一飲而盡杯中酒。
原先一直幫她遞酒的男生,很快的再遞上另一杯。
「謝謝。」她接過酒杯不忘道謝。
接過空酒杯的男生頓時飄飄然的傻笑了起來,轉身又去端了兩杯酒來,等著待會兒繼續為她服務。
轉向B男,陳婧屏一字不漏的說完剛剛向A男說過的話後,先干為敬的再度飲盡杯中酒。然後同上的情形像重播的片段般一次又一次的重演,直到敬完所有人,她也最了。
「小心!」
一個轉身,她立足不穩的讓A男給扶住,她轉身微笑道謝,但量眩感卻讓她又一次顛躓得差點沒跌倒,這回接住她的人變成了B男。
好好玩。
已有八分醉意的她突然覺得這樣暈來晃去,差點跌倒卻又沒跌倒的感覺好好玩,不知不覺間,她輕笑出聲,然後開始在圍繞著她的眾男生之間倒過來倒過去。
言紙踏進陳家大門時,看到的就是這麼一個景像,陳婧屏像只花蝴蝶似的在一群男生的懷抱中轉來轉去,還像笑得跟白痴一樣。
她瘋了嗎?
這是他第一個想法,接著他立刻蹙眉尋找言、陳兩家的長輩,他們幾個人到底跑到哪里去了,沒瞧見她在做什麼嗎?
後門外的燈火通明無聲的告訴他他要的答案,看來那兩對好心夫妻為了將空間留給年輕人,自動轉移到後院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