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轉身,看著她哭紅的臉,有些無奈又像投降般的嘆了一口氣。
「來。」他突然牽起她的手,什麼也沒說的拉著她走。
「去哪?」衣築暄吸著鼻子問。
「你不是要回家嗎?」
「嗯。」
「那你還問什麼問?女生就是那麼麻煩!」說著,他拉著她越過三只大狗盤旋的地帶。
這是他們倆生命里的第一次交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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進入國中後,因學區的關系,兩人就讀同一所國中,雖不同班,卻因早晚都得搭同一班公車而有了更多見面的機會。
衣築暄雖然從國小就開始暗戀著馬政逵,但以他受歡迎的程度,成績平平,長相亦不算太突出的她卻只能默默地暗戀著他,以防被人戲謔為癩蛤蟆想吃天鵝肉。
她從來不曾奢望自己與他有可能成為男女朋友,甚至于普通朋友的一天,因為他實在太突出也太受歡迎了,跟平凡的她根本可以說是兩個世界的人,而她亦覺得只要能這樣天天看見他,她便滿足了。
然而,上回的英雄救美卻改變了一切。
衣築暄做夢都沒想到自己與暗戀的王子會有牽手的機會,雖然當時的她因哭傻了而忘了感動,事後還懊惱了一個月,天天罵自己是個大白痴,不過那卻是她人生最美的回憶——她當時是這麼想的,直到上了國中一個月後,有一天在等公車的時候,他意外主動的上前與她說話。
「你搬家了?」
心髒像是隨時隨地要跳出胸口般,衣築暄先是難以置信地東張西望一番,這才吞吞口水怯生生的望著他,「你是在跟我說話?」
馬政逵忍不住輕挑了下眉頭。「這公車站除了我們兩個外,你還有看見第三個人在等車嗎?」
「這個……我……」
被他這麼一問,衣築暄突然覺得自己很呆,六點十五分這班公車在這個站牌向來只有被分到好班有早自習時間規定的他,以及專程為了與他搭同班車上學的她會坐,她這麼問的確很可笑,也難怪他除了輕挑眉頭外,連嘴角也揚了起來。
噢,好尷尬喔!真希望突然冒出一個人把這尷尬的氣氛給化解掉,真希望——啊,說曹操曹操到!
「你看,第三個人出現了!」她霍然指著他後方興奮的大叫。
馬政逵轉頭,只見一個提著公事包的男人匆忙的走出巷口,朝站牌方向快步走來,可是卻在途中停了下來,將公事包丟進路旁的一輛喜美車內,再迅速地繞到駕駛座那一邊上車,發動車子。
馬政逵忽然將頭轉了回來,似笑非笑的盯著眼前一臉錯愕,在瞄了一眼又尷尬的漲紅臉,不知所措的女生。她臉上的表情還真是豐富!
「現在你可以不再懷疑,確定我是在跟你說話了嗎?」他揶揄的問。
衣築暄點點頭,低垂的頭幾乎要踫到地了。噢,老天!為什麼每次都讓她在他面前出糗,她不想讓他看到她笨拙的一面呀!
「嘿,我沒長得這麼矮吧?」
「啊!」被他突然出現在眼前的大臉嚇得驚叫,衣築暄急遽的後退,一個立足不穩整個人頓時失去平衡的往後仰跌,雙手則慌亂的拼命在空中揮舞著,直到突然捉到一雙溫暖的手。
「喂,你沒事吧?」
第二次、第二次握到他的手!衣築暄興奮的忘了所有的事,一心只想著她竟然能再次握到他的手,而且還是兩只手都握到了,噢,老天!她今天一整天都不要洗手了。
她雖然沒有回答,但是以她四平八穩的站姿,馬政逵也知道危機解除了,他緩緩地抽回為救人而握住她的手,怎知——
「不要!」一聲驚呼,她迅速地又將他的手握緊。
馬政逵有些傻眼,一時之間竟不知道如何是好,但下一秒鐘她卻已有如被燙到般的迅速松開他的手,然後向後退了一步又一步。
「我……呃,對不起,我……我不知道,我……」噢,好丟臉!她怎麼可以握住他的手不放,即使自己真是哈死他了,但是也……噢,她死了算了!現在的他一定會以為她是天下無敵霹靂大。
「喂,小心!」
不要叫她,因為她再也沒有臉見他了,嗚……
迅速地轉身想逃離這個讓她丟臉的地方,衣築暄一頭撞上杵在路邊的公車站牌,「咚」的好大聲。
「好痛!」眼淚立刻迸出她的眼眶。
「你沒事吧?」馬政逵上前拿開她緊覆在額頭上的手,查看她的傷勢。「還好,沒有流血。」
衣築暄不能自己的直掉眼淚。
「很痛嗎?」他輕揉著她額頭,皺眉問道。
她沒有說話的點點頭,眼淚有如忘了關的水龍頭嘩啦啦的沒停過。
「我剛剛已經出聲警告你了,難道你沒听見嗎?」
她抽噎的搖頭。
「你一向都這麼迷糊嗎?」他嘆氣的問,像上回被狗圍堵還拿書包丟,火上加油;而這回她竟干脆跑來撞公車站牌,真不曉得平日的她還曾做過什麼糊涂事。
她眨了眨淚眼汪汪的眼,不明白他的意思。
「算了,額頭還很痛嗎?」
衣築暄再度眨了眨眼,在感受額頭的痛楚之外,突然驚醒的發現到覆在她額頭輕揉的那只手,她赫然後退了一步,害羞的眼光突然不知道該擺哪里才好。
「我……嗯,好多了,謝謝你。」她啞聲道,然後急忙以手背擦抹臉上的淚水。
「喏。」一條方格子手帕突然遞到她眼前。
「謝謝。」迅速地看了他一眼,她接過手帕迅速地擦干臉上的淚水,並在想遞還他手帕時,尷尬的僵住舉到半空中的手,「呃,我明天洗過後再還給你。」她改口道。
馬政逵輕點了下頭,然後看向馬路的另一頭。「公車來了。」
不一會兒,公車即停在他們面前。
按照往常,衣築暄總是慢吞吞的等他上車之後,自己才上車,因為這樣她才有辦法選擇他後方的座位坐,好在他不注意的情況下繼續偷偷地望著他。可是這回在他Ladyfirst的堅持下,她卻不得不在他之前上車。
好吧,既然如此,全車內只有一個座位可以達成她的願望了。衣築暄筆直地走向公車最後座的那一排,一坐下。
「坐進去些好嗎?」
奧?!
他竟然跟她走到最後方來,還要坐在她旁邊?她不是在做夢吧!
衣築暄將往窗邊移動,看著他落坐在自己身邊的位子時,心髒差一點沒跳出胸口。
老天!她的坐姿端不端正?今天早上臉洗得干不干淨,還有頭發梳得整不整齊?噢,天啊,他該不會听得到她緊張的心跳聲吧?
衣築暄,你要冷靜點,別老是在他眼前出差錯。
期許才結束,司機一個突如其來的緊急煞車,便讓她的臉整個吻上前座的椅背,她突然又有一股死掉算了的沖動。
「你沒事吧?」
頭抵著前方的椅背,衣築暄丟臉的搖搖頭,根本沒臉抬頭見他。噢,他一定覺得她笨死了,怎麼辦?
「你還是住在便利商店的隔壁嗎?」他在沉默了一會兒後突然開口道。
「嗯。」衣築暄頭抵著椅背應聲,依然沒有勇氣抬起頭看他。
「那麼你為什麼總是要繞遠路走呢?」
「我怕狗。」
「可是養狗那家人在半個月前就已經搬走啦。」
「啊?!」衣築暄霍然抬起頭來盯著他低叫道,「他們搬走了?」
「對呀,你不知道嗎?」
「我不知道。」想到她每天早晚多走五分鐘遠的路,再加上不能與他同路目送他進家里,她就忍不住的扁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