除了工作,很少看到溫柔的蘭鈴板起臉來與她們說話,Miss魏和原就在手術房的兩名護士同時眨了眨眼,不明白她怎麼會突然變了。不過即使如此,她們還是相信,在醫院里擁有極好風評的她會這麼做自有她的道理。
Miss魏點了點頭,將那袋血放下後立刻退出手術房,並帶上門。
「對不起,因為這個手術一定要有人幫忙,所以才會留下你們兩個。」蘭鈴突然轉頭對留下的兩人道。
兩名護士面面相觀,完全不了解她這句話是什麼意思,直到她轉頭面對那兩名應該出去,卻沒出去的黑衣壯漢,她們這才知道事情不對勁。
「我向你們保證絕對會救活你們老大,但是我也要你們答應我,不準傷害醫院里的任何人。」蘭鈴面對兩名壯漢,不卑不亢的說。
「媽的!你還不快救人,在廢話什麼?!」黑熊怒聲咒道。
蘭鈴不為所動的瞄了他一眼。「人手不夠,我要你們幫忙。」
「他媽的!外面的人都死了不成,你竟然叫我們兩個外行的……」
「她們比起你們來也只是多懂了如何打針和量血壓而已。」蘭鈴打斷黑熊怒不可遏的叫囂,「或者,你們想讓全醫院的人都知道傷者中的是槍傷?我敢保證警方十分鐘內一定會趕來。」
「他媽的,你敢威脅我,小心我宰了你!」
「救老大要緊。」另一名壯漢急忙拉住他。
蘭鈴瞄了動靜差異極大,卻又極度制衡的兩人一眼,開始下達命令。
「你們兩個到那邊去洗手,戴上手套和口罩。Miss張,你去幫他們。Miss李,準備開始動手術。」
雖然被他們剛剛的對話給嚇到,兩名護士一听到命令,依然立刻恢復該有的專業態度,忙碌了起來。
蘭鈴低頭檢視傷者身上的傷口,一連串專業術語立刻從她口中流泄而出,得令的Miss李馬上照辦,而忙完那兩個外行人的Miss張亦迅速地歸位,兩人分工合作,一堆儀器在眨眼間全與病床上的傷者連結在一起。
「希望你們倆不怕血。」瞟了兩名面無血色的壯漢一眼,蘭鈴有些惡劣的說。
不管手術之後會發生什麼事,或許她救不活這病床上的老大,將會死于非命;也或許要再次經歷四年前的事——想到這兒,她忍不住看了一眼橫躺在病床上的人,一陣遺忘許久的心傷與心酸頓時將她淹沒,他,不是他。
忽然用力的甩了下頭,她告訴出自己現在不是緬懷過去的時候,她必須專心動眼前的手術,否則一個失誤可能造成的結果,並不是她一個人能擔當負責的。
用力的吸了一口氣,她朝身邊的助手伸出右手。
「刀子。」
=====www.4yt.net=====四月天=====
歷時近兩個小時的手術,在蘭鈴直起身大喘一口氣之後,終于宣告結束。
相較于兩名護士臉上的疲憊,那兩名身長超過一米八的壯漢顯得超級沒用,因為他們不只揮汗如雨,臉色還死白得猶如剛經歷一次死亡而被嚇呆的樣子,實在讓人很懷疑他們真是混黑道的狠角色。
白刀子進紅刀子出對他們而言,不是好此家常便飯,稀松平常嗎?怎麼一進到手術房里竟變得如此「肉腳」?
月兌掉手上的染血手套和口罩,蘭鈴轉身面對他們。
「你們要直接將病人帶走,還是轉進醫院加護病房住一天?」她開門見山的問。
一旁的兩名護士聞言,頓時想起手術前那段驚悚的對話,不約而同的丟下手上的東西便想往外奔去。
「你們想去哪?」雖然尚未從血淋淋的手術畫面中恢復鎮定,黑熊卻依然動作迅速的以一個閃身,阻擋住她們的去路。
兩名護士驚懼的向後退,躲到蘭鈴身後,渾身顫抖著。
「別擔心,不會有事的。」蘭鈴安撫的輕拍她們一下,轉身面對黑熊兩人。「她們倆什麼都不知道,放了她們好嗎?」
「哼,終于輪到你求我們了。」黑熊嘿嘿冷笑道。
蘭鈴看了他一眼,決定跟顯然較冷靜的那一個溝通,可能比較容易達成她所想要的協議。她將視線移到另一個壯漢臉上。
「如果我要她們倆答應忘了剛剛所有的事,出去之後也什麼都不說,你可以放她們走嗎?」她目不轉楮的直視著他。
「你別做夢了,就算她們真的不說,以她們現在臉上的表情,誰看不出來發生了什麼事?而且承諾不說,她們不會用寫的、用比的嗎?想出去,做夢!」黑熊大吼出聲。
蘭鈴根本不想理他,視線始終停在冷靜者的臉上,等著他的回答。
「你說放她們走,那你呢?」冷靜者終于不疾不徐的開口。
「廢話,她當然也跟著一起走,然後馬上打電話報警。」黑熊插口道。
「是這樣嗎?」冷靜者緊盯著她問。
蘭鈴緩慢地搖頭。「不,我會留下來當人質。」
「什麼?!」黑熊大叫。
「蘭醫生,不可以!」她身後的兩名護士不約而同的捉緊她的手驚叫。
「那人中的既然是槍傷,就表示他們身上有槍,你不能留下來。」Miss李一臉擔憂的說。
蘭鈴拍了拍她們,鎮定的繼續面對著冷靜者。「同意嗎?」
「不可以!」黑熊出聲大叫,然後以難得的冷靜神情看著同伴,「若沒將她們全部留下,不管是留下一個或兩個人質對我們而言,都不會有差別的,因為只要條子一到,帶著重傷的老大還要挾持人質的我們根本沒有任何勝算,逃不了的。」
蘭鈴有些意外的挑了下柳眉。喲,原來熊也會動腦筋,而不是只會靠蠻力來解決問題呀。
冷靜者看到她臉上的細微改變。「你怎麼說?」
「不管我說什麼,你們先入為主的觀念就是不相信我們這方能不露口風就是了。」她剖析道。
「廢話!」黑熊冷哼了一聲。
「可以這麼說。」冷靜者看得出來她說話的對象一直只針對他,所以緩慢地點頭應答。
蘭鈴輕嘆了一口氣,轉頭看了一眼病床上的傷患。「那你們是打算要留下來呢,還是離開?」
「廢……」
「老大可以移動嗎?」冷靜者倏然伸手打斷黑熊的話。
「醫生良心的建議,最好不要動。」
「媽的!什麼狗屁良心的建議,你的目的是為了拖延時間,好讓條子來抓我們對不對?」黑熊再度吼叫。
蘭鈴無所謂的聳聳肩。「如果你們真想移動他的話,只能用擔架,讓他以躺著的方式離開,剛剛你們也看到了,我不只在他肚子上開一刀,還有腎髒和肝髒……」
「好了、好了,你可以不必再講了。」一想起剛才手術的情形,冷靜者臉上的表情不再自若,顯得有些蒼白。
蘭鈴好奇地瞄了一眼黑熊,心想著他不會也跟同伴一樣陷入手術征候群吧?結果——啊炳!當真是沒啥路用。
「所以,你們決定如何?」她將視線移回到「蒼白者」臉上,好整以暇的問。
蒼白者,也就是冷靜者安靜地沉思了一會兒,將視線移向手術房內四周的醫療儀器,再轉向她身後的兩位護士,波瀾不興的雙眼瞬間燃起一簇亮光。
視線始終沒離開過他臉上的蘭鈴,一下子就知道他想做什麼了。她皺起眉頭,「你們應該知道麻醉劑是醫藥,並不是用來……」
冷靜者斷然搖頭道︰「兩個選擇,一是打昏,二是用麻醉藥。你們自己選擇。」
「蘭醫生,他是什麼意思?」稍微听出些端倪,卻死也不願意相信這事實的Miss李扯了扯蘭鈴的醫師袍,白著臉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