靳煒很喜歡這樣的日子。
只是,閑逸的日子並沒有維持很久。
傍晚時分,他才進家門沒多久,電話就響了。
「你終于回來了。」是亦陽的聲音,「找了你一整天,去哪了?」
「魔術山。」
「魔術山?你?」亦陽哈哈大笑,「上次是誰說那是小朋友玩的地方啊?」
上次是一年前放大假時,亦陽為了逃避眾家女星,干脆躲到他這里。
雖說是躲,但卻耐不住寂寞,跟他借了車子,賭城一待半個月,回到洛杉磯後,一下要去環球影城看經典畫面,一下要去中國戲院看星星,太平洋樂園不夠看,要去以驚險刺激著稱的六旗魔術山。
靳煒愛靜,說自己不喜歡玩小朋友的東西後,把車鑰匙與地圖丟給亦陽,上樓練琴去。
對于這件事,亦陽一直耿耿于懷。
靳煒微微一笑,「我說的。」
「那你又去?」
「我現在覺得好玩了。」
如果只有他一個人,當然不會去第二次,但因為有人陪,情況就有了例外,而且,唯有在外面的時候,他才有理由牽若中的手。
為了避免被人潮沖散,理所當然。
「有什麼事,快說。」
「我們四月放大假到現在還沒見過面,我想念你啊。」亦陽的聲音一點誠意也沒有,「見不到你,就打電話問候一下嘍。」
「是嗎?」
「本大爺的關心可是如假包換的。」用字肯定,語氣卻漂浮,「怎麼,你不相信?」
靳煒笑,問他好不好?不可能。
他太了解亦陽。
他忙著戀愛,才沒空理其它人,會打電話就是有事,絕對不會只是單純的問候。
靳煒坐進沙發,替自己調整了一個舒服的坐姿,「戀愛的人時間寶貴,為了不耽誤自己談情說愛的時間,你還是把場面話省下來吧。」
「喂喂喂,我現在是關心你耶。」從話筒中隱約傳來翻閱雜志的聲音,「恭喜你,又上了周刊封面。」
「照片拍得怎麼樣?」
「還不錯啦,郎有情妹有意的。」亦陽笑得開心,「之前听晶晶說,劉哥請了個紀錄光榮到嚇死人的女警官去保護你,還以為會是個大嬸,沒想到居然這麼年輕,長相嘛,雖然略遜我的親親小司雨一籌,不過也不錯了,老實招來,你有沒有把人家怎麼樣啊?」
「你是不是忘了她是個受過專業訓練的警官?」
「我沒忘,我還可以把她破過的案子從頭到尾背一遍給你听,只不過我懷疑這位崇拜凌道南的女警官,究竟知不知道你自小就跟凌道南習武,而且還是凌道南的得意門生?」
「她不清楚。」
亦陽笑得詭異,「那你不是擺明了欺騙人家嗎?」
「如果擺個人在我身邊能讓大家放心,無妨。」
「女警官的紀錄太輝煌,高層跟高高層都很放心,問題是我們知道內情的人會笑壞肚子。」
「你們幾個不說,沒人會知道。」
靳煒的出生,老早就不是秘密,但是,大家知道的靳煒只是石盤鎮的世家子弟,除了團員以及從出道前就擔任助理的司雨,沒人知道外貌俊秀爾雅的他,自小便在凌門習武。
他的手可以彈出動人心弦的歌曲,使起手刀,也有劈磚碎瓦的實力。
天性使然,沒必要的事情他始終沒多說。
所以在知道劉格致因為威脅信而找人保護他的時候,他也沒有多說什麼,再怎麼說,也不過就是多了個人在旁邊,如果這個人的出現可以讓擔心他的人安心,他不介意。
只是沒想到,來人會這樣的新鮮?
***
離家之前,他的身份是靳家少爺,出道後,他又變成萬人崇拜的音樂人,太多尊敬,太多崇拜,太多敬畏,太多眾人期待的附加思想,厚重得扼殺他人生的自由部分。
若中不然。
她不崇拜他,也不敬畏他,甚至沒有把他神話。
在她面前,他的出生、工作,甚至是炫惑萬人的五官對她而言,似乎都沒有意義,背景與成就淪為無形,他只是個普通人。
她唯一肯定過他的,就是他的琴音。
她沒說,是他自己看出來的。
他練琴時,她總是伏在朝著海洋的欄桿上,閉著眼楮,雙眉舒展,模樣安適的像個孩子。
有時,他一練整個下午,她就維持那個樣子一下午。
她喜歡他的琴音,不為什麼,只是單純的喜歡……
「喂喂。」亦陽的聲音傳來,「你居然發呆?」
相對于亦陽的不可置信,靳煒倒是很輕松,「我是人,偶爾出神有什麼好大驚小敝。」
「你說狐狸發呆我都還相信,你這整天都在計算別人的人,居然會發呆?」相識多年的亦陽顯然不太能接受。「你在想事情,不對,是想人,女警官對不對?我看到你們兩個坐在階梯上吃東西的照片就覺得不對,椅子欄一點你都不坐,跑去坐地上,吃的還是冰淇淋……」
靳煒打斷他,「你管太多了。」
亦陽突然沒聲,過了一會,已換了另一個聲音,「靳煒,你在嗎?」是司雨。
許久沒听到司雨的聲音,靳煒的唇畔露出一絲笑意,「當然。」
五年前,司兩以助理的身份出現,陪伴reaL一直到今年二月,于公于私,司雨都參與了他們許多的回憶。
司雨喜歡亦陽,從來不是秘密——至少,對靳煒而言不是。
但司雨不表白,亦陽也沒發現,直到二月司雨去東京負笈求學,亦陽仿佛從夢中醒來,這才發現自己早就喜歡上她,而且根本少不了她,不但追去了,還被貳周刊拍到一堆半同居的照片。
司雨多年苦戀終于有了回報,reaL的團員也都替她高興。
「三十號要開會,你要記得帶新曲子來喔。」
旁邊隱隱約約傳來亦陽不滿的聲音,「跟這家伙說話不用那麼有禮貌。」
「你回不回來?」
「我要考試。」
靳煒難得的大笑起來,「那亦陽還是沒能說動你回來。」
司雨在那頭也笑了,「等我考完試再說,晶晶說她聯絡不到你,可以的話,手機還是打開吧,晶晶有些行程要安排。」
丙然是跟了五年的助理,靳煒笑,「我不想開手機,不過,幫我轉告晶晶,我過幾天就回去。」
***
若中搭過不少次長程飛機,但從未見過如此奇特的景象。
整個空間,似乎因為靳煒而起了騷動。
空姐不斷的藉機過來,遞水,問咖啡、女乃精夠不夠?會不會太燙?如果餓的話可以試試栗子蛋糕或現烤的隻果派。
如果不是親眼所見,她簡直不敢相信她心中優雅的空姐,會在靳煒面前失態成這個樣子,四五個全部擠在簾子旁邊竊笑,燈光一閃,全部小跑步出列,爭先恐後來服侍他,簡直莫名其妙。
「為什麼會有這麼大的差別待遇?」
「因為我是男人。」
「整個座艙有一半是男人。」
靳煒難得的開起玩笑,「我長得帥。」
這四個字讓若中無言。
雖然她並不這麼覺得,但飛機上除了她以外的人,似乎都這麼認為,要簽名、要合照,靳煒來者不拒,全部微笑以對,她還注意到,大家要簽名時,似乎都為了能跟他如此近距離的接觸感到高興,紛紛表演紅耳朵或失常。
後面一堆人窸窸窣窣的說著。
「相機快點拿出來。」
「我不敢。」
「快啦,他人很好,一定會幫你簽的。」
此番對話每隔十分鐘上演一次,也難得一直在看書的靳煒極有耐心,每隔幾分鐘被「你是靳煒嗎」這五個字打斷一次還沒生氣,她暗忖,如果是自己的話,大概第三個過來就要抓狂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