序
登高而望遠
簡瓔
(1)最近迷上爬山,爬我們家鄉的石門山,而且這地方還是住在另一城鎮的萱美女帶我去的,在她沒帶我去之前,我對此山從未听聞。
「不會吧?你住這里,不知道石門山?」金萱媽不信地說。
不只金萱媽不信,連我自己都不相信哪。
(2)開始登山之後,英明的簡小薰認為我們應該取蚌隊名,這樣才有統一性。
早期很迷陳升的簡小瓔說︰「叫恨情歌好不好?」
「應該叫恨上高才對。」萱美女喘吁吁地說。
大家立即贊成,因為首次爬山,體力不敷使用,真的好恨它這麼高哦,到底爬到什麼時候才能攻頂啊?
(3)攻頂後,下山的某一處,從樹與樹之間看向遠處的山巒疊翠和隱隱泛著綠光的寧靜綠水,簡小瓔驚嘆不已。
「好美的湖泊哦,那是什麼湖啊?」簡小瓔迷醉地說。
萱美女和簡小薰同時受不了的喊,「白痴!什麼湖泊,那是石門水庫啦!」
瞬間,美女瓔差點有一頭撞死的感覺。
哦!老天,居然會從我這樣一位有文采的作家口中說出這麼兩光的話來,我還怎麼做人啊?
(4)一路上,總會遇到別的登山客。
「很難得看到小女生來爬山,年輕人爬山,心才會美。」不認識的登山客經過我們身邊時如是說。
「喂,喂!有沒有听到她說什麼?她夸我們耶。」三個人立即交頭接耳,很樂。
「重點是前面那句,她說我們是小女生耶!」簡小瓔當場爽得東倒西歪,另外兩位老女人也有同感。
簡小瓔笑咪咪的說︰「就沖著她那句話,我爬死也甘願!」
那天很有感想,歲月真是女人最大的敵人。
(5)山路間,有登山隊伍將小旗幟結在樹枝間,有天就看到「快樂登山隊」的標語旗幟。
「下次帶筆來,加個「不」字。」簡小薰提議。
「還要在後面加個「嗎」字。」簡小瓔附加一句。
讓他們變成「不快樂嗎登山隊」。
(6)我們的恨山高登山隊有位六旬出頭的金萱姑,原本我和簡小薰都擔心她拖延我們的進度,心想,要是爬到一半她體力不支怎麼辦?我們要不要背她啊等等等的疑問。
到後來,發現跟我們想像的完全不一樣,落差很大。
「姑姑!等等我們啊!」這是美女萱和簡家姊妹花告饒的聲音。
一路上,金萱姑總是一馬當先、精神奕奕地領隊前進,後頭是反剪著雙手、永遠氣定神閑的金萱媽,最後,是永遠落後一大截的三名女生,我們總在氣喘吁吁地趕。
真是再也不敢小覷老人了,他們很有兩下子。
(7)某天,寒流,我們恨山高登山隊不畏艱險地在山腳下集合登山。
天色陰暗,還沒見到我們其它的隊友來到,簡小瓔和簡小薰拉緊了外套,兩個人都把雙手插在口袋里,在原地小跳著取暖。
「這麼冷的天氣,我就不信還有人穿短袖來爬山。」簡小瓔牙齒打顫地說。
說時,一名穿著背心汗衫、短褲,光腳的老頭從我們姊妹倆的旁邊矯捷地跑過去,直接開始「跑山」——他用跑的登山。
姊妹倆看了一眼老頭,再互看一眼,除了傻眼,還是傻眼。
登山趣事說不完,只要我們恨山高登山隊還存在的一天,這個單元就會永垂不朽,謝謝。
第一章
「我們現在已經在錄制了,要請大家再多等一段時間。」
「不過別說是歌迷,就算是我們這種一天到晚在播音樂听音樂的人,都想趕快听到你們的專輯。」說到興奮處,主持人的聲音也高了起來,「上一張的新浪潮風格實在太精彩了,身為歌迷,沒有辦法不期待。」
莫烈還是一派淡然,「謝謝大家的支持。」
reaL,引領華人音樂潮流的樂團名字。
這四名男子的樂團組合于五年前出道,首張標榜著工業搖賓的專輯即狂銷百萬,第二張前進搖賓更受到樂評的一致肯定,此後嘗試的後龐克與碾核金屬也受到歌迷喜愛,被視為樂界奇跡。
大賣奇跡引來所有的唱片公司前僕後繼的推出樂團,但也許是因為倉卒成軍,後起組合總無法月兌離偶像色彩,結果是出一團死一團,五年來,只有reaL仍能以樂團的形式在舞台上演唱,舞台魅力從台灣延燒至整個華人地區。
而reaL的中心人物,便是身為團長的莫烈。
在樂團中擔任鼓手的角色,打起鼓來似狂風暴雨,尤其在演唱會上更見實力,一擊一敲都是直擊人心的聲音。
「有听眾朋友問,reaL有一半左右的歌都是由莫烈跟主唱武焰一同創作,莫烈跟武焰的感情好像比較好?是不是這樣呢?」
莫烈難得的笑了,「我們認識太久了。」
「這位听眾可能忘記了,reaL的唯一大寫字母就是為了紀念你們共同的朋友。」主持人還在翻弄傳真,「大家應該都很想知道,是什麼樣的朋友讓你們兩位記掛到現在,還有聯絡嗎?」
「不,沒有,事實上我們已經整整十年沒見了。」低沉的聲音此時顯出了些微的溫柔,「不過我們都希望她能過得好。」
雖然很多人都知道「她」的存在,但卻只有極少數的人才知道她的名字。
她叫謝東靜。
莫烈第一次見到她是在十六歲那年。
***
當時莫烈已經在奧克蘭過了五個夏天,英文已然朗朗上口,跟養父母處得很好,也有了自己的朋友。
他像所有帆船之都的孩子一樣,喜歡游泳、出海、釣魚,課余時間都跟海洋扯在一起。
初見東靜那天,也是在海上。
「對不起,莫烈,這個餐會可能有點無聊。」養母莎莉對他說︰「贊助廠商都知道我們有小孩,請柬上要我們「闔家光臨」。」
他的養父母都是生態研究學者。
對于這種有點飄忽的工作來說,資助廠商是最重要的,有了大企業的贊助,可以買更新的解析器、更新的記錄儀,還有,他們研究室中的冷氣要維修,總而言之,對工作大大有幫助。
莫烈不是那種喜歡耍個性的死小孩,知道這個聚會的重要性,「沒關系,莎莉。」他一向直呼養父母的名字,丹尼與莎莉,「至少東西好吃,對不對,丹尼?」
丹尼與莎莉一個模他頭,一個拍他肩膀,「謝啦。」
十六歲的莫烈穿得像小紳士似的出席了那個奇妙的游艇宴會。
贊助的企業家很顯然的想表示出自己的財大氣粗,賓客其實不過兩百來人,卻弄來一艘可以裝下千人以上的大船,請來廚師、侍者、演奏人員,擺了滿桌生鮮,然後浩浩蕩蕩開往公海。
莫烈難免奇怪,他問莎莉,「這陣仗會不會太大?」
她很幽默的回答他,「不然大家怎麼知道他的財力雄厚?」
全世界的宴會好像都是一樣,衣香鬢影,杯觥交錯,擺放自助美食的桌子拉得長長,見面客套寒暄,你贊美我兒子,我夸獎你女兒。
莫烈隨著丹尼與莎莉見過那個胖呼呼的企業家,吃了點東西,大廳的時鐘指著八點,離散會還早,莫烈走到甲板透透氣。
入夜了,天氣有些涼正當這樣想的時候,旁邊突然傳來哈啾的聲音。
來不及確認聲音的來源,第二聲哈啾又接著傳來。
莫烈轉過頭,剛好迎上一張略受驚嚇的臉。
一個東方少女,大眼楮、薄嘴唇,長長的黑發在海風中飛揚,在入夜的海洋上僅穿著一件粉橘色的改良式短旗袍——他想,那應該就是她連打兩個噴嚏的原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