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我們的新老板是個外國人?」她把包包放下,月兌掉大衣和帽子、手套,再拿下圍巾,室內暖氣充足,再不月兌會中暑。
「這點就不清楚了,只知道資金是從美國來的。」呂怡青不知道想到什麼,自得其樂的笑了起來。「沒有人關心他的膚色,每個人都在談論他多有錢多英俊,听說他結過一次婚,目前單身,所以台里好多女人等著想擄獲他的心。」
裘依然淡淡一笑。「黃金單身漢,听起來確實很吸引人。」
她帶著咖啡在自己習慣的老位子坐下,啜了一口咖啡暖喉之後,視線不由得看向杜玫瑰喜歡坐的角落位置。
她意外的過世並沒有對編劇組造成任何影響,也沒有引起什麼震撼,不是因為她的人緣不好,而是人們本來就是健忘的,新的新聞那麼多,又有誰會被永遠記住呢?
她忽然覺得很難過,自己在那個人心中,是否也已經是個被遺忘的人?
一段短暫如風的婚姻,如他那般的富豪,又怎麼會將她記在心中?
如果她帶走他一半的財產,他或許會狠狠的將她一輩子記在心中恨著吧?她自嘲地想,不過她簽了放棄任何財產的聲明書,什麼都沒帶就走了,這樣他也就沒有記住她的理由。
唉,為什麼無緣無故又想起他來?
有時候,明明已經起床了,卻可以在床上一躺數小時,她不知道自己在想什麼,只覺得心隱隱作痛,覺得思念的情緒排山倒海涌來,覺得身體的某一部份已經死掉了。
她是那麼的想白聘旋,幾乎每天都像得了強迫癥一般的想著他,這是一種巨大的折磨,她沒自己想得那麼瀟灑,也沒自己想得那麼容易,說忘掉就可以立即忘掉。
不過,大概是因為事情才過去一個多月吧,時間再久一點,她應該就可以忘記他了……
「幸好你已經離開泰國了,不然啊,現在被困在機場就慘嘍。」
呂怡青的聲音又傳進耳里,把她的思緒拉回來。「你說什麼?」
「你沒看新聞啊?我說泰國那些反政府的小老百姓啊,這些人不知道在想什麼,癱瘓機場就可以如他們所願嗎?唉,太沖動了,一不小心可是會害自己受傷的。」
裘依然的喉嚨一陣緊縮,低垂著眼睫,沉默的啜了口咖啡,望著窗外的雲層。
這則消息從昨天開始發布,也不斷影響著她。
他的人一定會很安全,但他的事業不會受影響嗎?
飯店、餐廳、酒吧、秀場、游船、娛樂城,這些事業都跟觀光息息相關,機場封鎖了,游客不敢去也進不去,他的生意豈不是要大幅滑落?
唉,都已經跟他離婚了,為什麼她還會擔心?
那一夜,听到了他謀殺杜玫瑰的事之後,她知道自己再也沒辦法若無其事的跟他一起生活,可她也做不到大義滅親,去警局將他的作為供出來,讓他入監服刑,她辦不到。
唯一的選擇就是離開他,離得遠遠的,不再看見,就不會再痛苦。
回到台灣之後,她去探望過杜玫瑰的父母,把自己多年工作的積蓄全提了出來,希望給杜家一點幫助。
她知道杜玫瑰老家的環境不好,就因為這樣,杜玫瑰才會來到台北,並且很少回去那個她瞧不起的家,也不曾提起她難登大雅之堂的家人。
然而,到了杜家,她才知道杜家已經買了透天歷,兩位老人家過得很不錯,他們向她道謝,謝謝她朋友在曼谷給的幫忙,還說,他們現在能過得那麼好,一切都是杜玫瑰在台北的律師朋友幫忙的。
那個律師說,買房子的錢是杜玫瑰的遺產和保險金,未來杜家兩老還能按月領取五萬元的生活費,並且留了名片,要他們需要幫忙隨時找他。
她頓時知道事有蹊蹺。
杜玫瑰的揮霍和熱愛名牌是眾所皆知的,她收入高,花費也高,並且不諱言自己是卡奴,所以常上網釣些凱子請她吃飯喝酒。
這樣的她,怎麼可能留有什麼存款給家人買房子?
她看過那張名片,那是一間跨國律師事務所,總公司在曼谷。
當下她就明白了,安頓杜家人的是她的前夫——白聘旋。
他為什麼要照顧杜家人的生活?因為內疚嗎?
大概是吧,那麼殘酷的結束一個人的生命,又有誰會不感到忐忑不安?他當然要照顧杜家人,那也是他唯一能給的補償了。
「她到底在想什麼?怎麼出神成這樣?」小孟的手在裘依然面前揮來揮去。
「是啊,是不是在泰國中邪啦?」章佳佳盯著她出神的臉龐研究。
朱文馨研判,「應該是太難過了,畢竟她跟杜玫瑰一起去的,杜玫瑰卻不幸出了車禍……」
思緒又被耳邊那些你一言、我一語給拉了回來,原來大家都到了,而她一直在神游太虛。
「謝謝你們的關心,我沒事,沒中邪,只是在想事情。」
「想什麼那麼專心?」黎小漫笑吟吟地問︰「是在想我們新的大老板是怎麼樣的男人嗎?」
她淡淡一笑。「是啊。」
呂怡青神清氣爽地拍拍手。「好了!大家開始開會吧,據情報來源,大老板已經來了,現在正在面會各級主管,大概近午會到我們編劇組,就讓我們拭目以待吧!」
因為新老板的到來,電視台上下一片沸騰,但裘依然卻像是置身事外,她的心仿佛一直停在另一個地方,沒有跟著她回來……
「美女們!這是咱們新老板請的便當!」近午時,總務處的小弟突然現身,手里捧著幾個日式便當盒。「這是江戶日本料理店的頂級握壽司便當哦!一個要價三百塊,人人有份,請大家盡情享用!」
「真是大方啊!」多金、英俊又出手闊綽,女人們一逕陶醉了起來,索性中止會議先吃午餐。
打開便當盒,以往裘依然還滿喜歡生魚片的,可是今天卻很反常,生魚片握壽司一入口,她卻感到惡心反胃。
難道是生魚片不新鮮的關系?不可能啊,江戶日本料理以新鮮和昂貴聞名,不可能用不新鮮的海鮮。
那麼她是怎麼了?
她驀然想到了一個不可能中的唯一可能,身軀霎時一片冰冷。
第九章
不可能!她怎麼可能會懷孕,他給她的避孕藥,她都有按時吃,她不可能會懷孕。
但,若不是懷孕又會是什麼?算一算,她這個月的月事該來還沒來,雖然才延遲了幾天……
她感到呼吸一窒,如果懷孕了該怎麼辦?
她已經離婚,白聘旋又擺明不要孩子,就算真的懷孕了,她也不能把孩子生下來,對吧?
「你怎麼了?不合胃口嗎?你臉色很蒼白,是不是生病了?」凱雲關心地問。
她搖了搖頭。「我沒事,只是吃不下,如果你們還要吃,這份我捐出去。」
她才把便當盒推到會議桌中間,門口便同時起了一陣騷動,傳來紛沓腳步聲。
「一定是新老板來了!」室內幾個女人立即敏感的站了起來,興奮之情溢于言表。
裘依然也跟著起身迎接自己的新金主。
只見一名身材高大挺拔、西裝革履的男子穩健地踏入編劇組,身後跟著幾名主管,眾星拱月地擁著他進來。
抬起眼眸,當她看見映人眼中的熟悉面孔時,心髒猛然一跳,腦中一片空白。
怎麼會是他?他怎麼會在這里?!
她震驚的瞪著他,而他若無其事的走了進來,當他停住了之後,目光在她臉上梭巡了數秒鐘。
「大家好,我是白聘旋,很高興能有機會跟各位共事,以後多多指教了。」
他用磁性低沉的嗓音自我介紹,唇邊噙著泰然自若的迷人微笑,裘依然幾乎听到了自己的心跳聲,四周像是只剩下他們兩個,她無法不看著他,那英俊、瘦削、鑿刻般的俊美五官重新令她迷眩,這驚嚇太大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