洗著電鍋,她還是很驚訝他居然把一整鍋飯都吃光了,她煮了兩杯米,她和小克各只吃了一碗,其它都是他吃掉的,連湯也喝到見底。
她很高興自己的手藝有人贊賞,女人多半都是如此吧。
洗好碗,她切了一盤隻果出去,原以為會看到他們還在搞那個超大的組合機械人,沒想到卻看到他踩著一張餐椅在換玄關的燈泡,而小克崇拜地仰著頭在看他換燈泡。
她抬起頭,眼楮眨呀眨的。
他在換燈泡?
玄關的燈壞掉好久了,她一直沒去換,因為還得去向房東太太借鋁梯,想起來就麻煩,既然它不會構成多大的不方便,她也就懶得換了。
「你從哪里找到的新燈泡?」他真高,只要踩餐椅就換的到,她就不行了,而且據她所知,家里並沒有備用燈泡。
「買的。」他專心地把燈泡轉進燈座里,並沒有轉頭看她。
「買的?!」她驚訝地問︰「你怎麼知道我家的燈泡壞了?」
「我不知道啊,小克說它壞了,所以剛剛我們一起去附近的超市買的。」轉好燈泡,他指揮她,「開看看。」
她依言打開玄關燈,久違的暈光使玄關恢復原本的柔和。
「哇!好酷!爸爸好棒!」小克跳來跳去的,今晚他像個過動兒。
「你們出去過?」她還在疑惑,因為她都不知道呀。「那你們又是怎麼進來的?」
封步昂跳下餐椅,把壞掉的燈泡交給她,笑了笑。「小克說鑰匙放在鞋盒里,你實在不應該讓孩子知道,他可能會趁你不注意的時候,自己偷溜出去。」
小克竟然知道她把鑰匙放在哪里?!她太驚訝了。
他說的對,是她疏忽了,她每天回到家,順手將鑰匙放在鞋盒里很方便,沒想到小克都有注意到,她真不是個及格的媽媽。
「我會把鑰匙換個地方。」她像在承諾他,更像在反省自己。
他朝她咧嘴一笑。「嘿,你在內疚嗎?事情沒有這麼嚴重,等到你發現他在偷看A書時再露出這種表情也不晚啊!」
「你……你在說什麼?」她驀地漲紅了臉。「小克不會看……看……書。」她略過那個令她臉紅的字眼。
「現在當然不會。」他輕松地說︰「但你能保證他到青春期也不會嗎?」
他不打算跟她爭論這個話題,只是看到她臉紅很有趣,她這樣要怎麼做人家的媽媽啊?
「對了,你的電視遙控器也壞了,你不覺得很不方便嗎?」他把餐椅歸位,回到客廳沙發。「有沒有十字起子?」
「爸爸,你要修理遙控器嗎?」小克興奮的又站在他旁邊,對于修理東西充滿了興趣。
他笑了笑,拿起一片隻果給小克,一片給自己。「修修看,或許修得好,或許修不好,凡事總要試過才知道。」
「對!」小克根本不懂,但他專門附和封步昂。
絲彤咕噥著,看來小克現在心里只有封步昂了。
她驚訝于小克會這麼快就喜歡上他,唯一的解釋是——小克想要一個爸爸想瘋了。
她取來十字起子交給封步昂,也跟著在沙發上坐下來。
就見他把遙控器給拆了,面板里當然是一堆她看不懂的東西,說真的,男人天生在這方面比女人強多了,她得承認這一點。
「爸爸,這條綠綠的是什麼線?」小克好奇得要命,不停東問西問。
她已經完全放棄要糾正小克的稱呼了,反正她認為,封步昂會來只是一時興起,只要以後沒再見到他,小克自然就會淡忘了。
但是她得正視一個問題,小克需要一個爸爸。
她當然不會為了兒子而隨便找個男人把自己給嫁了,但她可以去請教一些有關單位,要怎麼輔導小克的心理,她希望小克心理健全,因為他是她灰暗世界里,唯一的一盞明燈。
「馬馬,電話響了啦!」
小克扯扯她手臂。
她眨了眨眼,回神。
她居然出神到連電話響了都不知道?
她發現封步昂分心看了她一眼,他一定認為她是個極度容易恍神的女人吧。
她接起電話,越洋號碼使她容易辨認打電話來的是她媽。「媽……嗯,跟小克剛吃飽……」
封步昂豎起耳朵听她講電話,卡通片很吵、小克也很吵,但他听得見她在講什麼。
「我們很好……對,杰克還沒下班……」她垂著眼睫,心虛不安的在玻璃桌上畫著圈圈。「知道……他很忙啊……外遇?媽,你想太多了,杰克不是那種人,他對我很好……好,知道了,掛電話了。」
她越來越令他好奇了,他想著。
打電話來關心的是她母親,屋里明明沒有另一個男人存在,她卻謊稱有個在加班的男主人。
難道她的家人不知道她現在是單身嗎?
他想知道她的丈夫是死了還是跟她離婚了,為何她連家人都要隱瞞?
「小克,我們該去洗澡嘍。」掛上電話後,她立即站了起來。
她得做點什麼轉移注意力,每次對母親說謊,她都很不好過。
小克扁著小嘴。「可是——」
她扳起臉來看著他。「沒有可是,現在是洗澡的時間,除非你想做一個臭寶寶。」
小克噘了噘嘴。「我不想。」
「那麼就到浴室里來,你得先刷牙。」她知道小克有多不想離開客廳,但是已經八點半了,他得快點洗澡,在九點上床睡覺。
「去洗澡吧,小克。」封步昂知道該是自己出馬的時候,他揉揉小克的頭。「等你洗好澡,我保證已經把遙控器修好了。」
她微松口氣,幸好他沒有對小克自稱爸爸,不然就慘了,鐵定會使局面更難收拾。
小克乖乖地跟她到浴室洗澡。
九點多,她從小克房里走出來,小家伙興奮了一整晚,雖然一直要求要看修好的遙控器,但他的頭一踫到枕頭就睡著了。
封步昂還在弄遙控器,這可能沒他想象的那麼容易,她站在房門口問他,「我要煮咖啡,你要不要來一杯?」
「好啊。」他跟遙控器拚了,事關男人的面子,說什麼都要修好它。
她走進廚房煮了兩杯咖啡出來,一杯給他,一杯給自己,隨蒸汽冒出的咖啡香使她精神一振。
好累,每天都好累,幸好她堅持周休二日,不然她恐怕沒命看小克長大成人就安息了。
「咖啡里不是都有咖啡因嗎?你這麼晚喝不怕睡不著?」她坐到他身邊後,他問道。
他是沒差啦,反正夜晚才是他一天的開始,可是她明天一早還要開店不是嗎?
她笑了笑。「你可能不相信,每天我都直到現在才有時間好好坐下來喝杯咖啡,這算是一種精神糧食吧,沒喝反而會睡不著。」
他揚揚眉毛,對她的說法不置可否。「講得那麼好听,你明明就在酗咖啡。」
她不由得笑了。「可以這麼說。」
她不知道自己是在什麼時候迷戀上咖啡的,是杰克養成她喝咖啡的習慣。
在他消失的剛開始,她喝咖啡喝得凶,死在咖啡因里總比死在酒精里美吧?至少她是這麼想的。
「這是租的房子嗎?」他啜了幾口咖啡問道。
屋子不大,二十多坪,明顯有兩個房間,一個小巧的客廳連著餐廳,一間小廚房和後陽台,客廳沒有陽台,但由于一扇窗子。
看得出來屋里花了許多心思布置,充滿了柔和色調的女人味,這是一個女人的家,連家具都極端女性化。
「對,是租的,房東太太就住在樓下,她每天在小克放學後替我照顧他。」
封步昂點點頭。「听起來挺不錯。」
「如果沒有房東太太一家人,就沒有現在的小克和我,我一個人是無法兼顧咖啡店和小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