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火惹傲的事,難道你沒有話要問我嗎?」她有點氣急敗壞,在玉耀綾面前,她永遠沉下住氣。
「沒有。」玉耀綾覺得滿好笑的,他從來不覺得尹嬋像外傳的那麼精明。
她對他而言,連一點神秘感都沒有,殊不知,那是女人最引人人勝的地方,一個有點神秘感的女人才會令男人心動,比如……他眼前掠過一道縴細的身影,他甩甩頭,將之甩開。
都已經一個月了,他不該再想起谷淨棠,兩個人短暫的交會已經是過去的事了,他想他們不會再見面,諒她也沒臉見他。
「難道你不好奇?」尹嬋為之氣結。
她用心設計了那個局,就等著他一句感謝,或者隨感謝而來的一頓燭光晚餐,她甚至連赴約的服裝都挑好了,他卻毫無表示?
「好奇什麼?」玉耀綾反問著她。「好奇你如何在櫻冠羽和火惹傲決斗時,在空氣中吹了迷魂藥,然後派拳擊手將火惹傲打成重傷,再把他送回來,嫁禍給櫻冠羽嗎?」
「你……」尹嬋的心提到了喉嚨。
她的神色表明出,他全都猜中了。「因為你是櫻冠羽的表妹,他就算氣你這麼做,也不會動你一根寒毛,相反的,為了維護野櫻幫的聲譽,家丑不可外揚,他沒有說破這件事。」
「那你一定知道我為什麼要大費周章這麼做。」既然戳破了,她也沒必要跟他拐彎抹角。
「你希望我謝謝你救火惹傲一命,請你吃頓飯,但很抱歉,我不會這麼做,也希望以後不要再有類似的情況。」
說完,他打開車門,一上車,車就馬上開走了,尹嬋連點回應余地也沒有。
「堂主,山本先生已經在亞悅飯店等您了。」駕駛座旁的小黑雞回報,他剛剛跟山本一郎的手下通過電話。
「不回堂口了,直接到飯店去。」
車窗外夜色漸濃,風中飄著毛毛細雨,街頭亮起了霓虹燈,他總覺得一座城市,在向晚時分最美。
事實上,在他還沒有在幫里冒出頭以前,他最怕夜色來臨了,那意味著他又不知道要在哪里過夜。
然而現在一切都不同了,他身上穿著美國知名的休閑品牌,隨興中帶著高雅品味,腳上是義大利的手工皮鞋,合腳又舒適,他在天火幫有獨立院落,在淡水還有一間位于二十樓的豪華公寓。
他出入有轎車和幫眾保鏢隨行,自己也有一部百萬名車,他的戶頭里存款很驚人,老幫主一向不會虧待有能力的人,他的日子過得很好,照理說該滿足了。
然而為什麼?為什麼最近他做什麼都提不起勁呢?只覺得懶洋洋的。
景物未變,一切都按常規在走,幫中弟兄漸漸習慣新任的丁幫主,他和另外四位堂主也比較好做事了。
因為新幫主的加入,幫里有些事情改變了。
丁幫王心很軟,又愛掉眼淚,往往舍不得處罰犯錯的弟兄,還一心一意想讓大伙都走上正途,常令他們哭笑不得,而她和傲之間的感情,也是弟兄們打打殺殺無聊日子的一大爆點,大家都等著喝他們的喜酒。
只是啊,傲和丁幫主在許多方面意見都相左,丁幫主的想法往往太過單純、太過天真了。
看來他們還得多花些時間給她洗腦,讓她明白所謂的黑道就只是黑道,他們絕不是什麼正義使者,外界也不會以正義的形象來看待他們,她是電影看太多,所以想得太浪漫了。
既然一切都好好的,新任幫主也漸漸獲得幫里弟兄的認同,他還有什麼好煩心的呢?
是啊,有什麼好煩心的呢……
他的視線再度投到窗外。
百貨公司門口的櫥窗很吸引人,女人是百貨業消費的大宗,看著幾個年輕女孩結伴嘻嘻哈哈的從百貨公司大門口走出來,他又不期然的想起谷淨棠。
他的眉心一蹙。
該死,怎麼又莫名其妙的想起她?!
事實都擺在眼前,那個女人眼里只有錢,他為何還要記掛著她?為何每當想到她可能又在賣身時,他的心就一陣煩悶?
他真的很不想相信她對他的熱情只是想要騙取他的信任。
她老早告知她的本質了不是嗎?
賣身葬母,好一個賣身葬母,既然她連自己的靈肉都可以出賣了,還有什麼做不出來?
所以,她卷款潛逃也是理所當然的,她變賣了他送的求婚鑽戒也是應該的,她帶走了他房里所有值錢的財物一點也不奇怪,奇怪的是他,竟會相信一個街頭拉客的妓女?
醒醒吧,玉耀綾,你真的該醒醒了。
第五章
黑色房車停在亞悅飯店的門口。
這間五星級飯店是港台許多名流的最愛,山本一郎此行來台下榻于此不難理解,因為飯店二樓有間聞名台北的日式料理店,山本一郎是那種到了外地也要吃家鄉味的人。
飯店服務生恭敬地打開車門,玉耀綾下了車。
他是出色的,即使門口有些歐美游客正從旋轉門出來,高挺俊拔的他,依然像顆夜明珠,吸引許多人的目光。
出于本能和自覺,他習慣性的掃了周圍環境一眼,這是他少年時代混跡西門盯養成的習慣,總要先看好逃生路線。
這個如獵鷹般的習慣,至今沒變。
但他的眼光在飯店大門梭巡一圈後,卻被一抹瘦小的身影狠狠吸引住目光。
是她!
她居然跑到台灣來了?而且瞧瞧她在做什麼……泊車「小弟」?!她居然穿著飯店的制服,跟人家當起了泊車「小弟」?
她把一頭烏溜溜的秀發全藏在帽子里,但她的五官化成灰,他也不會忘記,因為她卷款潛逃,留給他巨大的震怒和心痛。
「堂主,我們是不是要……」小黑雞探詢著老板的意思,卻看見他鐵青了臉色,整個人怒火中燒的朝一名泊車小弟走過去。
「謝謝您,老板!」谷淨棠接過一串鑰匙和千元紙鈔,心里揚過一道美妙的喜悅音符。
台灣的有錢人真是慷慨,像這樣一個晚上,她可以領到至少三次的千元小費,最差的也有一百元,算一算,這工作做了七天,她這個月的房租有著落了。
正當她心里哼著歌,快樂的走向駕駛座要將百萬名車開去停車場時,後衣領冷不防被人揪住了。
「誰……是誰啊?怎麼這麼沒有禮貌?」她踢著雙腿掙扎,沒禮貌的家伙顯然很高大,也很有力氣,因為她的腳已經懸空了,整個人被「吊」了起來。
「行不改名,坐不改姓,我是玉耀綾。」他真沒想到會再次見到她,而且是在台灣,他胸臆里充斥著幾千幾百種情緒,急欲宣泄出來。
「玉、玉耀綾……」老天,讓她死了吧!她的身軀瞬間緊繃,僵硬得有如化石一般。
怎麼會是他?!台灣就真的巴掌大嗎?
這真的叫做緣份嗎?因為緣份,所以她好死不好,來這間飯店應征,而他好死不死,就來光顧這間飯店。
老天為什麼要這樣捉弄她?在她好不容易咬著牙,一千遍、一萬遍的命令自己忘了他,當做不曾遇見過他之後,他們又宿命的相逢了。
「你在這里做什麼?」玉耀綾冷聲問她。
「你沒看見嗎?當泊車、泊車小弟……」她有點心虛,聲音也小了。
當初她是走投無路才會女扮男裝,又是求又是跪的拜托飯店的外場經理給她一次機會,又編了一大套可憐的故事,對方是看她可憐才用她的,而且言明要試用三個月,如果不合適,隨時可以換掉。
「要不要我告訴他們,你其實是泊車小妹?」他很「好心」地問她。
她聰明的搖了搖頭。「最好不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