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無名在這個夜里不但高燒嘔吐還渾身起斑疹,經過顧衣兒的診斷,無名是患了傷寒,而且這種病是會傳染的,弄得不好,隨時都會死掉!
「我留下來照顧無名,你們全出去!」令狐狂在第一時間,果斷的做了決定。孩子不能沒有人照顧,而他也不能讓府里的下人冒著被傳染的危險,所以由他來照顧是不二選擇。
「我也留下來!」看見無名的病來勢洶洶,皇甫初雅老早忘了自己在演失憶,她的急切全寫在臉上。
「妳要留下來?」顧衣兒奇怪的盯著她,「妳知道無名是誰嗎?妳為什麼想要照顧她?」
她撇了撇唇,沒好氣的說︰「廢話!當然因為她是我的女兒!」
「老天!原來妳恢復記憶了!」顧衣兒驚喜的喊,還沒察覺有什麼不對勁,她一連迭聲追問︰「什麼時候的事?妳什麼時候發現自己想起一切了?這很值得研究耶。」
「剛剛一急就想起來了。」她不耐煩的趕人,「不是說傷寒會傳染嗎?妳快走,留下藥來,等無名好了,我會派人通知妳,快走吧!」
彼衣兒的眼里有懷疑。「好奇怪的說法,一點邏輯都沒有……」
不等她說完,她已經被推出門外了。
令狐狂瞬也不瞬的盯著皇甫初雅,才想詢問,床上的無名忽然掙扎翻滾起來,他們同時撲了過去。
「無名!」
無名嘔吐了起來,接下來的日子是一場長長的惡夢。
無名完全無法吃東西也無法吃藥,不管喂她什麼,都在轉瞬間吐出來,她的雙頰凹陷,還劇烈咳嗽,不但會月復瀉,也常會喘不過氣來,好幾次把他們夫妻倆嚇得魂飛魄散。
這樣的日子是沒有余力找對方算帳的,縱使令狐狂明白,她的失憶或許是裝的,他也沒時間跟她計較。
日子一天一天過去,他們輪流休息,輪流照顧,無名的情況卻越來越差,她完全昏迷,不但嘴唇燒裂了,眼神也散渙無神,神智迷迷糊糊的,好像隨時會離開他們。
「她快死了是不是?你告訴我,她就快死了是不是?」這天清晨,她跪在床畔,瞅著無名毫無起色的雪白面孔,心髒糾成了一團。
這孩子從小就乖,從不會給她帶來麻煩,相對的,她也就不太重視她,都讓她黏著春香,可是她一看到她這個娘,還是不陌生。
她真的很懊悔沒有給她太多愛,現在還來得及嗎?上天會給她彌補的機會嗎?
「不要胡說,她不會死!」令狐狂一把拉起她擁入懷中,緊緊的抱著她。「妳听好,有我們給她的愛,她不會死,她會長命百歲,她會嫁人,會生孩子,會替我們送終!」
「真的嗎?你沒有騙我?」她抬起淚眼來看著他,許多情緒一擁而上,她再也控制不住自己,忽然動手搥打他,「都是你!都是你!我好恨你!你為什麼要離開我們那麼久?為什麼?」她哭喊著,「全都要怪你……」
「沒錯,都怪我,都怪我不好,這一切都是我的錯……」他的心也絞成了一團,任由她小手雨點般的搥打。
「咦?你們在做什麼?」
一大清早來訪的是顧衣兒,她背著一個小巧的布袋。「我爹昨晚回來了,他從北方帶了幾種罕見的草藥回來,要我熬給無名試試看,如果有用的話,也可以救治其他傷寒患者。」
彼衣兒的話燃起了一線生機,他們看著床上的無名,打從心里向上天祈求,希望這幾帖新藥真的有用,不然他們就如同被到了死刑,等著生命里最大的遺憾來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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兩天之後,無名的燒退了,紅疹也退了。
又過了幾天,她的呼吸和脈搏都正常了。
再過幾天,她開始可以吃進東西而不吐出來,脹瀉的情況也完全消失,經過顧衣兒的仔細檢查,確定她已痊愈。
「只要按時服藥,再細心調養一陣子就可以了。」顧衣兒笑吟吟的宣布,她是無名的干娘,看到她好起來,氣色也紅潤了,她比什麼人都高興。
「不是作夢?」皇甫初雅夢游般的走過去捏了捏顧衣兒的臉頰。
「妳做什麼啦?」顧衣兒笑著打掉她的手,「要看是不是作夢干麼捏我?妳一天不欺負人會死嗎?我可是無名的救命恩人耶。」
「我哪有欺負妳?」听到無名好了,她整個人都輕松了起來。
「捏得那麼重,還說沒有?」她揉著臉頰,朝皇甫初雅扮了個鬼臉。
就在她們嘻嘻哈哈的時候,令狐狂忽然咚的一聲昏倒了。
「天啊!他怎麼了?」顧衣兒瞪大了眼。
皇甫初雅已經迅速撲過去扶起他,猛拍他的臉頰,可是他卻一點反應都沒有,她驚恐不已,「老天!他不會被無名傳染了吧?」
彼衣兒靠近,沉吟著。「非常有可能,你們這樣不分日夜的照顧無名,被傳染的機會很大。」
「不會的!不可能!我不許這樣的事發生!」她拚命搖著令狐狂,「你醒醒!你快給我醒過來!」
「好奇怪,妳在難過嗎,初雅?」顧衣兒不以為然的挑挑眉梢,「妳不是很恨他嗎?四年來棄妳不顧,回來還納了妾室,這家伙把妳傷得這麼重,就讓他病死好了,我們不要管他。」
說著,她便要把皇甫初雅扶起來,不料卻被她一把揮開。
「妳不要再唆了!快去熬藥,幫我叫春香進來照顧無名,我要把他移到別的房間照顧……」
她費勁的扶起他,卻發現他重得不可思議,自己根本扶不動他。
「初雅,這家伙這麼壞,還照顧個什麼勁啊?讓他自己在這里自生自滅死掉算了……」
「妳住嘴!」心已經很亂了,好友不來幫忙也就罷了,還在那邊攪局。
彼衣兒噗哧一聲笑了出來。「令狐夫人,麻煩妳看一下尊夫的眼楮好嗎?」
她還以為令狐狂的眼楮有什麼不對勁,匆忙之間看了一眼,沒想到卻看到他不知道什麼時候老早張開了眼楮,而且眼里泛著笑意。
她驀然松開手,該死!「你、你裝的?」
「沒必要把手放得這麼快吧?好痛。」他坐起身,笑看著她的怒瞳。「犯不著這麼火大,令狐夫人,妳不也裝失憶騙了我月余嗎?」
她半瞇起眼,懂了。「所以說,你這是在報仇?」
好,要來這套是吧?她也不會輸他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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歲月悠悠,又是三個年頭匆匆過去了。
令狐無名已經六歲了,口齒伶俐,性情也開朗許多,與小她四歲的弟弟經常形影不離。
自從三年前的雁山一役把匈奴人打得落花流水之後,匈奴人再也不敢來犯,從此天下百姓都過著富足安康的日子。
這天的定北侯府很安靜,然而退朝回府的令狐狂卻在房里發現了一封信,這封信是他的夫人皇甫初雅留給他的。
原本看到信時,他還不以為然的挑了挑眉,認為都老夫老妻了還寫什麼情書,但是看完之後……
夫君大鑒︰
臣妾自從嫁予夫君為妻,生活不虞匱乏,並為夫君育有一雙聰明可愛的兒女,已然盡到為人妻的職責。今日忽感人生在世,變化無常,今日的幸福,並不能保證明日亦相同,昨日的快樂,也不過是夢一場,因此決定遁入空門,法號悟修,了結人世一切塵緣,夫妻一場,請尊重我的選擇,勿念勿尋。
悟修上
「該死!」
他很清楚初雅的個性,她是極有可能早上還好端端的吃著燕窩,下午看著窗外浮雲想了想就決定改變人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