龍的新娘 第18頁

他以為任何一個新人,第一次主持就擁有她這麼好的成績,一定會視自己為天之驕女,可是他錯了,她是那例外的一個。

一切的問題都可以等她回來再慢慢討論,如果她有什麼不開心的,他都可以替她解決,但前提是她必須回來。

他知道很多新人難以承受成名太快的壓力而自甘墮落,他只願她不是那其中的一個,否則他會對她非常失望,也會很自責,因為是他沒有盡到監督的責任,才會讓她走偏了……

想到這里,他驀然從沙發里起身。

他不等了,等得心煩意亂,不如去外面找找,就算像只無頭蒼蠅到處找,也比在家里干等好。

拿起車鑰匙,甩上大門,大步走出之後,他一眼即看到有個長發身影寥落地坐在噴泉邊。

夜深人靜,她抬眸望著只有幾顆星星的漆黑夜空,四周似乎充滿了孤寂的氣息,只有噴泉的水聲不息。

他深吸了口氣,放心的同時又有些生氣。

深夜氣溫驟降,她就這樣呆呆的坐在那里坐多久了?要是他沒出來,她打算坐多久才進去?

他大步走向她,兩道劍眉擰在一塊,存心要驚擾她。

「妳什麼時候回來的?」

他大嫂曾說噴泉邊很難坐,她卻安之若素的坐著,連動一下都沒有。

她搖了搖頭,沒有看他,「不知道,很久了。」

他走近她身邊,慶幸自己沒有聞到半絲酒味,她並不是醉了才回來的。

「妳去了哪里?」他的語氣稍稍和緩了些,如果聞到她喝酒,他想自己可能會對她很嚴厲。

「我想告訴你一件事。」她沒有回答他的問題,徑自說道,她的鼻子有些堵塞,像是哭過的聲音。

他的心一凜,「妳說。」

他察覺到自己的心卜通卜通的狂跳不已,生怕從她口中听到她失蹤的這幾個小時里,做了什麼荒唐事。

「今天是我爸媽和我大哥的忌日。」她啞聲地說。

她已經很久不願去想起她摯愛的家人是怎麼死的,今天卻又全部回到她的心頭。

到底要用多少時間才能真正不在乎這一切?

到底什麼時候她才能坦然面對他們死得那麼令人心疼?

「哦——」換他的喉嚨像梗住了。

原來如此,所以她看起來這麼感傷,他還誤會她去做壞事,真是錯怪她了。

「不知道他們在天上過得好嗎?」她抬頭凝看著夜空。「我好想他們,真的好想他們,但我也知道他們再也不會回來了。」

他看到一串晶瑩的淚珠從她的眼角墜落,她的表情如常,好象眼淚只是裝飾品,不是屬于她的。

他沒有說話,只是陪著她,看著她抬得高高的面孔,不時就像變魔術似的,滑下一行淚水。

連哭也這樣有個性……他搖了搖頭,體認到她不過是個十九歲的小女生,再堅強也有脆弱的時候。

他將她的頭攬進了懷里,輕拍她顫動的肩膀,也輕撫她的栗色秀發,更驀然感覺到他有多想做這個動作。

「如果想哭的話就哭吧,如果思念的話就說出來吧,沒什麼好壓抑的,沒有人會笑妳。」

有種微妙的感覺震撼了他,原來抱著她的感覺是這麼美好,夜風只是讓兩人的體溫交流得更緊密。

「謝謝……」她閉著眼楮笑了。

他的懷抱好溫暖、好舒服……她任他摟著自己的頭,聞著他身上那股男性的氣息,完全不想動。

今晚她在街上漫無目的的走了一夜,看著琳瑯滿目的櫥窗,看著街上迎接新年的氣氛,走到腳也酸了、肚子也餓了,才攔了部出租車回來。

所以現在的她好累,能這樣靠在他懷里感覺好踏實,她真的困了……

「小羽?」

半晌之後,看她動都不動,他知道她睡著了。

他小心翼翼的抱起她,這才知道她原來這麼輕。

事實上,他看過她交到人事部的履歷表,一百六十六公分,四十六公斤,看的時候沒感覺,抱起她才知道她沒幾兩肉。

他忍不住蹙眉。

聶媽都在干些什麼?不是一天到晚跟她補來補去嗎?怎麼不見她多長幾斤肉?

明天他要多買些糖果給她帶在身邊,當作補充熱量也好,女孩子瘦成這樣太不象話了。

「好好睡一覺吧,郝思嘉說的,明天醒來又是另外一天,願妳遠離所有的悲傷。」

他將她抱進房間,輕輕放上床,蓋上被子之後,他卻還不想走,眼眸深深的凝視著她沉睡的巴掌小臉。

他終于情不自禁,低頭在她額際烙下一吻,只是一個哥哥給妹妹的晚安吻。

這蜻蜓點水般的觸踫卻震撼了他的心,他听到自己的心髒在劇烈的跳動著……

忽然,門把轉動的聲音嚇了他一跳,也令他霍地回神,心跳卻越加強烈,因為來者是管祈羽的外公。

「丫頭睡了?」管居德走了進來,他慈愛的看了熟睡的孫女一眼,示意聶少龍跟他出去。

聶少龍連忙跟上他的腳步。「管爺爺有話跟我說?」

「你會保護丫頭對吧?」他用一雙洞悉一切的眸子看了他一眼。「你有資格知道關于丫頭的一切。」

「龍少?龍少?」

安琪的聲音喚回了聶少龍不知道飄去哪的思緒,他看了秘書一眼,好象什麼事都沒有。「什麼事?」

「這個,」安琪把一份文件呈上桌面。「這是您昨天吩咐要的特急件資料,已經整理好了。」

打開文件,他開始翻看。

他很少在上班時間分心,今天卻例外再例外,他一直在分心,腦海里想的全是有關于管祈羽的一叨。

「安琪,給我一杯黑咖啡,」他終于還是擱下了文件。「還有,查一下『星星知你心』的錄像結束了沒有?今天是不是要預錄存盤,會到幾點?」

安琪送上一杯黑咖啡之後,忙著去查上司要知道的事。

在安靜的空間里啜著黑咖啡,聶少龍又跌回了沉思里。

祈羽的身世原來比他的更加復雜和特別。

避爺爺說,她的父母都是德國的科學家,也在軍方的實驗室工作,她的兄長更是一名十五歲就從研究所畢業的天才少年,也和她父母在同一個實驗室工作。

她的外公管居德也不是普通人,他擁有超凡的念力,只要集中意志力就能扭轉乾坤,近年卻因身體日漸走下坡的原故,已經失去了這項異能。

或許是遺傳自他吧,祈羽自小就有強烈的預感,這項預感經常困擾著她,也無意中被她父母工作的實驗室負責人知道了,在一次失敗的實驗里,她同時失去了父母和兄長,實驗室的負責人一直糾纏著她不放,希望她替他們做實驗。

所以為了她的安全,也為了她往後的人生,他才會帶著她逃到了他祖父母結婚的地方——英國。

然而日漸衰老的他卻沒有辦法給她好的生活,反而全賴她的照顧,他不想自己死後留下無依無靠又異于常人的祈羽,才會帶她來台灣,投靠同樣擁有異能的爺爺,如此一來,她的異能至少會變得比較尋常一點……

「該死!」

那些德國人真該死,連個少女也不放過,他們不覺得這樣太殘忍了嗎?

「龍、龍少?」安琪看著上司咬牙切齒已經很久了,忍不住出聲喚他。

龍少一直是個文質彬彬、笑容動人的陽光男孩,很少看他動怒成這樣,連青筋都浮現了,到底是誰這麼大膽,惹龍少這麼氣憤?

「有事嗎?」他攏眉看著安琪。

幸好還會回神。安琪吐出一口氣,「『星星知你心』還在錄像,不過快結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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