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這事沒早點處理妥當,他無法心安,更不願見她繼續憂慮心煩。
「不知道。我之後會找時間慢慢跟我爸媽溝通。」她知道逃避只能一時,她寧願往後自己一個人去面對家人,努力去說服他們,也不要他受委屈。
「我不喜歡這樣。」齊格非俊眉一攏,不禁有些氣悶。
他不喜歡她逃避的態度,更不高興她不願與他一同面對問題,既然將來要結婚,她的家人親戚也將成為他的,他更有責任與義務去贏得大家的認同。
錢韋伶抬眸,看見他臉色微慍,心口刺痛了下。
齊格非從不曾對她發怒,此刻他眼神流露出的一抹慍色,比起那I大哥鐵青著臉隱忍怒意的樣子,教她更難以承受。
她抿抿唇瓣︰心口一揪,霎時眼眶盈滿淚霧。
「我也不喜歡啊……可是,我更不喜歡看見你被罵、被批評,他們……他們根本不認識你,卻能把你說得那麼壞……」她突地聲淚俱下,搗著臉哭了起來。
這些天她忍受太多不平了,她處境兩難,想維護他為他說好話,可那些用言語偏見傷害他的人,偏偏又都是她的家人親戚,加上他就在身邊,她不便當他的面大聲跟親人爭論。
盡避她極盡所能表現快樂的跟他約會相處,可心里逐漸累積的壓力,早令她難以承受,這會兒一古腦兒全用淚水宣泄出來。
沒料到她會突然哭泣,令齊格非嚇一大跳,忙起身走到她身旁,輕聲勸哄。
「Honey,我不是真的生你的氣,別哭好嗎?」他拍著她的背,急拿桌上面紙為她拭淚。
「你家族的人那麼歡迎我,我、我不想看見你被我家族的人惡言排擠……」她說得哽咽。
「我知道,我知道你的顧慮,可我更不願你獨自去面對,你該相信我、依賴我,我不是嬌生慣養的男人,不可能沒能力應付任何難關,就算你的家人親戚全是豺狼虎豹,我也不怕。」他表達出他的堅決,要處理這件阻礙兩人交往的棘手問題。
「他們……只是有偏見才口不擇言,不是真的壞人……」她抽噎著,不禁為自家人澄清,他們就算再不歡迎他,也不可能拿刀砍人。
「我相信。從你身上我可以看見你親人的影子,他們不會永遠排拒我,他們只是還不認識我而已。
「韋伶,讓我去見你爸媽,我會用我的方式去說服他們,我知道若直接登門拜訪可能發生言語沖突,我會用智能去選擇最適當的方式跟他們見面,相信我好嗎?」齊格非溫言勸說,心里已有了計劃。
她抬眸,淚眼汪汪地看著他,無法輕易點頭。
「別人的言語再尖銳再不堪也傷不了我,只有你的話會影響我的情緒。那日你跟你大哥說我們只是試著交往,不合就分開,沒結婚打算,我听了其實很難過、很受傷。」他坦承心里仍介意她當時否認兩人關系的話。
「對不起,我不是故意的……」她當時只是害怕,才想以兩人只是一場游戲為由,讓大哥不要將他們交往的事告訴父母,繼而受到干涉攔阻。
「我知道你是口是心非,不過當下還是感覺受傷。之前你對感情扭捏,有些口是心非的言行,我可以一笑置之,甚至覺得你別扭得很可愛,但這次情況不同,我們的關系也已不同,你在別人面前否認對我的感情,我沒辦法裝無謂,尤其那人還是你重要的親人。」齊格非神情嚴肅道。
不管她是口是心非想否認兩人的關系,或有意將他藏起來,不讓她家人跟他接觸,他都不能接受這種狀況。
「對不起……」錢韋伶只能再次面露歉意。
「我不要你道歉,只要你放心把讓你心煩的事交給我,相信我自有能力去應對就好。」他一雙藍眸定定地凝望她,要她全然信賴他。
她抿唇,輕輕頷首。
聖誕節這天早上,在桃園新屋鄉一處純樸小區,一條街巷從巷口到巷尾擺了五、六十張紅色圓桌,儼煞是要舉辦一場流水席婚宴。
「誰家要嫁娶啊?怎麼都沒听說?」幾個婆婆媽媽在倒完垃圾後,開始交頭接耳談論著,這小區的住戶多是相處二、三十年的老鄰居了,誰家有什麼婚喪喜慶,很快便會知曉。
「不知道啊!不過我剛才從那邊走來,發現主桌就擺在老錢他家外面,該不會是他那在台北工作的女兒要嫁人了?」黃太太訝異地推敲道。
在流水席中主桌的桌子比其他桌大些,且桌巾和椅套也不同,一眼便能認出來。
「真的嗎?我昨天還遇到錢太太,怎麼都沒听她提起?」李太太好奇不已。
這時一位太太匆匆走來,邊揮著手上傳單。「你們有沒有收到傳單?這不是婚宴,是什麼葡萄酒試喝酒席!」林太太忙將傳單給幾個在揣測誰家嫁女兒的鄰居太太看。
「葡萄酒試喝?」看著夾在今天早報的傳單內容,一干婆婆媽媽無不疑惑。
「這不是外國人喝的酒嗎?怎麼會在我們這種鄉下地方辦試飲?」按理說,該在台北那種大城市舉辦才合理呀!
「這上面寫得很奇怪,說要把葡萄酒跟中華料理和台灣小吃做結合,怎麼結合啊?」
「管他怎麼結合,你們看酒席是免費的!中午開桌,說歡迎小區的人全來試吃,不但有免費的酒可喝,還能吃到飽,甚至有聖誕禮物可以拿!」一看到免費,太太們各個興致濃厚。
盡避對洋人的葡萄酒沒什麼興趣,但對免費吃流水席兼拿禮物,倒是不願錯過。
于是,街頭巷尾,爭相走告,樓上約樓下,阿母找阿爸,阿公找阿嬤,全家大小紛紛出來湊熱鬧,等著中午開桌的葡萄酒配中華料理大餐。
第9章(2)
錢韋伶醒來,已過十點,昨晚是聖誕夜,齊格非帶她去吃了頓浪漫燭光晚餐,之後兩人回他下榻飯店纏綿一夜。
想到他再過一天便要離開,這是兩人共度的最後一夜,她格外依依不舍,對他非常熱情響應。
貪歡一夜的結果,就是全身酸疼,睡到差點起不來。
她坐趄身,不見男人在身旁,之前只要是周末休假日,他都會任她睡到自然醒,卻是坐在一旁,等著她醒來。
她跨T床,環顧四周,仍不見他身影,有些疑惑,決定先進浴室盥洗。
昨晚,他告訴她,已經做好準備,今天將跟她父母踫面,錢韋伶不禁又擔心起來,害怕他被冷言數落或直接就吃閉門羹。
當她盥洗完走出浴室,才換妥衣服,就听到開門聲。
「Honey,你醒了,那正好,趕快吃完早餐就可以出門了。」齊格非走近她,原想著若她未醒,他也只好將她給吵醒了。
「你去哪里?」奇怪他剛才不見人影。
「打幾通電話,怕吵到你,去樓下咖啡廳做聯絡工作。你家那邊靠海風大,還是多帶件外套。」見她身上只穿件長袖毛衣,他徑自走到衣櫃挑了件毛料外套,還拿了條圍巾。因這陣子她常在他這里過夜,衣櫃里也放了好幾套她的衣物。
雖然今天沒有寒流來襲,但據氣象報導她老家那邊氣溫比這里低幾度,他體貼地為她多帶衣物。
「一定……要今天去嗎?」錢韋伶心生忐忑,直想勸他打消行動,而他又怎麼知道她家靠海風大?
「Honey,我說過你要相信你未來老公,我全部打點妥了,屆時還會親自下海,來個賓主盡歡。」他自信笑說。
一听他用到「未來老公」這字眼,錢韋伶頓時心一突,不禁幻想兩人結婚的美好情景。只是一想到現實,想到要說服父母的漫長挑戰,她再度感覺沉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