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看過書上的介紹,銀座有許多從明治時代就有的風味老店,她向來對「古」字情有獨鐘,因此若要不虛此行,一定要走一趟銀座。
「小姐,一個人觀光啊?」在等紅燈的時間,計程車司機攀談地問。
心亮揚起眉梢。「你怎麼知道?」
「你不像在這里上班的小姐啊。」司機看著她單純如小鹿的漂亮眼楮,笑道︰「要觀光到銀座就對了,那里很特別,包管你會喜歡。」
「哪里特別?」心亮好奇的問。
「這樣吧,我直接載你去,如果你喜歡就進去,不喜歡就到市內觀光,如何?不另外收費哦。」
「好啊!」心亮欣然同意,她只有兩個小時的時間,時間很寶貴,有人帶路當然最好。
炫麗的霓虹將銀座點綴得燈火通明,計程車司機將她送到一間外觀為日本桃山樣式屋頂的大型建築前。
「哇!」心亮大呼一聲,付了車資,迫不及待跳下車。
她摩拳擦掌的模樣令司機露出笑容。「里面的消費很便宜,可以觀賞傳統的歌舞伎表演,保管你樂不思蜀,進去就不想出來了。」
里面被司機說成好像是天堂一樣,心亮急忙買了票進入,發現里面真是熱鬧的不可思議。
台上在表演歌舞伎,台下的座位前設有小桌台,每個人都吃吃喝喝,啤酒、串燒、便當,什麼都有,飯香酒香四溢。
心亮找到位子坐下來,買了兜售的啤酒和各式串燒,跟著旁邊的歐吉桑一知半解地討論台上的劇情,她感覺這個地方很有親和力,一點都不像在京都陪她母親看舞台劇時那麼嚴肅。
「小泵娘!演到精采的地方嘍!大聲叫好啊!」興高采烈的歐吉桑快人快語的吆喝著。
「好啊!」心亮投入地跟著鼓掌叫好,喝過啤酒的兩頰紅撲撲的,眼神興奮閃亮,渾然不覺時間流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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紫堂夏鐵青著俊臉看著玻璃帷幕外的東京夜晚,室內一干人等全都噤聲無語,每個人大氣也不敢喘一聲,覷著主子鐵青的臉色,生怕倒楣地掃到台風尾。
「還是找不到人嗎?」紫堂夏冷著聲音,兩片薄唇抿得死緊。
山崎真治回道︰「已經派人找遍市內,依然遍尋不獲心采小姐的身影,從調出的飯店大廳錄影帶時間看來,心采小姐是四點鐘的時候離開飯店的。」
現在的時間是東京時間的晚上十點,也就是說,裴心采已經失蹤了五個小時。
「手機呢?」紫堂夏的聲音益加森冷。
「沒有人接。」在這種嚴肅的時刻,山崎真治也收起了他平時的隨興作風,變得正經八百。
紫堂夏轉過身,銳利的黑眸掃過眼前一排低垂著頭顱的下屬。「一個活生生的人從正門走出去,居然沒有人知道?」
那排頭顱依然低垂,沒有人敢講話,因為這件事確實是他們的疏忽。
可是這也不能怪他們啊,誰會料到應該在飯店里或休息、或梳妝的未來社長夫人會擅自跑出去,還錯過了重要晚宴的時間,無怪乎他們向來喜怒不形于色的社長會大發雷霆了。
凝滯的氣息繼續凍結在室內,就在那排頭顱以為自己終身要在這間總統套房罰站到死之際,一個得救的聲音傳來︰
「社長!心采小姐回來了!」
紫堂夏的助理秘書持田健一疾步進入房中,後面,正是大伙盼了一整晚的俏麗人兒,他們終于可以松口氣了。
听聞持田健一傳來的消息,紫堂夏的濃眉總算稍微松開,可是在見到未婚妻之後,那兩道松開的眉宇又緊緊蹙了起來。
「嗨!」
心亮醉意陶陶地走進室內,後頭跟著誠惶誠恐的飯店經理,看見房里如此大的陣仗,她一雙眼楮眨啊眨的,渾然不知大禍快降臨了。
看見未婚妻以這副德行回來,紫堂夏俊挺的五官霎時蒙上一層霜氣。「她是怎麼回來的?」
問的是飯店經理,飯店經理瑟縮了一下,那兩道銳利的眸光好嚇人。
「是一名計程車司機送裴小姐回來,他在銀座一間歌舞伎座門口載到裴小姐。」飯店經理據實以告。
「歌舞伎座?」紫堂夏的劍眉再度攏聚,還打了好幾個結。
荒唐!身為紫堂家未來的女主人,她居然一個人跑去歌舞伎座?
山崎真治想笑又不敢笑,這位看似溫文的未來紫堂少女乃女乃真是出人意表哪。
那天撞見她在紫堂宅邸的櫻樹下跳怪舞,今天又丟下重要的宴會不管,一個人跑到銀座去看歌舞伎表演,真是服了她。
「你們為什麼都在這里?」心亮有禮地露出甜美的笑容,但卻細細地打了個呵欠,她想睡覺了。
紫堂夏瞪視著她,她的樣子像是隨時都會倒下來睡上數十小時。
「全部出去。」他沉聲命令,目光冷凝。
「是!」得到恍如赦免令的四個字,他們爭先恐後的離開,因為他們都知道,房里將會有一場恐怖的暴風雨,他們還是聰明的避開暴風中心為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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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有人一退下,心亮就即刻走到睡房,軟綿綿地倒在華麗舒軟的大床上,鴕鳥地把頭埋進枕頭里,準備來個視而不見、听而不聞。
好累哦!喉嚨喊得又干又啞,她不知道喝了多少啤酒,只覺得渾身燥熱,她想好好睡一覺。
紫堂夏跟著進房,黑眸深處凝著炙熱怒火。「你今天的行為讓我非常生氣,為什麼你要這麼做?回答我!」
因為她,他取消了晚上的重要宴會,一整晚他都擔心她的安危,而她,居然只是跑出去玩樂?
「呃……我們可以明天再談嗎?」她打了個酒嗝,試圖以目前不清醒的神智混過去。
她也知道自己太過分了,玩過了頭,等她一出歌舞伎座,已經九點多了,她慌忙叫了計程車回來,但她也知道這樣只不過是亡羊補牢,他一定氣炸了。
都怪歌舞伎座里的氣氛太迷人,那麼多人一起拍手叫好,很難不融入在其中,所以她才會忘了時間,也沒有听到手機響,她絕對不是存心這麼做,況且她現在真的好想睡哦,放過她吧,她明天會好好地向他道歉的……
「不行!」
他還沒說完,卻見她眼兒慢慢閉上,似乎已經陷入了夢中。
她漫不在乎的樣子令他氣急攻心,她獨自酒醉回來也令他不能諒解,有什麼玩樂比今天的晚宴更加重要?她居然玩到樂而忘返,現在又不負責任地想一睡了之,連句解釋與道歉都沒有……
他粗魯地把她從床上拉起。
「紫堂夏!」心亮也生氣了,她不馴的瞪著他,鼓著腮幫子,雙頰火似的嫣紅。「我有睡覺的自由!」
他一點也不奇怪她會對他吼,她溫文的外表根本全是偽裝,什麼上流社會的千金小姐,她一點也不像!
然而矛盾又該死的是,他愛上的偏偏就是她的古靈精怪和率真。
如果她還是那個事事只會低首斂眉的裴心采,他根本不會為了她的失蹤而擔心生氣,就因為她變了,變得讓他無法自拔,他已經愛上了她,所以他才會那麼在乎她的一舉一動,這樣的感覺她明白嗎?
「解釋清楚你就可以睡覺。」他簡短的說,絲毫不肯妥協。
他願意寵她,但她也必須明白未來紫堂家女主人的身分是尊貴的、崇高的,她不能像今天這般胡鬧,令他顏面大失。
心亮的倔強毛病犯了,她不屈地揚起下巴,毅然決然跳下床。
「好!那我走,我自己另外訂一間房間睡覺!」小女子撂下狠話。
這個不講道理的家伙,她貪玩玩過了頭,叫她怎麼有臉跟他解釋些什麼?難道他就不能暫時放她一馬,讓她先睡一覺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