紅妝折龍 第2頁

天龍王朝人才濟濟,這麼多的王爺、大臣,不能怪他和佐靖「走得太近」,比起佐靖不形於色的神來幽默,那些嚴肅的大臣們都太無趣了,他們只會勸諫,卻常常忘了「趣」字怎麼寫,和他們相處,累啊。

听君之言,單佐靖的神色顯得更加置身事外的溫和淡然。「皇上可以馬上下旨。」

他知道單御天戲弄老臣的癖好永遠不可能改得了,因此他早已練就一身應對功力,就算泰山崩於前也面不改色。

「可是,蕭尚書對朝廷有幾件大功勞。」單御天反倒推敲起來了。

單佐靖劍眉微挑。「有何功勞?」

「他是前皇忠臣,曾死守武漢關,又是顧命大臣,在朕登基時,大大的助朕一臂之力,復又奏上一本『十全之策』,述聞國事井井有條,有助於朕了解民間疾苦,百姓才得以安居樂業。」

身為一位仁民愛物的好皇帝,單御天對臣子的功過當然如數家珍。

「原來皇上記得。」單佐靖微微一笑。「那麼皇上就毋需計較蕭尚書的話,讓他繼續保有他的房舍、他的妻妾和他的家丁。」

單御天斜睨了他的好兄弟一眼。「你是在暗示朕,老臣都會變成這樣口是心非的別扭糟老頭?」

「老臣、忠臣都是。」單佐靖挑挑眉道︰「臣老了也是如此,到時還請皇上網開一面,不要沒收臣的房舍,莫要叫臣的死對頭大理寺正卿魏文俊接收臣未來要娶的妻妾,不要遣退臣的家丁,如此臣便感激不盡。」

單御天眼楮一亮。「原來佐晴的死對頭是魏卿!朕還以為你行事不偏不倚,胸中無喜無憂哩。」

單佐晴一臉的「謙虛」。「皇上說的恐怕是神不是臣。」

單御天則是一瞼的「肺腑之言」。「佐靖在朕的心目中和神已經沒有兩樣了。」

他一直認為,佐靖才擁有曠世英主的鋒芒,他能文善武、聰明過人,不以力戰,總以智取,極擅謀略,通曉古今……總而言之,左看右看,上看下看,佐靖都擁有帝王之相和王者的英偉霸氣。

既然佐靖如此完美,那麼為什麼做皇帝的人會是他單御天呢?

很簡單,因為他是上一任皇帝的獨生子,因此舍他其誰?

天龍王朝里,還沒有傳賢不傳子那回事,於是他順理成章的當了皇帝,他叔父的愛子佐靖則成了輔佐他的大臣。

其實早在他身為太子時,他與佐靖就焦不離孟、孟不離焦,而他登基的這半年來,身旁更是不能沒有佐靖。

佐靖扮的黑臉加上他扮的白瞼,使他們管遍朝政無敵手,那些倚老賣老的老臣都不敢多說什麼,少了佐靖,可不是斷左臂、斷右臂那麼簡單,他會直接斷頭!

思及此,單御天用「深情」的眼光看了他的愛卿一眼。

「皇上——」單佐靖蹙起眉心,對他那關愛的眼神不敢領教。

「朕可以沒有王宮六院、七十二嬪妃,但不可一日沒有佐靖你相陪啊。」單御天有感而發。

「皇上言重了,微臣萬萬無法代替那七十二嬪妃的功能,太後求孫心切,若听到皇上所言,可能會將微臣發放邊疆,永生不得入京。」

單佐靖的俊容挑起一抹笑意,對單御天三不五時的「調戲」,早已熟稔無比,應答如流。

「唉,如果朕的皇後有你一半幽默風趣,那朕……」單御天夸張的搖頭感嘆起來。

想起他那位枯燥無味的皇後,就算是身為皇帝,他也想撞牆。

單佐靖悠閑的說︰「皇後知書達理、溫柔婉約、母儀天下,是天龍王朝的福氣。」

他不以為然的撇了撇唇。「不是你的皇後,你當然說風涼話。」

聞言,單佐靖姿態更加超然悠逸。「微臣不做皇帝,不會有皇後。」

「朕說不過你。」單御天嘻皮笑瞼起來,「倒是你,你這位靖王爺一日不成親,皇城就一日春城亂飛花,朕知曉有許多官家干金都仰慕於你,你我年齡相仿,朕都有皇後了,你何時納妃啊?想來真是令人期待,你的天女不知在何方……」

單佐靖濃眉揚了下,打斷說得興高采烈的單御天,「身為一國之君,皇上似乎不該管這等風花雪月的閑事,御案上的奏章堆得比窗台高,各方疾苦都在其中,而臣不起眼的小小婚事就不勞皇上操心了。」

「知道了、知道了。」單御天連連點頭,接著便涎著笑臉看著他兄弟。「現在回御書房未免太沒人性,佐靖,來對弈一局如何?」

單佐靖微微一笑。「臣奉陪。」

「賭什麼?」單御天的興致濃厚。

他雲淡風清地道︰「皇上說賭什麼便是什麼,微臣沒有意見。」

「沒有意見?」似笑非笑,單御天揚揚眉,哼的一聲,「朕還不知道你嗎?愛卿的意見向來比山高、比海深,如果沒有意見,就柱為治國王爺了。」

空氣里傳來單佐靖低沉的笑聲。「皇上言重了。」

單御天搭著他的肩猛搖頭。「不言重,一點都不言重,你這個治國王爺啊,連朕都治得了呀……」

君臣兩人邊走邊聊,笑聲揚於風中,那爽朗的笑聲象徵著龍祚萬世,傳之無窮。

☆☆☆

皇城的街道盡頭有一座氣勢磅碼、宏偉壯麗的宅邸,朱紅大門兩旁蹲著展翅的鷹形玉獸,梁上伏著御賜金龍,褚紅色琉璃瓦下的黑底橫匾書寫著「靖王府」三字。

這便是治國王爺單佐靖的府邸,高大的紅牆將整個靖王府嚴嚴密密的包圍著,顯赫與榮耀盡在這座府邸里。

「王爺回來了!」

守衛們躬身行禮,敞開朱紅的大門,恭迎主人回府。

他們王爺不愛行轎,偏愛坐騎,尤其是這匹名為「掠風」的高大寶馬,通體雪白,疾馳起來宛若神龍,隱隱可窺得他們王爺嚴謹性情之外的隨性不羈。

「王爺。」

愛內婢女們見王子回來了,個個都露出笑容。

「泡了香荷茶是嗎?好香。」單佐靖微微一笑,解下風衣交給婢女,長腿隨即跨進正廳旁的詠心居。

「皇上又留你下棋了?」耿瑞笑盈盈地問,悠閑的他正逐一擦拭他的小巧暗器,桌上一整排都是他的杰作。

「對弈了五局。」單佐靖回答。

雹瑞、梁子楓、任冠和向鴻——他們是名滿皇城的「四星」,各有所長也各有專攻,是靖王府的核心幕僚,彌補單佐靖時間上的不足,代他在民間明察暗訪,回稟御聖。

「想必皇上又輸給你了。」廳里唯一的女性梁子楓開口,洞悉世事的眼眸停在單佐靖那張令女人枰然心動的俊顏上。

她暗嘆他那英挺之中帶著沉斂的睿智,剛毅的臉龐有著懾人的光芒。

單佐靖,治國、揚國威的靖王爺,誰都知道他比當今皇上更適合當一國之君,若他肯謀反,擁立地之人肯定很多。

「君臣對弈,趣味而已,不論輸贏。」單佐靖還是微笑,而跟在他身後進來伺候茶水的婢女也一直掩嘴而笑。

在靖王府多年,她深知他們主子的個性就是這樣,喜怒不形於色又高深莫測,言語之間總有所保留,讓人模不著邊際。

然而,王爺對待下人卻又隨和體恤,沒有半點王爺的架子,因此府里上上下下都忠、心耿耿,沒有貳心,就像王爺對皇上一樣。

「那是你給皇上留面子。」任冠揚起粗眉。「你以為我們不知道御天皇帝的走棋法是怎麼著嗎?你是攻防有序,他是長驅直入;你要穩扎穩打,他就先發制人,幾步棋走得毫無道理。」

任冠是四星當中脾氣最火爆也最沖的一個,經常擅自作主嚴懲不肖之徒,然後再由單佐靖為他收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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