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名清秀的小泵娘他又恰巧見過兩次,但是見多識廣的他並沒表露出驚訝之色,只對紗紗頷首友善地微笑了下。
「有什麼事嗎?」南宮忍問他的得力屬下。
「王爺請您到議事廳,晉王與冀王都來了。」耿京微笑續道︰「端奕王府的令狐世子也到了。」
「是嗎?」南宮忍淡笑一記。「狂居然也肯參加這麼無聊的宴會?」
西門惡意態高揚地挑起居,咧開了嘴道︰「一個人來是無聊了點,可是有我們陪他就不同了,三人成虎嘛,什麼新鮮事兒都可以干上一干,你們說對不對?」
紗紗一口熱湯差點噴出來。
媽呀,什麼跟什麼?她的文學造詣已經夠差了,這個西門惡居然比她還沒有學問,真叫她開了眼界哪。
???
紗紗戰戰兢兢地捧著碗扒飯菜,周圍隱隱傳來一股明顯的不善敵意。
半個時辰前,南宮忍與西門惡相偕離去,他們要她留下來好好把飯吃完,她是很想啦,反正浪費這些美味的菜肴不吃也太可惜,可是她旁邊那個「監督者」卻叫她如坐針氈,食不下咽。
「你慢慢吃呀,我沒有趕你。」綠煙的聲音鄙夷地從鼻孔冒出來,她壓根兒看不起這沒頭沒臉的小婢女。
當然,此刻她忘了自己也只不過是名小婢女而已。
終于,紗紗受不了的擱下碗筷。
「謝謝招待,我吃飽了。」
她飛也似的逃出南樓,直到無人的花園才喘了口氣。
太可怕了,她從來沒見過那種晚娘面孔。
她獨自在花園徘徊,思考怎麼才能回到前廳去與香茵會合,兮冽要是知道她不見了這麼久,一定很著急,搞不好她們已經出來找她了……
驀地,她看到一個人站在水池畔,身形飄飄然的弱不禁風,仰天深吸了口氣,然後閉起眼楮,身子往水池微傾——
投水自殺呀!紗紗一個箭步飛奔過去。
「你要做什麼?!」
她大喝一聲,不管三七二十一地抓住那人臂膀,急急將他拉回池邊草地上,一個重心不穩,兩人雙雙跌在草地上。
「你千萬別做傻事!」紗紗很緊張的說︰「有什麼困難你說出來,天下無難事,只怕有心人,你這樣尋死也不是辦法。」
「姑娘——」南宮柏逸困惑的看著她。
他只不過覺得水池旁的空氣特別新鮮,所以才站在那兒吸幾口氣罷了,他根本沒想過要尋死。
「不要灰心,人生處處有希望,」她接口,用鼓舞士氣的閃亮眼神看著他,很肯定的道︰「瞧,你衣冠楚楚又一表人材,將來若不是人中之龍便會有一番了不起的大成就,再說身體發膚受之父母,你死了,你爹娘多難過,養大你不容易,你要替他們多著想!」
南宮柏逸疑惑地看著她。「我……」
「你一定可以克服眼前的困難的!」不等他開口,紗紗又跟著說︰「我有個好朋友說過,君子以自強不息,她還說大丈夫必有四方之志,你是個男人,將來也是人家的丈夫,千萬要有大志,不可氣短,要好好活下去才是。」
南宮柏逸又困惑又驚奇的看著她。
雖然他剛剛沒有要尋死,可是他的人生一直過得很灰暗,從來沒有人敢對他講這種話,他們都怕觸痛他的隱疾,只有她……
她怎麼會這麼大膽,居然敢對他如此諫言?
「姑娘你是……」他忽地很想知道她的來歷。
「要是我就萬萬不會尋死,我死了那愛我的人有多傷心?」她循循善誘,「你總有兄弟姐妹吧?你死了就見不著他們了,還有,也不能吃到這世上沒吃過的好吃東西,若你有妻子,她便會郁郁寡歡,若你有孩于,他就沒了親爹,總之尋死是百害而無一利,你仔細想想對不對?」
「柳姑娘!柳姑娘」香茵的聲音遠遠的傳來。
「香茵來找我了。」紗紗驚喜地揚起眉梢,匆匆起身拍拍衣裙丟下幾句,「別再尋死了,你自己好好想想我的話吧!我有事先走了。」
看著她小跑步走掉的嬌小身影,南宮柏逸杵在草地上未起身。
他會好好想想她的話,同時也會好好想想她是誰,這對他很重要,因為他好像對她一見傾心,愛上她了。
第四章
「不正常,太不正常了……」
紗紗口里念念有辭,一邊搖頭晃腦,一邊步履不穩地在柳家武館里漫無目的的走著。
自從打駿王府回來之後,她就發現自己只要一空閑下來就會想起南宮忍那張微帶笑意的俊逸面孔。
面孔揮之不去,愈想愈覺甜蜜,她認為自己應該排除腦中的雜念和綺思,可是卻一點也做不到。
其實說起來,她和南宮忍也沒有什麼了不起的進展,充其量只不過他請她吃了一頓便飯而已,可是為什麼她會覺得自己愈陷愈深?!
難道這就是兮冽說的,少女情懷總是詩,人不風流枉少年?
她很苦惱,十分苦惱。
駿王府又不是時時有宴會,她更不可能常常扮成丞相府里的婢女混進去找他,像她這種平民百姓要再見到他簡直難如登天。
唉,如果是永靖公主就不同了吧,隨便一個召喚就可以簡簡單單見著他。
再不然人家堂堂一位大公主紆尊降貴的登門造訪駿王府總可以吧,王爺、王妃一定很歡迎,可是她就不行了,誰會歡迎一個小平民老百姓的光臨,她又有什麼資格身份去造訪人家啊?
天時、地利、人和都對她太不公平了,這場初戀注定要在她心版上留下永遠的痛。
菩薩,就讓她經過愛的痛楚吧,這樣她才會成長、茁壯,不畏風雨飄搖……
「紗紗。」
殷拓飛把她叫住,因為她已經在他面前經過兩次了,可是她卻好像對他視若無睹,連看都不看他一眼,這不由得令他緊張起來,懷疑自己是不是哪里惹她不高興了。
「啊!拓飛,你叫我啊?」
听到叫喚,紗紗游魂似被動的止住腳步,草草的看了一眼面前的他,不怎麼專心地問︰「什麼事?」
殷拓飛小心翼翼地看著她,緊張的潤了潤唇。「紗紗,我——我是不是做錯了什麼,所以你在生我的氣?」
紗紗莫名其妙的搖搖頭。「沒有啊,怎麼這麼問?」
他苦惱地蹙著眉心。「可是你剛剛一再經過都不理我,你有什麼心事嗎?」
「我……」她欲言又止。
唉,拓飛不會了解她的心事的,告訴他,萬一他跑去告訴爹,那她就完了。
一個好人家的閨女是不能自己隨便去看中男人,必須在家里等男人看中她來提親才對。
「你怎麼樣?」殷拓飛緊張的問。
「只是天氣熱,待在家里悶得慌而已,沒什麼,你別胡思亂想。」她含糊的一語帶過。
「是嗎?」他松了口氣,隨即無心眼地提議,「既然你在家里覺得悶,那我們上街走走好了,順道裁幾塊布料給你做新衣裳好嗎?」
「你找揚龍他們陪你去吧,我要到貧民巷一趟,王大娘需要一些藥,衣兒沒空,我得拿過去。」
她實在不想和殷拓飛出去,像她這樣為情憂愁的少女,此刻最適合自己一個人靜一靜了,那才有意境。
殷拓飛有點失望。「又到貧民巷?」
有時他真但願自己也是個貧民,因為紗紗對那些貧民的關在顯然比對他還多,所以他早已決定下輩子要投胎當個貧民。
「對啊,我走了。」
不等殷拓飛開口要護送,紗紗便立即收拾了一個裝滿藥草和干糧的小包袱上路。
王大娘已經病了兩天,衣兒準備的這些藥大概夠王大娘吃五天,還有李爺爺那里要清掃一下了,否則他的氣喘病很容易再犯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