銀翼守護神 第18頁

「把全真的電話給我。」他要找全真問個清楚,看看這種病人的後遺癥是否真會忘了部分記憶。

「人就在你身邊,你不會自己去印證比較快。」「喀」的一聲,莫東署掛了電話。

「媽的!」鐘潛對著話筒罵了一聲,他明知道對方已經听不見,還是要罵一罵才能消火。

結束掉無聊男子的探詢電話,鐘潛走到程勁雨身邊,用很懷疑的眼神看著她,腦海里浮起莫東署的危言聳听。

「喂,你還記不記得我?」他眉毛打結地問。

程勁雨抬頭看了他一眼,這一眼立即讓他心涼了一半。毀了,八成是不記得他了。好吧,如果不記得,他也認了,就當無意中養了幾天母狗,現在那只狗走丟了,他也沒什麼損失,真的一點損失也沒有。

「你是鐘潛。」她的聲音沒什麼起伏。

「咦?你記得我?」他可恥地發現自己竟高興得想手舞足蹈。

「我應該不記得你嗎?」她直視著他,「你在飛機里撿到我,把我帶回家住,又帶我來香港,照理說,你是我的救命恩人。」

鐘潛潦草地點點頭,「晤。」奇怪,她在感謝他,可是為什麼他嗅不到一點點感激的味道,反而有點諷刺的感覺,是他多心了嗎?

「照理說,我應該謝謝你讓我這麼快恢復記憶。」她的聲音更冷。

「舉手之勞,你也不必太感謝我……」他忽地頓了口。鐘潛終于發現問題出在哪里了,就在那「照理說」三個字上頭。如果她是出于真心誠意在感謝他,就不必加上那三個字,她這麼說法,分明就是還有但書。

「我想你不是真心要感謝我。」他臉也臭了。

「我應該感謝你嗎?」她臉罩寒霜,「如果不是你耽誤掉我恢復記憶的時間,我會連我爸爸的喪禮都無法參加?」

鐘潛整張臉都扭曲變形,「見鬼!這關我什麼事?你簡直不可理喻。」她根本就是個番婆,這種事也能賴到他頭上來。

「我是不可理喻,因為死的不是你爸爸!她痛苦地喊道。

「廢話!死的當然不是我爸爸,我爸爸早死了。」他也朝她大吼,神經病嘛,什麼不好比,拿這個來比,真是無聊。

募地,門鈴響了起來,鐘潛寒著臉過去開門,看到服務生推了滿滿一車食物等在門口。

「是哪個白痴叫你送這些垃圾食物來的?」他先發制人,把怒氣全出在無辜的侍者身上。

侍者怯怯地說︰「是是是……有一位鐘先生打……打電話來訂的……」

自知理虧的鐘潛仍傲傲地抬高下巴,朝室內掃一眼,「推進來吧。」

服務生離去後,他把餐車推到程勁雨面前,那上面,應有盡有,中式、西式,什麼餐點都不缺。

他假裝忘了剛才的針鋒相對,輕描淡寫地說︰「就算你想把過錯全栽贓到我頭上,也要吃點東西才有力氣嫁禍。」

「我不想吃。」她斂起表情,沒有笑容。

「不吃是嗎?他突然火起來,她這樣是在折磨誰?她自己嗎?「你不吃的話,我喂你!」

說著,鐘潛拿起牛女乃就往她嘴里灌,強而有力的大手捏住她下巴,強迫她張開嘴,以口相傳,將牛女乃喂進了她口里。

程勁雨不停地掙扎,他坐視不理,仍緊扣著她。灌完一口牛女乃,不僅她狼狽,他也狼狽,弄得她衣襟都濕了。

「你最好安分的吃點東西!」他撂下狠話。

他逼得她不得已只好開始吃東西,但是卻吃得不惜不願。

發完狠的鐘潛也跟著坐下來吃,兩人各吃各的,從頭到尾沒交談半句話。吃完,他讓服務生撤走餐車。

「好了,說吧,你想做什麼嚴地瞪著一身黑衣的她。多日來的相處,他想,他是有點了解她的。

她的眼神寂寥地落在窗外,「我想去看我爸爸。」

「我陪你去。」他答得干脆。

她輕蹩著眉心,「然後,我想去一趟‘程幫’。」她有太多的疑團待解,像是為什麼他們不等她就將她父親下葬,為什麼在飛機上蕭伯伯會丟下她,還有為什麼她會突然失去記憶……這些謎底,唯有到「程幫」才能知道。

「我陪你去。」鐘潛還是同樣這四個字。

坐在車里,一路上熟悉的景物飛逝而過,這是她成長的地方,而她竟要靠藥物才想得起來關于這里的一切,這不啻是個笑話。

「你已經知道我是誰了,為什麼還要對我這麼好?」她偏過頭去問駕駛座上的鐘潛。

為避人耳目,鐘潛弄了部車開。「管你是誰,反正你是女人。」他扶著方向盤,繼續讓車身婉延在他不熟悉的公路上。女人總是婆婆媽媽,如果知道她是誰後,他扔下她,難保她不會哭啼上吊,所以他還是勉為其難留下來好了。

哎、哎,「日焰」總是有一套他自己對于「女人就是這樣子」的解釋。

「你是為痛擊‘程幫’而來,現在知道我是‘程幫’小姐,你可以把我捉了,威脅‘程幫’。」

鐘潛板起臭臉,「拜托!就事論事,先把你的問題解決之後,我們再敵對不遲,況且‘程幫’現在要不要你都還是一個問題,綁你做人質有什麼用?」

程勁雨冷然的眼瞳掃視他,「你是說,我在飛機被人扔下是個陰謀?」不,不可能,她父親走後,何孟人就是「程幫」最大的主事者,她的何叔不會這樣對她,絕不會!

鐘潛也回掃她一眼,「事實還不夠明顯嗎?」難道這小女人還心存幻想,以為人家是不小心扔下她的?哈,那麼這個不小心也太不小心了。

「我寧願查明事實再做判斷。」在她心里,她還是選擇相信何孟人,就像丁維岩一樣,總是能給她安定的感覺。從小就對她愛護有加的何孟人,像父親般疼愛她的何孟人,她相信他無論如何都不會做出對不起她,以及她父親的事。

「我看你是只鴕鳥。」他懶得跟她爭辯,反正事情很快就會水落石出。

「你不懂!」撇開她的何叔不談,「程幫」里還有許多人,每一個都有可能是計劃讓她失憶的主謀,例如風火堂的堂主。展英堂的堂主、俊儀堂的堂主……總之,不管是誰,就唯獨只有何孟人不可能。

「我是不懂。」他嘲弄他撇撇唇,「在你頑固的心里找答案吧,希望你睜大你的眼楮!」

程勁雨不語了,任車身騁馳著,她仔細地回想這半個月來的一切,但很可惜,還是無一結論。

目的地到了,這一片墓園,是香港風水最好、也最貴的墓地,有專人打理,維護得非常清潔幽靜。

近清清怯,她不禁微微顫抖起來。

驀地,一只強而有力的手臂扶住了她的肩,鐘潛的聲音在她頭頂上方沉穩的傳來,「進去吧,是你該面對的時候。」

他了解她的感覺,二十年前,當他站在雙親以及弟弟的墓前時,也曾一度顫抖的不知如何停止,那種巨大的悲傷一直吞噬著他,直至他長大成人。幸而時間治療了一切,現在的他已經有一雙堅強的羽翼了,再也不怕面對那天援的漫漫長夜,他有足夠的能力保護自己,也有能力保護別人——例如,她。

程勁雨一步一維艱地走向寬廣的墓園,像父女連心似的,她很快的找到她父親的墓碑。

立碑者是她,看到這個,她的眼淚清然落下,抽動著肩膀,痛哭失聲起來。

「爸!」她悲切地望著碑上的照片,兩鬢有些花白的父親在對她笑,像是還陪在她身邊一樣。

鐘潛緊緊擁著她,用體溫分擔她內心難以縴解的痛苦郁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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