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還在怪我。」知道她仍介意著,他心口有揮之不去的窒悶。
夏語綾不再擺出虛假的面具,直率無備的說出多年前早該說的話。
「我不能怪你嗎?當年的風雨有多大呀!鮑交車停駛、本來滿街跑的出租車一輛也沒有,我一路琳著雨走回家,差點被掉落的招牌砸到頭,而且還沒看到最想看的那部電影。」
那天強烈台風登陸,電影院全面封廳不賣票,即使她想進去躲雨,拉下的鐵門也教她無法進入,謗沱大雨一直下著,她冷得嘴唇都凍紫了,最後時間過了許久都等不到他才作罷。
「我會補償你。」干澀的喉頭一緊,他吐出一句聲音。
那天他也在琳雨,只不過是在自家陽台。
「免了,都不是年少無知的小男生、小女生了,過去的事己經過去,沒必要重提舊事。我現在過得很好,你更是如魚得水,這樣就足夠了。」她不是記恨,只是遺憾,覺得當初的自己傻得可悲。
「你肯認我了?」初日輝站定在她面前微低下頭,凝視這張曾令他心湖悸動的容顏。
他確實喜歡過她,在不知思念是何滋味的學生時代,高他一屆的她,是他心目中最閃亮的星星,在無邊無際的暗黑天空中閃爍。他羨慕她的豁達、隨遇而安,也想學習她不恨不求、只有歡笑不見優愁的人生觀,在她身上,有他所沒有的溫暖與熱度。
他以為他們有機會在一起的,可是因為那一夜,他失去她了。
听見他的話,夏語綾似笑又似嘲弄的把眉一揚。「執行長耶,以你崇高的地位想必不缺朋友,所以我很有自知之明不敢高攀,萬一不小心得罪你,到手的廣告又抽單,那我可就欲哭無淚了。」
同樣的錯不二犯,她已經學到教訓了。他這種高高在上的富家子弟是她招惹不起的,能少來往就少來往。
「我不會出爾反爾,答應你的事絕不後悔。」這是他欠她的。
夏語綾不以為意的冷哼一聲。「有過不良紀錄的人很難值得信任,又不是第一回了,我听听就算了,不會往心里放。」
「小夏……」初日輝面上一凜,心抽痛難忍。
不習慣,他真的無法適應眼前平談自若的她,那個飛揚跋扈、笑聲猖狂的女孩不見了,取而代之是語帶挪愉、笑容不冷不熱的都會女子。
從前嬉鬧打趣的親近,如今被一條跨越不了的鴻溝所阻隔。
第3章(2)
她在保持距離,已不再會放松的對他又打又糙說︰「小初,好久不見了,我想你想到天翻地覆,你可曾想念我?」
小初、小夏,是他們當時對彼此的昵稱,也只有她才被允許喊他小初,她是唯一可以揉亂他頭發的人。
「執行長,廣告的事就此定下了,等我回去把文稿整理一下就能簽約,希望我們合作愉快。」她拉回話題到生意上,伸出手做出例行的禮貌動作,為此行做個結束。
望著伸到面前的白哲柔荑,他握住了,卻不放。「我請你吃頓飯。」
夏語綾有些拗氣的想拍手,怎奈卻徒勞無功,美眸中多了火光。「我想我還是吃路邊一碗七十的牛肉面就好,不勞費心了。」
「風華飯店備有精致的下午茶糕點,還有軟得入口即化的戚風蛋糕,最近更進了不少新鮮草毒,甜度十足又粒粒飽滿。」他斂目自語,笑意藏在眼底。
「日輝學弟,你變陰險了。」這小子拍住她的弱點了,她最不能抗拒的東西——甜點和草毒,她的最愛。
而他居然沒忘記?!
說不上心頭是什麼滋味,酸酸甜甜的,卻又有點悵然,他的「沒忘記」又能代表什麼呢?他不過是她想要遺忘的回憶,畢竟她和他注定是兩條不會有交集的並行線,只能各行其道。
「請吧,小夏學姊。無限量供應,以你的食量應該會讓我破費不少。」初日輝說道,同時暗自忍俊不己。
快三十歲的人了,還敗在甜食的引誘下,這一點,她真是毫無長進。
因為她唯一的「不變」,初日輝眼底的挫敗稍微減輕了些,長年冷厲的黑眸染上些許光彩,跳躍著點點光芒。
控制不住貪嘴的夏語綾重重一哼,用力地瞪著他。「我的食量很小,是小鳥的胃。」
「是嗎?」他不予置評。
「初學弟,你對我不熟,我原諒你的無知。」水靈靈的眼珠子一轉,她笑得宛若春花綻放,一把挽起「布景」陶四非的手。「四非學弟也一起來吧,有人請客不吃白不吃,就當是南陵高中的小型同學會。」
「我……」陶四非頓住。怎麼又扯上他?他能不能拒絕?
「他沒空。」初日輝冷瞪她那只白女敕藕臂一眼,硬生生的把它從好友臂上扯下來。
是啦,執行長英明,他真的很忙,沒時間承受執行長萬刀凌遲的視線。陶四非在心里哀嘆著。
夏語綾眉一挑。「總比你有空吧?日理萬機的執行長都能得空偷閑,放他兩小時的假不算難事,我可以跟他好好敘敘舊。」聊聊母校和學弟學妹們。
「敘舊?」他聲一沉,冷著一張臉。「他跟你有什麼舊好敘?你根本沒和他說過話,與你糾纏不清的人是我。」
她笑聲一揚,卻顯得有些飄渺。「可我全不記得,忘得干干淨淨了。」
回憶是苦,想念是澀,她不要了。
「那我就幫你找回以往的記憶,包括你的飛揚跋扈。」那些獨屬于他的美好時光,他要——找回來。
到底誰飛揚跋扈了?夏語綾不悅地嘟起嘴。接著,氣勢凌人的初日輝像萬人莫擋的暴君,牽起記憶中溫暖的小手,不管人家願不願意,拉著她就往外走。
很土匪的行徑,卻令人莞爾,他完全忘了現在是上班時間,自己還有一堆公文待批。
「很糟糕的行為。」一道醉厚嗓音突地揚起,是霍子旗走進陶經理的辦公室。
「是很糟糕,小夏學姊是他的死穴。」陶四非有些幸災樂禍的說。
「我指的是高潔兒,她能忍受執行長身邊出現另一個女人嗎?」她的佔有欲極強,對感情的執著度也近乎瘋狂。
陶四非「啊」了一聲,目光與霍子旗兩相對望。「對呴,我都忘了有她這號人物。」
偏執、激進,有著玉石俱焚的強烈性格,一個名聞國際的東方甜姊兒、美女鋼琴家,不算女友的異性朋友,而她深愛著初日輝。
這女人非常令人頭疼,一旦認定了就絕不放手,任誰來勸也勸不動,慘了……
說夏語綾食量大如牛還不至于,但絕對是相當驚人,面前桌上的餐碟小山十分壯觀,造成視覺上極大的震撼。
水果薄餅、水果蛋卷,接著是檸檬女乃凍、柳橙牛女乃蛋著、草毒千層糕、菠蘿派等,酸甜口感的精致小西點上完後,以一般女孩子的食量,就算沒吃撐也該飽七分了,畢竟一盤盤迭高的小餐碟為證,她少說也吃了十來份甜點。
幸好在五星級飯店里的甜點分量真的不多,小小一片只是吃個味道,並非吃到飽,所以還在可以容許的範圍內。
可就在初日輝以為到底的時候,抹了抹嘴的夏語綾再次招來服務人員,在對方兩眼越睜越大的驚愕下,又點了香草、草毒牛女乃、海綿、女乃酪蛋糕,以及藍薄、貝殼、蔓越毒等蛋糕。
除了巧克力和咖啡、抹茶口味的蛋糕外,甜度高的糕點她幾乎是無一放過,小小的嘴兒三、四口就能吞掉一塊蛋糕。
不過女孩子通常偏愛巧克力,她則恰恰相反。
人生已經過得夠苦了,干麼還要一遷的「吃苦」?甜的東西使人心情愉快,只要不過量到得糖尿病,讓自己快樂有什麼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