楔子
祈南山,重巒疊幛,巍峨峭拔,川深谷陡。
一名身著粗布褐衣,頭戴笠帽的窈窕女子,牽著一頭毛驢,緩緩朝山林深處走去。
最後,她停下了腳步,輕拍毛驢身軀,讓它在一旁休憩,她則獨自緩緩朝前方一座土墳走去,褪下笠帽,露出姣好的容顏,跪于墳前,雙手合十。
這一年來,她醫好了一名女子被廢的雙腿,讓那名女子得以再度行走。她說過了,絕不會讓爹在黃泉下對她失望。
驀地,她後方傳來一道低沉穩健的腳步聲。
她立即轉過頭,見到身後的男子,先是詫異的瞪大雙眸,隨即以凌厲目光怒瞪著他。
他的身影,他的容貌、他的一切……她怎會不記得?他正是她今生今世最為痛恨的人。
「亦雲……」向煌天以低沉的嗓音輕喚。
「別叫我!」她立即低吼。
「亦雲,我來接你了。」他深情款款的注視著她道。
「哼,接我做什麼?我可是與你非親非故。」她站起身,逕自繞過他就要往前走去。
他一把握住她的手腕,不讓她就這麼離開。
「放開我。」她轉過頭,冷冷瞪著他。
「不,我說什麼都不會再讓你離開我身邊。跟我一起回去吧。」向煌天那雙溫和深邃的黑眸里有著堅持。
「回去哪里?」她冷聲反問。
「當然是回我們的家。」
「我所住的地方,從以前到現在,就只有那里。」她伸出另一手指向不遠處的一間木屋。
「亦雲,我知道以前是我的不對,但我那麼做是有苦衷的,請你跟我一同下山。返回京城吧。」
聞言,白亦雲笑了,那抹笑里帶著嘲諷,「不,你沒有錯,你只是做了正確的抉擇,如此而已,何來過錯?」
「亦雲……」
再也壓抑不住內心的怒與怨,白亦雲伸出另一手,狠狠朝他的臉摑了一掌,並強行自他的大手掙月兌開。
「自從那日我親眼見你寫下休書,並親手接過,我倆已非親非故,別妄想我會再被你的花言巧語所騙。」語畢,她立即奔向前方下遠處的木屋,再將門自里頭鎖上。
向煌天立即追向前,伸手拍打著門扉,「亦雲,快開門啊!我是真心愛你,請你相信我!」
思索了片刻,白亦雲瞧見不遠處有把鐮刀,牙一咬,立即拿起它,再將門打開。
向煌天見她終于開門,手中卻握了把鋒利的鐮刀,眼底不禁有著訝異,「亦雲……你可是打算殺了我?」
「殺你?哼,殺人可是要償命的,而你的那條賤命,我壓根不想取。」說著。
她緩緩將鐮刀抵在喉間。
「亦雲,你……」
「滾,你快給我滾下山,不許再來找我,否則我立即自盡。」她將手中的鐮刀更往喉間抵去,一道血痕立即顯現。
她雖不會殺他,但她可以殺了自己。
見狀,向煌天擔憂不已,生怕她真會這麼做,深深看了她一眼,最後只得轉身離開。
不過,他會再來的,無論如何,他都會再次獲得她的心,因為她是他今生今世唯一所愛的女人。
看著他那挺拔的身影越走越遠,白亦雲才放下手中的鐮刀,全身無力的跌坐在地面上。淚水模糊了她的視線,頰邊也已淌下兩行清淚。
為什麼……為什麼他要來找她?為什麼?難道他們之間的孽緣未盡?
我是天,你是雲,我倆合該在一起,任誰也無法將我倆分離。
這些話,是他當初親口對她說的,卻也是他讓她不得不離開他身邊,從此天與雲不再為伴。
而她,也在當年接過他親手遞來的休書那日,親口對他說了句——寧與君絕,永不相見……
第一章
一名相貌俊美、英姿挺拔的男子,身著一襲銀灰色的衣袍,足登深色錦靴,手握一把泥金折扇,獨自一人離開客棧,來到祈南山。
萬萬想不到,他這回應試,卻是榜上無名,為了排解心中郁悶,所以這些日子以來他獨自游覽各地風光,希望能讓心情好些。
走在祈南山中,他頓時忘了一切煩惱,盡情欣賞山林景致,卻一時沒注意腳下的狀況,步履一個不穩,就這麼跌落山谷,右腳腳踝扭傷,無法行走,額頭上也受了傷,血流不止。
「有人嗎?有沒有人在這附近?若是有人听見了我的聲音,快來救救我啊!」他揚聲呼喊求救。
但是無論他怎麼呼喚,仍一直沒有人前來,最後,他的意識越來越模糊,眼皮緩緩合上,再也無法發出聲音。
好一會兒過後,兩道身影朝他落谷的方向走來。
「爹,您真的听到求救聲自這下方傳來?」一道銀鈴般悅耳動听的嗓音子林間響起。
「嗯,是從這里傳來求救聲,錯不了的。」老者探頭朝山谷下方看去,訝異地驚呼一聲,「哎呀,果真有人跌落谷底!」
「爹,那人死了嗎?」一名年輕女子也探頭往下看去,神情充滿擔憂。
「不曉得,我下去瞧瞧。」老者二話不說,手腳利落的攀下山谷。他探了采那名男子的呼吸,道︰「他還活著,只是昏了過去。」
他先將男子扶起,再解下腰帶,讓男子趴子他的背上,接著以腰帶將兩人的身軀緊系,便往上爬去。
「爹,您可得小心點啊!」
「我知道。」老者輕輕點頭。
他于山林間生活了十多年,背著一個人爬山谷並不是難事,沒一會兒便攀了上來。他解下腰帶,並將男子輕放子地面上。
女子立即向前,仔細審視那名男子的傷口,接著她朝一旁的草叢看去,迅速摘了幾葉她要的藥草,以石頭搗爛,敷在他受傷的地方,再取出隨身手絹為他拭淨臉上血跡。
她這才發現他生得極為俊美,頓時芳心悸動,一雙杏眸眨也不眨一下,直勾勾地望著他。
他有著高大挺拔的身軀,俊美非凡的五官,飽滿寬闊的額頭,濃密有型的劍眉,高挺筆直的鼻梁……這世間竟有如此瀟灑俊美的男子,讓她移不開視線。
「你可是對他動了心?」老者見狀,笑著問道。
「沒……沒的事,爹可別胡說。」她連忙否認。
「那你就別只盯著他瞧,咱們快把他帶回去吧。」
「爹,您要帶他回去?」她訝異地眨著眼。
「當然,快入夜了,咱們可不能就這麼把他丟在這里。」老者說著,便要再將那名男子背子身後。
「嗯,我知道了。」女子連忙幫著父親將那名男子背起,一同往前方走去,而她的視線始終落在男子身上。
她自幼便與爹在山中生活,未曾見過這樣的年輕男子,而他又是生得如此俊美,讓她怎麼也收不回視線,一顆心更是暗自狂跳,抑不住內心對他的那份特殊情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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翌日,天明。
向煌天緩緩蘇醒過來,只見自己正身處于一幢陌生的木屋中,屋子雖簡陋,但收拾得干淨整潔。
他伸手輕撫著頭,發覺傷處已上藥包扎。
究竟是誰替他療傷的?
這時,一名身著褐衣的女子步入木屋,面帶微笑,緩緩朝他走來。
「你醒了。」她的嗓音十分輕柔悅耳。
「是你……救了我?」他訝異的瞅向這名女子,驚為天人。
她有著精致絕美的五官,柔女敕白皙的肌膚,清澈艷麗的雙眸,俏而挺直的鼻梁,嫣紅小巧的櫻唇,想不到在此深山林間,竟有如此絕子。
「不,是我爹救了你,我不過是替你療傷罷了。」她輕啟櫻唇,微笑著道。
「在下向煌天,可否請問姑娘芳名?」他迫切地想知道她的名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