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快點啊,要追加賭金的就快點,等會兒就要開盅了。」
「一二三,六點小,莊家贏!」
「來,咱們上樓。」厲寰轉過頭,神色溫和的看著身後的她。
眾人雖然不敢看向他們,但耳朵始終拉長著。方才厲寰對他們大吼,卻對華二小姐輕聲細語,差別可真大啊!
「好。」華緹輕輕點頭,跟在他身後一同上樓。
二樓並沒有任何賭客,只放了一張木桌、幾張木椅和一張躺椅。她想,他應該時常待在這里吧。
「快坐下吧。」厲寰招呼著她。
華緹在桌前坐下,將手中的布包揭開,取出一只精致的木盒,打開盒蓋,只見里頭放了各式糕點。
看著那些糕點,突然有股異樣的情愫將厲寰的心緊緊包覆著。「這些……全是妳親手做的?」
「嗯,只是不曉得合不合你胃口。」她朝他微微一笑。
厲寰立即伸出手將一塊糕點拿起,放入口中細細品嘗,「嗯……」
「怎樣?」華緹的神情不禁有些緊張。
「味道還不錯。」真的,很好吃。
「呵……那就好,這是我第一次做糕點,一直擔心自己的手藝不好,你不會喜歡。」
凝視著她好一會兒後,厲寰這才輕輕說道︰「妳想太多了。」她的擔憂根本是多余的。
華緹看著他一口口吃著她親手做的糕點,轉眼間就將她所帶來的糕點吃完,臉上還帶著滿足的笑。「那個……」她欲言又止。
「怎麼了?」
「我……」
「有話就說,別吞吞吐吐的。」他微微擰眉注視著她。
「抱歉,我利用了你。」她一鼓作氣,把話說出口。
「啥?」他不禁愣住。
「一開始,我之所以來賭坊,是因為打算把所有家產及地契輸光,好離開這里,削發為尼,但是萬萬沒想到竟然會贏了你,而我又不想要銀兩,才會對你提出要你娶我的要求……
「雖然之後我答應收回那個賭約,可是又擔心日後繼續待在城里,不曉得還會不會有人覬覦華家的財產,所以才會邀你在上巳節那日一同外出,目的就是想讓人們以為我們確實是在一起的……我如此利用了你,請你見諒。」
「等等,妳何必削發為尼?」厲寰的語氣有些緊張,這種事他連想都不敢去想。
「放心,現在我已經沒有這個念頭了。」
「呼!那就好。」他喘了口大氣。
見他這模樣,華緹不禁輕笑出聲,「你何必這麼緊張?」
「我……不過是關心妳。」等等,關心?他竟然也會關心別人了!他怎麼會變成這樣?而這一切的改變,似乎全是因為她。
聞言,華緹先是一愣,之後才笑了開來,「謝謝你,我很開心。」他果然是個面惡心善的好人。
「呃……不客氣。」厲寰的表情很不自在,有些尷尬,伸手搔著下巴濃密的落魄胡。
看著他的動作,再看向他那生滿了下巴的落腮胡,華緹臉上充滿興致,「那個……」
「嗯?」
「我可以模模看嗎?」
「模?模啥?」頓時,他的心跳倏然加快。她……想模他哪里來著?
「你的胡子啊。」她說得理所當然。
「喔,原來妳說的是胡子啊!」厲寰這才放下了心,但心底卻又有著一絲說不上來的失望。
「不然呢?」她眨著眼,一臉疑惑。
「沒、沒事。」他連忙搖頭。
「那麼,我可以模模看嗎?」她以期待的目光看著他。
「請便。」向來沒有人敢靠近他,更沒有人那麼大膽,敢對他提出這樣的要求,又不是不要命了,但是,她算是他生命中的一個特例。
華緹伸出雪白的柔荑,輕輕撫模著他的落腮胡。有些扎手,這種感覺好奇特,讓她唇邊不禁綻出一抹笑。
「好好玩喔!」這種感覺真的很難以言語形容。
「好玩?」厲寰瞪大雙眸,對自己所听到的話難以置信。
頭一回有人說他的胡子模起來好玩,他模了自個兒的落腮胡好多年了,但是從來不覺得好玩呀。
「對啊,刺刺的,癢癢的……」華緹輕輕撫著他的落腮胡,突然之間,她的視線就這麼落在他的嘴唇上,再也移不開。哇,原來他的唇生得如此好看。
她一時之間忘了一切,以指尖輕輕踫觸他的唇,那溫暖又柔軟的觸感更讓她忘情的來回輕撫。
她……她在做什麼?她究竟在做什麼來著?這一切帶來的沖擊讓厲寰過于震驚,此刻他腦海中一片空白,四肢更為僵硬,就這麼愣在那里,不知該作何反應。
這時,老張上樓來,一看到眼前的情景,同樣愣住了。
厲爺……竟然會讓華二小姐做出那麼親昵的動作來!他們之間究竟是什麼樣的關系啊?
突然間意識到自己做了件很要不得的事,華緹連忙收回手,低下頭不敢看厲寰,「抱歉……我似乎不該這麼做。」她越說越小聲,一張俏臉更是紅透。
天,真是要命,她怎會對他做出這種事來?真是不知羞啊!
「呃,沒關系……」厲寰連忙撇開臉,同樣不敢看她,恰巧瞧見站在樓梯口,瞠目結舌的老張。「看啥看?給我滾!」他知道,有句話極為適合形容此刻的他!惱羞成怒。
「是,我這就滾,這就滾。」老張連忙下樓,至于厲爺被華二小姐吃豆腐的事,他會很有義氣的絕口不提。
「那個……我先回去了。」華緹連忙將木盒收入布包內,站起身就要離開,就怕自己再待下去,不曉得又會對他做出怎樣的事來。
「我送妳。」
「不必了,我自己……」
「讓我送妳。」厲寰的眼底有著堅持。
「那麼有勞你了。」她輕輕點頭。
兩人一同步下階梯,來到賭坊大門外,老張已站于門旁,將方才收起的油紙傘遞向前。
厲寰接過傘,打了開來,為她撐著,不讓她淋到雨,與她並肩往前走去,離開賭坊。
待他們一走,所有賭客紛紛七嘴八舌談論起來。
「喂,厲爺究竟是怎麼了?性子怎麼會有這麼大的改變?」
「可不是?先前他不是氣得想殺了華二小姐?」
「為什麼?」
「那還用說,之前華二小姐不是在這兒賭贏了他,還要他當她的夫婿?一夕之間全城的人都知道此事,成了茶余飯後的話題。」
「喔,你指的是這件事啊!但我之前不是听說華二小姐將這個賭約收回了?」
「是啊,我也從我那婆娘口中听說了。」
「那麼他們又怎麼還湊在一塊?不是該各走各的嗎?」
「誰曉得他們葫蘆里究竟賣的是什麼藥?」
「這根本是霧里看花。」
「什麼意思?」
「看不清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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細雨綿綿,路上行人並不多,厲寰仍刻意放緩了步伐,好讓華緹得以跟上,兩人一同並肩而行。她以眼角余光偷偷看著身旁的他。雖說他幫她撐傘,但是兩人之間仍有些距離。好一會兒後,她才輕啟紅唇,「抱歉,方才是我逾越了。」
「沒關系,我不介意。」是,他一點都不介意,老實說,心底還有些竊喜。
「你也會讓別人模你的胡子嗎?」
「拜托,怎麼可能?」他擰緊眉,一副讓他死了算了的表情。
「我模就沒關系?」
厲寰毫不遲疑的點頭,「嗯,是妳就沒關系。」
「為什麼呢?」
「這個……別問我。」他哪會知道為什麼啊?就連他自己也想知道答案。
華緹側頭看著他,思索片刻後才輕輕問道︰「我們之間算是怎樣的關系?算是朋友嗎?」
雖說她之前在法傳大師面前說他是她的友人,但他們都知道,他們之間的關系比友人更加微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