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妹,妳怎麼了,誰欺負妳來著?」花凌月一驚,連忙取出手絹為她拭去淚水。
花雲依並沒有哭出聲,但淚水就如同斷了線的珍珠,不停滾落。
「小妹,妳別光哭啊,究竟發生什麼事了?」花凌月急了。
好半晌後,花雲依終于撲入她懷里,痛哭失聲,「大姊……我從沒想過喜歡上一個人會這麼痛苦……」
喜歡一個人,不該是感到無比甜蜜嗎?為什麼她卻感到如此痛苦,整顆心彷佛被揪緊,讓她難受得快要崩潰?
她再也不要喜歡上任何人……再也不要了……
花凌月輕拍她的肩,無言的安撫著她。
就算小妹不說,她也知道只有那個男人會令她如此傷心難過。
唉,是她害了小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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梅尉文腿傷已復元一事傳開來後,那些原本避不見面的酒肉朋友又相約來到梅府,與他飲酒作樂。
冷眼看著那些盡情飲酒的人們,梅尉文懶得與他們多談,獨自一人坐于窗邊,腦海里浮現的是花雲依的倩影以及她甜美的笑容。
他是否真的做錯了,不該將她趕走?而她的離去,彷佛也將他的心一並帶走,他就如同失去魂魄的軀殼,坐在這里麻木的飲酒。
此時,一名男子手執酒瓶,搖搖晃晃的步向他,「你怎麼獨自一人坐在這兒?快過來與咱們一同喝酒,那才痛快。」
梅尉文頭也沒抬,僅是冷冷地回應,「不必。」
「哎,別這麼說。」男子打了個酒嗝,「對了,你可知道花家?」
梅尉文眉一皺。「花家?」
「就是京城首富花富貴啊!听說他膝下有四女,個個貌美如花……」那人笑著搖晃酒瓶,琥珀色的酒灑了一地。
腦海中再次浮現花雲依絕美的容顏,梅尉文的眼神不自覺的柔和許多。
「我前幾日派人前去說媒……」
那男子的話令梅尉文想起皇甫堂所說過的話,劍眉更為緊蹙,胸口彷佛被什麼壓住,疼痛不堪。
女大當嫁,自然有許多男子派人前去花家說媒,她遲早都得嫁為人婦……但這情景他怎麼也不願見到。
那男子所說的話,引起其他人熱烈的反應。
「想不到你也派人去說媒了。」
「哈,我之前也曾派人去說媒呢!」
「那你看上了誰啊?」
「我原本看上花凌月,可是听說那女人太過精明,而花琉玉好像也不太好對付,花翎鳳在不久前嫁人了,所以我只好將就點,選那個听說溫柔體貼的花雲依。」
梅尉文眼底蘊藏著怒火,雙手不自覺的緊握成拳。只好將就點?憑他也想娶花雲依為妻?簡直是痴人說夢。
「結果怎麼啦?」有人連忙問道。
「哼!那女人居然二話不說便拒絕。」男子喝了口酒,接著道︰「她八成是有什麼不可告人的隱疾,不然就根本不是傳言所說得那般美麗,是個滿臉麻子、歪嘴斜眼的丑八怪,搞不好私下還與府里的男僕有私情……」
話尚未說完,他便被狠狠地揍了一拳,倒在地上。
眾人見狀,醉意全消,訝異的看著怒不可遏的梅尉文。
那名男子被他揍得鼻梁歪,滿口是血,疼得哭爹喊娘。
「滾,全給我滾!以後別再讓我看到你們,還有,你們要是敢再說任何污蔑花雲依的話,就別想再待在京城!」梅尉文怒聲威嚇道。
以前的他究竟是怎麼了,怎會和這些人渣混在一塊?
眾人連忙放下酒杯,攙扶著那名被打傷的男子離開,生怕再多待一刻,下一個受害者便是自己。
偌大的廳堂里只剩下梅尉文一人,他雙手依舊緊握著拳頭,眼底怒氣未散。
也不想想他們是什麼德行,居然敢那樣批評花雲依?
想起那時她憤怒的拿起酒杯朝皇甫堂用力丟去的情景,以及她所說的話,梅尉文原本緊握的雙手逐漸松開。
當時她的心情,如今他已能體會。
她的心完全向著他,然而他卻因為自尊心作祟,憤而將她趕走。
他實在後悔莫及。
李文小心翼翼地步入廳堂,整理著凌亂的桌子。方才他與其他僕佣們都瞧見了,那群人中的其中一人鼻梁被打歪,嘴角流著血,狼狽的離開,這必定是少爺下的手,他與其他僕佣都暗自叫好,少爺早就不該再與那些酒肉朋友有任何來往。
「李文。」梅尉文忽然喚了聲。
「小的在。」李文停下動作,有些膽戰心驚。
遲疑了會兒,梅尉文才緩緩開口,「花雲依……最近過得可好?」
李文有些愣住,「少爺,這事小的怎會知道?您若這麼擔心花姑娘,大可親自登門拜訪……」他連忙閉上嘴,不敢繼續說下去。
哎呀,要是少爺听了不悅,倒楣的可是他啊。
然而梅尉文並未發怒,只是重重嘆口氣,拄著拐杖緩緩步出廳堂。
李文說得沒錯,他不該問他這個問題,若真擔心她,他就該親自前去見她,但是,他該以什麼身分見她呢?而她,又會肯見他一面嗎?
李文看著梅尉文離開,不由得輕嘆口氣。
少爺那拄著拐杖的背影竟是如此落寞,身旁少了花姑娘,少爺也不好受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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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那日從梅府返家後,花雲依整日待在房內,幾乎不吃不喝,讓家中所有人擔憂不已。
花凌月內心更是愧疚萬分。原本以為梅尉文是個不錯的人選,萬萬沒想到自己竟看走了眼,讓小妹如此痛苦。
她緩緩步入廂房,看著坐于窗邊面無表情的花雲依。「小妹。」
花雲依無任何反應,依舊望著窗外。
「小妹。」花凌月再次開口叫喚。
花雲依這才回過神,連忙轉頭看向她,「大姊,有什麼事?」
花凌月朝她綻出一抹笑,「不知是怎麼回事,我突然好想吃妳做的餅。」雖然小妹不說,但她知道小妹心里一直想著梅尉文,因此她打算以這個方法讓小妹轉移心思。
花雲依先是一愣,隨即輕輕點頭,起身朝灶房的方向走去。
來到灶房,看著眼前熟悉的鍋碗瓢盆,她心里所想的卻是另一座宅邸的灶房。
她拿出木盆與面粉,和了些水,開始揉壓,制成面團。
手上忙碌著,她腦海里浮現上一回做餅時的情景,他就站在她身後,環著她的身軀,一同與她揉搓面團。
她有種幻覺,彷佛他現在就站在她身後,然而她轉頭一看,卻空無一人。一陣孤寂襲上心頭,她的淚水瞬間決堤,一滴滴的緩緩滴落在面團上。
一直以為做餅時的她是快樂的,如今,她卻感到前所未有的痛苦。
好想他……好想他……真的好想他……
思念不停啃蝕著她的心,腦海里全是他的身影。
為什麼要讓她遇見他,進而喜歡上他?如果不要喜歡上他,她此刻是否就不會這麼難受呢?
這時,花凌月步入灶房,只見花雲依動也不動的站在那兒。
「小妹,妳怎麼了?」
花雲依連忙抬起手將眼淚拭去,轉過身,勉強自己露出笑容,「我沒事。」隨即繼續做餅。
她眼眶泛紅,任誰都看得出來,她方才在哭泣。
花凌月看著她強忍著心中的痛苦繼續做餅的模樣,心里也十分難受,想開口安慰,卻又不知該如何啟齒。
待餅烘烤完成,花凌月拿起一塊放入口中品嘗,卻不禁皺起眉。這餅雖然不難吃,但卻沒有之前做得那般美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