模範嬌妻 第3頁

「我知道。」向初靜粉頰微紅,略顯窘迫。

何芬芳深刻地注視她,半晌,朱唇一撇。「算了,我們別提這兩個臭男人了!」她招手喚來服務生。「要不要吃點蛋糕?這里的起司蛋糕很不錯。」

「好啊。」

兩個女人各點了一份起司蛋糕,繼續閑聊,何芬芳跟向初靜分享自己參加社交宴會的心得。

「上禮拜LV辦的那場時尚派對,來了很多人喔,連歐洲的總監都來了。」何芬芳口沫橫飛地形容當晚的盛況,包括每個名媛女星身上的衣服配件,都巨細靡遺地評論。

她的評論犀利,一針見血,偶爾或許稍嫌惡毒,但大部分時候卻是令人會心一笑的幽默。

「怪不得媒體會封妳為新一代的社交名媛。」向初靜微笑贊嘆。「妳對時尚真的很有自己的見解耶!」

「我這沒什麼啦。」听她稱贊,何芬芳更加眉飛色舞。「其實妳也行的,只要稍加打扮,我保證妳會在社交界掀起一陣旋風。」

「我?算了吧!」向初靜朗笑。「我連怎麼跟人家應酬都不曉得。」

「學就好了啊!」何芬芳興致勃勃地游說。「妳老是待在家里,不悶嗎?而且妳如果不持續跟外面的世界接觸,總有一天會跟品熙的生活月兌節的。」

「嗯。」向初靜澀然頷首,憶起昨夜丈夫與同事的談話,她完全插不上嘴──他們倆的生活確實相差太多了。

「既然楊伯母不讓妳出去工作,也不可能為妳在家族企業安插一份職位,那妳就跟我多參加一些社交宴會啊!至少可以多認識一些有頭有臉的人,幫品熙做點公關。」

「我不習慣那種場合。」

「多去幾次就習慣了,難道妳真打算悶在家里發霉不成?」

「其實也還好,我現在除了畫畫以外,還拜師學書法,時間滿容易打發的。」

「妳!」何芬芳氣絕,說了那麼多,還是對牛彈琴。

「真的很抱歉。」向初靜看出她的不愉,柔聲道歉。「我知道妳是為我好,但我真的不喜歡那種社交場合,我會不自在。」

何芬芳不語,斂下眉眼,默默地把玩咖啡杯,半晌,她揚起眸,似是下了某種決心。「這件事我本來不想告訴妳的,初靜,但我不希望妳一直被蒙在鼓里。」

「什麼事?」

何芬芳從提袋里取出一本厚厚的相簿,擱在咖啡桌上。「這是前陣子我去拜訪楊伯母時,她找出來給我看的,是品熙小時候的相簿,我想妳應該會想看,就跟她借來了。」

「是品熙的相片?」向初靜喜悅地接過相本,明眸流光璀璨,頰畔兩枚酒渦若隱若現。「謝謝妳,芬芳,我一直很想看呢!」

對丈夫的過去,她一直極有興趣,只可惜他從來不說,事實上他很少說關于自己的事,她只能由他與父母冷淡的互動推知他的童年大概不甚愉快。

她一頁一頁地翻閱,愛戀的目光仔細雕琢丈夫的青春年少,他那時好似不太愛笑,神情總是嚴肅,鏡片後的眼潭深邃難測。

「呵,他那時候還戴著眼鏡呢!」現在,他已動過矯正視力的雷射手術,無須再戴眼鏡。「他戴眼鏡別有一番氣質,像個小學究。」

「妳看後面。」何芬芳等不及她一張張地膜拜,急著往後翻。「這幾張照片是品熙升國二那年暑假拍的。」

「我看看。」向初靜定楮細瞧,只見幾張錯落黏貼的相片都是丈夫和某個少女的合影。「這女生是誰?」

「是他的同班同學。」何芬芳解釋,意味深長地頓了頓。「品熙很喜歡她。」

「這麼說,是他的小女朋友嘍?」向初靜輕笑,看著丈夫與少女的青春剪影,並不吃味,只覺得好玩。

誰都有過純純的初戀,她不會介意。

「楊伯母說那時候他們年紀都還小,說不上是男女朋友,頂多算是好朋友吧!」何芬芳取出其中一張相片。「妳看這女孩,是不是跟妳很神似?」

與她神似?

向初靜訝異地揚眉,接過照片細瞧,腦海一面悠悠地浮現自己少女時期的青澀形象。「嗯,是有點像。」

「她跟妳一樣,眼楮都很大很亮,笑起來也有酒渦,甜甜的。」

「嗯。」向初靜同意地頷首。「不過她看起來比我漂亮多了,皮膚好白,像洋女圭女圭一樣。」她贊道。

何芬芳可不似她大方,朱唇一撇。「青春少女嘛,膚色當然特別好。妳也很漂亮啊,只是不愛打扮而已,我保證妳認真打扮起來,肯定迷倒一群男人。」

「妳太高估我了。」

「妳不相信我的眼光嗎?」何芬芳瞪圓一雙眼。「我好歹也是個社交名媛。」

「是,我相信妳,謝謝妳的夸獎。」向初靜笑容甜美。

何芬芳無奈地瞪她,片刻,懊惱地嘆息。「妳這女人,重點根本不是這個。」

「那是什麼?」向初靜不解。

「是這個女孩子。」何芬芳負氣似地指了指相本。「我听楊伯母說,這女生改變品熙很多,品熙小時候很不愛說話,雖然課業表現一向很優秀,可是待人卻很冷淡,性格孤僻,是這個女生將他從封閉的內心世界拉出來。那年暑假,他們天天一起出去玩,品熙經常玩得滿身泥濘回來,把楊伯母氣得半死。」

「他會玩得那麼瘋?」向初靜愕然。她一向溫文儒雅的丈夫,也曾有過頑皮淘氣的少年時?

「很瘋。」何芬芳強調地點頭。「而且伯母說那是她見過品熙最開朗的時候。」

「最開朗的時候?」向初靜心一沈,漸漸領悟事情的微妙之處了。「那現在呢?她現在人在哪里?」她慌亂地追問。

「她死了。」

「什麼?!」向初靜強烈震驚,不祥的預感如落雷,在她腦海劈亮。

「就在那年暑假開學前,那女孩出車禍死了,品熙很傷心,有一陣子整天失魂落魄的,還有失憶的跡象。」

「失憶?」心韻,詭異地加速。

「他會忽然忘記那個女生已經死了,跑去兩人常去玩耍的地方等她。有一天刮台風,雨下得很大,他傻傻地在風雨中等了兩個多小時,回來發高燒,染上肺炎,差點不治。」

最好的朋友,曾經領他打開心房的朋友,離開人世了,從此阻絕兩人的是生與死,最遙遠的距離。

敝不得他會暫時失憶,他不想接受這殘酷的事實吧?

向初靜痴痴地凝望相片,看丈夫與那個死去的少女對著鏡頭綻開爽朗的笑容,看少女手上握著的一朵向日葵……

她心弦一緊,驀地想起從前交往的時候,丈夫總愛送自己向日葵花束。

「這個……」她猶豫地指向照片中恣意綻放的鮮花。

「妳也注意到啦?」何芬芳蹙眉。「听說那女孩名字叫小葵,所以最喜歡向日葵,在她死後,品熙還堅持在花園里親自種下一排向日葵。」

他為那個女孩種向日葵?

酸楚的浪潮,在向初靜胸海泛濫成災。

她幾乎能夠想象,丈夫是以怎樣的心情栽下那一株株花,他種的是向日葵,也是最絕望的相思。

「楊伯母說,看到相片她才想起來,為什麼就算她跟楊伯伯那麼不贊成妳跟品熙的婚事,他還是堅持非娶妳不可。」何芬芳低澀的嗓音刷過她耳畔。

她緩緩揚眸。「妳是說品熙他……」

「我猜,他可能是把妳當成那女生的替代品了。」

替代品。

向初靜默默咬唇。

無須何芬芳明白點出,她也隱隱約約猜到了,丈夫既然曾經有過那麼一段刻骨銘心的初戀,那麼當初與她相識時,之所以對她展開強烈追求,或許就是因為她與那女孩有幾分神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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