姑娘出手富滿門 第16頁

「好,你寬心,我來說。」人都找到了,還怕她又不見嗎?紫色縫兔兒毛邊的棉襖,下著嵌青繡菊長裙,頭上簪著廉價珠花,雖然一切很簡樸,但可看出她被照顧得很好,沒受到虧待。

「嗯!你來。」她一副以夫為天的溫順模樣。

是什麼樣的人家竟能把在馬上揚鞭的巾幗英雄磋磨成面團似的人兒,再也找不回往日的恣意放縱?

彼四郎一頷首,看向小女兒的目光充滿熱切,「我是你爹,但你可能不記得我,你那時還小。」

「然後呢?」孟淼淼表面很平靜,但手心一片冰涼。

站在面前的是原身的親生爹娘,認和不認都為難。

「你很好。」他突然笑了,面有欣慰。「蓮姐兒,過來。」

「是,爹。」細細的聲音傳來,跟貓崽子叫聲差不多。

看到走近的麗色少女,孟淼淼訝然的睜大眼,大嘆遺傳學的奇妙,長得真像,跟照鏡子一樣。

「她是你的雙生姊姊顧清蓮,家族排行為二,外面的人稱她顧二小姐。你是顧清荷,排行為三,還有個小六歲的弟弟顧清真,男丁排行是六少爺。」他一一說明,仔細觀察她的反應。

此女十分鎮定,甚好。

「小豆丁。」

探頭看的顧清真瞧見另一個姊姊,驚訝得闔不攏嘴,但是那一聲「小豆丁」讓他非常不服氣,頭一次小拳頭一握,提高比平時高一些的聲音怒……吼。

「我不是小豆丁。」

孟淼淼鼻孔一抬,「你明明就是小豆丁,我已經被人嘲笑矮了,你比我更矮,肯定是小豆丁。」

「我……我會長大,長得比你高……」他氣得漲紅臉,踮起腳尖要比高,渾然忘了害怕。

「等你長高了再說,現在的你還是小豆丁。」終于贏了一個,她要開始發育,往上生長。

看到每一個人都比他高,小豆丁……不,顧清真嘴一扁,垂下頭,「小豆丁就小豆丁,我一定會變成大豆丁。」

這話一出,所有人都笑了。

豆丁、豆丁,就那麼一丁點大,不論大小都是豆丁。

「撫養你的人把你教養得很好。」一點也不遜于高門教出的大家閨秀,他們四房終于看到一些希望了。

「當然,我爹娘是世上最好的爹娘,無以倫比。」她驕傲的大聲宣示,大而有神的雙眸熠熠閃亮。

「我們也是你的爹娘。」他希望她眼中看的是他。

一個被女兒崇拜的父親。

「是嗎?」

「你不想認我們?」明明是一模一樣的臉孔,卻給他一種若和她作對下場會很慘的感覺。

「考慮。」做人不能太隨便。

「然後呢?」他環胸而笑。

孟淼淼噗嗤笑出聲,「您太逗了,學我講話。」

「你是我女兒,父女連心,你思即我思,講一樣的話不稀奇。」這女兒比他想像的更為聰慧。

彼四郎重新審視從小遺失的小女兒,內心無比的震撼,寶劍藏鋒,明珠掩華,他看得出她的獨特。

「高呀!修禪了,您都能讀心了,連我在想什麼都知道,果真比我厚顏無恥。」什麼鬼話都說得口。

他嘴角一抽,心想這是什麼女兒呀!居然說自己厚臉皮,自吹自擂的功力堪比絕頂高手。

「不過呀!」先吊個胃口。

「不過什麼?」怪了,他怎麼有大難臨頭的不祥預兆?

她給他一個「你等著」的眼神,接著……

「爹呀!娘,快出來,土匪來了,他們要搶走你們的女兒,快拿起鍋鏟、勺子御敵——」

「我是土匪?」顧四郎一臉錯愕。

孟淼淼突然扯開喉嚨大吼,不只她爹娘面色凝重的沖出來,連隔壁的莫放野和莫長歡也率領一群家丁到來,他們手上拿著真刀實劍,莫福則手持七尺長纓槍。

在田里育苗的孟家三兄弟也變了臉,比誰腿長似的往家里狂奔,就怕遲了妹妹就被人搶了。

最好笑的當屬顧清蓮、顧清真姊弟,他們大概是第一次見識到人如破鑼般發驚人聲浪,兩人都被震住了,驚得目瞪口呆,久久無法回神。

「誰?誰敢搶我女兒?哪來的土匪連我家的淼淼也敢搶,吃了熊心豹子膽……」說起護女的凶悍,秋玉容當之無愧,她能瞬間由慈面菩薩爆發成修羅殿的夜叉。

「哇!母老虎又出現了……」一些孩童連忙散開。

「娘,我被抱住了,動不了。」氣力真大,她的骨頭都嘎吱嘎吱響,不會裂開了吧?

「去去去,你抱我女兒做什麼?男女授受不親,女女也不親,我女兒不磨鏡,你休想染指她。」當母親的比什麼都強,她硬是扳開習過武的蔣秀翎,搶回女兒。

「她是我女兒,你偷走她!」病中的蔣秀翎還想沖上前,但是後繼無力,跌入丈夫的臂彎。

「說點人話,我們听不懂畜生話。」什麼偷,她的女兒是光明正大養大的,誰敢說一句不是?

啊!她娘……真是神人呀!她們倆絕對是親的,她也遺傳到娘的刻薄尖酸。孟淼淼眼中閃著小星星,佩服她娘潑婦罵街的高超技術。

原來這才是真正的說話藝術,受益匪淺。

「蓮姐兒,過來。」

彼四郎的做法直接而粗暴,開門見山,他再一次喊出大女兒出來做比對,這比說更多的話來得有力。

被父親一喊,回過神的顧清蓮牽著弟弟,再次溫順地出現在眾人面前,小臉白如紙。

咦!有兩個淼淼?秋玉容咕噥著哪個是妖精變的。

「娘,我是小妖精,您肯定是大妖精,我們是來自幻化山的妖精。」娘有太才,真人不露相。

「嗯!滿嘴胡謅,沒個正形的是我女兒,你的我不要。」沒青沒紫沒蹭破皮,完好無缺,很好。

「她也是我女兒,本名顧清荷,和蓮姐兒是雙生姊妹。」蔣秀翎氣弱的喊著,毫無氣勢。

「你說是就是,當我們東山村沒人呀!」秋玉容輕輕摟著女兒,細聲問著有沒有嚇著,儼然是護女心切的慈母。

「對,淼淼是我們東山村的女兒,你們不能來搶淼淼。」

「一人一個剛剛好,干麼那麼貪心。」

「雙生姊妹了不起嗎?我家母豬阿花胎生下十二頭小豬崽,你跟它沒得比……」越說越離譜了,孩子還能分的?

一個一個的村民還是力挺自個兒村子的人,至于對著看來派頭不小的外人則抱三分保留態度。

人不親,土親,孟夫子的為人眾所皆知,難道不幫他而偏幫外來客?

「等等,各位,容我說句公道話,我們不是來搶別人的女兒,而是她本來就是我們的孩子,是還……」暗暗抹汗的顧四郎護著妻子,不讓她被推擠到。

百姓一旦失去理智就太可怕了,他們根本不講理。

眾人安靜了。

是還,不是搶。

「易地而處,將心比心,若是你們的孩子無故失蹤,長達十幾年無聲無息,是好是壞無從得知,連他是否活著也不知曉,你們不想念、不焦急,不盼著有一天能找回自己的孩子?」他動之以情,說動許多人排外的心。

「這……」

「的確是挺焦心的……」

「他也不容易,這麼多年了還能不放棄,居然找到這里……」難為這家人了,千里迢迢尋親。

「咱們不為難人家了,看淼淼和小泵娘長得一個模子印出來的,說不是一家人也沒人信。」瞅瞅,還真像。

村民們太多善良,容易被煽動,曾為探花郎的侍讀學士還是有幾分口才的,三、兩句便說服了群眾,讓他們產生同情弱者的同理心,即使他們做得再不對也是為了孩子。

看大伙的心有所動搖,一家之主只好跳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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