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摩洛哥,艾茲城。
這是一座小城,一處很隱密卻很美麗的旅游景點,每到冬天,小城里可能只剩下十幾位居民居住,游客更是稀少。
岑海嵐以前曾經在旅游介紹中看過這座小城,便開始計劃著將來一定要到這里住上幾天。
以前她在跟蕭伯森交往時,一直抽不出時間來這里度假,現在蕭伯森卻特地在通完電話的隔天,幫她訂好前來摩洛哥的單程機票,安排兩人在這里踫面,並讓她入住這里的花園套房。
蕭伯森希望在他最後的日子里,能夠替她一圓夢想;而她,為了飛來跟蕭伯森見面,卻付出了跟耿大狼分手的代價。
因此圓了夢的她一點也開心不起來,心情反而非常的糟糕,甚至有些後悔!
來到艾茲城的第一個夜晚,她無法入眠,就如同前兩天一樣……
只要一想起那天耿大狼無情地提出分手,趕她離開他的屋子,她就心痛得幾乎要承受不住。
當時,她是帶著心痛離開,帶著心痛回到自己的住處。
如果跟蕭伯森分手讓她覺得難受、失去自信,那麼她跟耿大狼分手,她是失去了心,那感覺更是痛苦萬分。
心情難受,沒了自信,她可以花時間修補回來,但失去了心,整個人就像被完全掏空一樣,茶不思飯不想,連在學校上課都頻頻出錯。
「海嵐,外頭氣溫很低,你穿這樣走過來餐廳,難道不覺得冷嗎?」坐在可以眺望地中海的餐廳用餐,經過化療之後蕭伯森看起來明顯瘦了很多,精神也不太好。
他們在昨天晚上,一前一後來到這座山城,各自訂了一間房間入住。
昨晚,兩人只有透過電話聯系,並沒有踫面,早上也各自在房間里用餐,直到今天中午才見面。
「還好。」身體的冷比不上心里頭的冷。「好久不見,伯森。你瘦了,現在身體狀況還好嗎?」拉開椅子坐下來,現在再和蕭伯森見面,一切都已經改變了。
她曾經愛過他,但這三個多月來的變化,讓她再也找不回當初愛著蕭伯森的那份感覺,仿彿當初那份愛只是一種依賴、一種習慣,當感覺沒了,一切似乎都跟著變得平淡。
「這幾天的情況還可以,至少可以讓我順利來到這里跟你相聚,就算日後情況變糟了,我也甘願。」無精打采的清瘦臉龐,寫著令人鼻酸的認命。
「真的沒有法子了嗎?現在醫學很進步,癌癥並非醫治不了……」岑海嵐憂愁的看著他,雖然感情已經淡了,心里的位置早被耿大狼所取代,但她還是真心的關心他。
「我努力了三個月……沒救了。」現在,他只能過一天算一天,盡量讓自己快樂。「海嵐,我一點都不後悔當初跟你分手的決定,要不以你死心眼的個性,一旦知道我生這種病,就絕對不可能接受其他男人的追求。」
他是懂她的,也深愛著她,所以交往一年多來,他很珍惜她,在她還沒為自己準備好之前,從不對她做過度的需索和要求。
「我真的很死心眼嗎?所以你寧願我恨你,也不肯說出病情?」難過的眼淚在眼眶里打轉,但不是為了他輕易割舍掉這份情感,而是為了他替她著想的那份心。
「伯森,你有沒有想過,也許你當初沒有隱瞞病情,我會害怕的立即走掉,至少這麼走掉後,我不會為我們沒有結果的感情感到傷心難過,反而會很慶幸……」
說起來,是她負了蕭伯森。
分手後才一個多月,她便跟耿大狼發生一夜,還接受他的追求,兩人迅速發展出親密關系。
說起來,好像她才是狠心的那個人。
可能是因為她負了蕭伯森吧,所以上天讓她和耿大狼的交往沒有好結果,讓這段短暫的戀情在前幾天劃下句點。
雖然她曾努力著想要挽回,試著要耿大狼冷靜下來,但耿大狼卻不為所動,這讓她覺得很挫敗,也對這份感情感到灰心不已。
「海嵐,我了解你,你不可能會這麼做的。」因生病而凹陷的雙眼,有著洞悉的眼神,直直望著她。「你大老遠飛來這里見我,你……男朋友同意嗎?」他對岑海嵐的了解,遠比她認為的還多很多。
扁是從她落寞的神情和孤寂痛苦的眼神看來,她似乎是遇到問題了,而且一定是感情上的問題。
「在來這里之前,我跟大狼……分手了。」原來,她的心痛表現得這樣明顯,竟然連剛見面不久的蕭伯森都注意到了。「他是個高傲的男人,不許我跟你還有聯系,不準我丟下他來這里見你一面,他是個很小心眼的男人……」
雹大狼有好多缺點,而她卻深深愛著他,沒有他的這些天,她過得很不好,心情很苦。
眼眶紅了,眼角泛著淚光。
她在蕭伯森面前,為了另一個男人傷心難過。
「海嵐,他只是在生氣,分手應該只是氣話而已,你千萬別相信他的氣話,回台灣後,一定要去找他,努力把這份感情爭取回來,知道嗎?」蕭伯森的手越過桌面,拍拍她顫抖的小手。
一直想強忍住的淚珠,這一刻掉了下來。
岑海嵐沒想到蕭伯森竟然會鼓勵她回去爭取雹大狼!這趟來見面,應該是她安慰他才對啊,結果卻換來蕭伯森的關心和安慰……
從座位上起身,她來到他的身邊,彎身給憔悴的他一個擁抱。「伯森,謝謝你,我很高興我們曾經愛過彼此。」
「我也要謝謝你,給我一段很值得回憶的愛。」蕭伯森豁達的笑了,他也回抱她,溫柔拍撫著她縴細的背。
兩人共享了幾分鐘心靈相通的時光,不需言語來撫慰彼此的情緒。
「好了,從現在起,你有自己的人生道路要走,我希望活著的你別讓我失望,以後我會在天堂守護你,直到你找到幸福為止。」放開她,他真心的以關愛的眼神看著她。
他會在天堂當她的守護者,這是他愛她的方式。
「好,謝謝你。但是,我希望你不是在天堂守護我,我希望你能勇敢活下去,活到八十歲……」她再度緊緊抱住他,情緒激動的淚水染濕了蒼白的頰。
對于她激動的不舍心情,蕭伯森但笑不語。
他明白自己的身體,是真的……活不久了。
第七章
因為蕭伯森的身體狀況不允許,所以他們只在艾茲城停留三天,岑海嵐後來陪著蕭伯森飛回維也納,一路上對他相當照料。
蕭伯森的父母在年輕時便從上海移民來此定居,以經營超市為生,所以蕭伯森等于是在維也納長大的孩子。
不過,蕭伯森的父親已經在幾年前過世了,現在只有母親陪著他,也因此他在生了重病後,都靠蕭母獨力照顧他。
在維也納停留的這幾天,岑海嵐跟蕭母見了面,談了一些話,陪著她幫蕭伯森辦理住院手續,讓蕭伯森重新回到醫院里。
安置好蕭伯森之後,岑海嵐又拎著行李飛回台灣,結束這一趟旅程。
漫長的飛行令人覺得疲憊,而且當她回到台灣時已經是半夜了,因此她勉強睡了幾個小時以調整時差,隔天早上就立刻撐著萎靡不濟的精神銷假上課。
她原本只請五天的假,卻為了陪著蕭伯森回維也納,讓她又臨時多請了四天假,所以,今天是非去上班不可。
下午第二堂課結束,剛上完課的岑海嵐,疲倦的抱著課本走回辦公室,卻在樓梯間听見了別人的批評跟惡意中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