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不知怎地,當她想起白日時,雲霓陪著她一起挑水洗衣,生火炊飯,想起雲霓妙語如珠,笑容若春陽燦爛,她的心,會一陣陣莫名抽痛,痛得她不知如何是好。
海珊瑚擱下刀刃,來到一面老舊的銅鏡前。
鏡里,站著一個容姿絕美的姑娘,她穿著雲霓換下來的衣裳,戴著雲霓卸下來的玉飾,彷佛也跟著沾染上幾許貴氣。
若是以這身打扮出現在櫻都的王宮,怕是沒人會認出她不是真正的公主吧?
只要殺了雲霓,她就能取代她,成為千櫻的公主,唯一的王室繼承人。
只要殺了她……
「珊瑚?」困惑的脆嗓從床榻邊傳來。
海珊瑚僵住身子,驚懾地回眸,迎向雲霓迷蒙的眼。
「妳……穿我的衣服?」迷蒙的眼霎時清明,迸出懷疑的光。
糟糕,雲霓發現了,她發現她的不懷好意了!海珊瑚慌亂地想,惶然奔到案前,拾起義父送給她的銀刃,高舉過身。
她必須先下手為強--
銀影飛掠,艷紅的血花在空中淒迷盛開……
第一章
長空萬里雲,四望遠蒼茫。
天邊,一行秋雁掠過,衰草上奔來一匹黑馬,馬背上的男子手搭弓,目冷眺,利箭如流星,破空劃過,射下一只大雁。
大雁哀鳴落地,男子瞧也不瞧一眼,搭弓放箭,又擊斃一只。
「黃泉路上成雙,也不寂寞了吧?」男子薄唇一撇,冷笑。
身後跟著的兩名隨從,策馬前奔,一左一右拾回兩只獵物。
「殿下真好眼力,好身手!這兩只大雁受傷的部位分毫不差。」隨從們阿映贊道,「不愧是咱們羽竹國第一射手。」
「哼!」對屬下的奉承,羽帆不置一詞,袍袖冷冷一拂,「今天就到此為止吧。讓廚子們把這些獵物們給烹了,大伙兒今晚一同喝酒作樂。」
「是。」隨從們喜孜孜地應道,分別拖著鹿、兔、雁等野牛獵物,隨主子回營。
扎在溪畔的營帳有數頂,隨從武士數十人,全是跟著羽帆前來邊境游獵的。每年到了深秋,便是這位放縱浪蕩的二皇子出門狩獵的時候,他樂好此道,其父羽皇也懶得阻止他,任由他去。
按照羽竹國的規矩,皇位一向由嫡長子繼承,即便羽帆再如何文武雙全、品行純良,總之這皇位是輪不到他坐,父皇既對他毫無期待,他也樂得道遙度日。
只不過見他如此逍遙,卻惹惱了同樣愛玩的皇太子羽岩,興許是氣憤自己總受管束,對他這個弟弟更為眼紅,總是在父皇耳畔編派他的不是。
羽皇本來就不甚喜愛這庶出的兒子,耳根子又軟,對羽帆于是更加厭惡,而父親愈是不悅,羽帆便愈是叛逆,出外游蕩的時日愈拖愈長,這回,甚至已近半年不歸皇城。
「殿下說了,今晚咱們開夜宴,飲酒作樂!」
回到營地,貼身隨從這麼一宣布,眾人頓時歡呼叫好。
在一片雀躍的歡鬧聲中,羽帆走進屬于自己的主營帳,帳里,燒起了暖融融的木炭,幾名穿著薄紗的侍女正等著伺候他。
「殿下要先淨身沐浴嗎?」為首的侍女雪色款款迎向他,替他卸下黑絨大氅。
「嗯。」
「快去準備熱水。」雪色轉頭吩咐其他侍女。
「是。」
侍女們忙亂地替羽帆準備浴桶和熱水,雪色則繼續服侍羽帆月兌衣,到了最後一件單衣時,她停下動作。
羽帆似是後背有傷,疤痕丑陋,一向不喜讓人瞧見,曾經有一個初來乍到的侍女不小心犯了禁忌,當場讓他給攆出了營帳,受盡羽帆手下那些武士們的凌辱。
苞了他好幾年的雪色,自是不會傻到去踫觸這禁忌。
「殿下要吃點心嗎?」雪色捧來一盅事先熬好的甜品,「這雪炖燕窩剛剛才熬好的,還熱著,殿下……」
羽帆沒讓她有機會說完,橫臂將她撈入懷里,右手捏著她軟女敕的下頷,邪氣地凝視她,雪色揚眸,迎向一對勾魂黑玉,心窩兒一顫,嬌弱地撲動起來。
羽帆淡淡撇唇,也不管帳內還有其他人在,霸氣地攫住那紅艷艷的柔唇,吸吮起來,一雙大手毫不客氣地穿過薄紗,揉捏兩團渾圓。
「唔……嗯,殿、殿下不是說要……沐浴……」雪色紅著臉,喘著氣低吟。
「熱水還沒備好呢,不急。」邪肆的嗓音搔弄她耳蝸,「跟我來。」
雪色軟著身子,由著羽帆將她往榻上帶,他推倒她,長指勾起她腰間系帶,薄紗褪落︰她氤氳著眼,看著那張端俊如刀削的臉龐緩緩朝她壓下,溫婉地在他身下扭動,配合著他的一舉一動,討他歡心,也滿足自己體內熊熊燃燒的。
「看來妳已經等不及了。」羽帆側過頭,在她耳畔送出挑逗的低語。
她嬌喘細細。「殿下、好討厭……」
「討厭?」
「你,好壞--」撒嬌似地抗議。
羽帆低低地笑,很明白女人在床笫之間的嬌斥通常是違心之言,他撥開垂落她臉上礙事的發絲,更加狂野地吻住她的唇,她被他吻得意亂情迷,弓起下半身。
老天,她想要他!這焚燒的折磨得她快發狂。「殿下,快、快一點--」她不知羞地催促。
他略勾唇,神智清明地看著她在他身下難耐地扭動身軀。
「求你了,殿下……」雪色無法自抑地轉動螓首,喘著氣乞求,玉手急切地探上羽帆肩頸,想將他往下拉,可一個不小心,竟觸及他後背。
羽帆忽地僵住身子,眼波瞬間凝凍成冰。
「滾!」他厲喝,健臂一展,毫不猶豫地將她推下榻。
雪色跌撞地面,嚇了一大跳,花了片刻才想通自己犯了什麼錯,看著羽帆神色嚴寒如霜,她驚得語不成聲。
「對、對不住,殿下,雪、雪色不是有意的。」
「滾出去!」俊臉嚴厲,不假辭色。
雪色惶然,彎子,叩地如點頭。「雪色知錯了,請殿下大發慈悲,原諒我這次吧!別趕我走,千萬別……趕我走啊!」淚水涔涔滑落。
羽帆漠然瞧著她痛哭失聲,眉眼不動,帳內其他侍女見他發火,跪了一地,撲簌簌直發抖。
這是干什麼來著?就這麼怕他嗎?
羽帆懊惱,正欲發話,帳外忽然傳來一陣喧囂之聲,吵吵嚷嚷,好不惱人。
他怒搥榻緣一記,披上外火,猛然掀開帳幕。「外頭吵什麼?」
一個武士听見怒吼,忙迎上來。「啟稟殿下,忽然來了一群雪鄉國的難民。」
又是難民?羽帆擰眉。這陣子在邊境之間行走,不知發現多少來自鄰國的難民,他老早就听聞雪鄉這些年來踫上了大饑荒,民不聊生,看來確有其事。
他揮揮手,「他們是來要東西吃的吧?分點東西給他們,打發他們走。」
「可是殿下,這些難民賴著不走,說是希望我們也分一頂營帳給他們。」
「夜深了,就分一頂給他們歇歇腳吧。」
「不成啊,殿下,這些人一個個衣衫襤褸,面黃肌瘦的,東方傲軍師方才看過了,說他們身上怕是有傳染病,吩咐弟兄們離遠點呢。」
「既然如此,也不好留他們了。想辦法趕走他們。」
「是。」
武士領命而去,只是才過片刻,便又折回來。
「又怎麼了?」羽帆不耐地問道。
「啟稟殿下,難民里有個姑娘要求見您。」
「你說什麼?」羽帆不敢相信地瞪著下屬。區區一個難民女子竟有膽要求見他這個羽竹國二皇子,而這個呆頭呆腦的武士竟也乖乖來通報?
「殿下,那姑娘……口才好得很,我們實在說不過她。」武士彷佛看出他心中的猜疑,臉熱地解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