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信臉色鐵青。「你不懂。」
「不懂什麼?」火影追問,深眸難得點亮促狹意味。
「我會那麼做是有原因的!」花信氣急敗壞。
「什麼原因?」
「我--」花信偷偷瞥了正在一旁煮湯烤魚的紫蝶一眼,臉頰尷尬地泛紅,不知該如何向好友解釋方才的月兌序行為。
就連他自己也不明白,為什麼總愛在人前扮演指導者的他,竟會如此自然地在她面前裝小耍無賴?
「別說這些有的沒的了!」因為無法解釋,花信索性板起臉,轉移話題,「說說你是怎麼找到這里來的?那天晚上後來怎樣了?你查出那些人的來歷了嗎?」
火影搖頭,眼色黯淡下來。「那天除了我以外,我方全軍覆沒。」
「什麼?!」花信一震。「那雲霓呢?你找到她了嗎?」
「我以為你會陪在她身邊。」火影皺眉。「你怎麼會跟紫姑娘流落到這里來的?為什麼雲霓沒跟你在一起?」
「我們是從山崖上掉下來的。」花信澀聲道,簡單敘述當晚的情況。「因為我行動不便,這幾天我們一直困在谷里,幸好你找來了。」
「跟你們失散後,我一個人在附近山洞里躲了一天二攸,確定那些人都離開了,才在這玉楓山里搜尋,希望可以找到你們。」火影說道。
「你完全沒發現雲霓的蹤跡?一點線索都沒有?」
火影搖頭。
「這下糟了!」花信臉色一白,掩不住焦慮。「她該不會被那些人給抓去了吧?」
火影默然,良久,才緩緩開口,「這幾天我一直在想,那些人到底是誰派來的?照理說,我們臨時改變行程,一路又輕車簡從,應該不容易掌握行蹤。你想究竟是誰--」
「風勁。」花信主動接口。
「什麼?」這答案震驚了火影,他睜大眼。
「那些人想置雲霓于死地,而唯一能從她的死亡得到好處的人只有風勁。」花信沉聲解釋,「第一順位繼承人意外身亡,千櫻國的王位理所當然由他這個攝政王接掌。」
「你真的認為他會這麼做?」
「我從不懷疑他的野心勃勃。」
「有沒有可能是雪鄉或羽竹國做的?」火影猜測,「他們一直對千櫻虎視眈眈,也許會希望藉由除掉公主引起我國內亂?」
「我不認為他們會這麼做。」花信分析,「對他們而言,與其讓風勁因此繼續掌權,不如讓雲霓順利登基。對付一個黃毛丫頭可簡單多了。」
「難道真是風勁所為?」火影擰眉,陷入沉思。
花信卻等不及他思考出一個結論,急急催促,「不管幕後主使者是誰,現在最重要的是盡快找到雲霓。我們快走!」說著,他掙扎著就要站起身。
見狀,紫蝶嚇了一跳,急奔過來。「你瘋了?!」她斥責,展臂按住他,「你的傷還沒好,不能行走啊!」
「可是我必須去找雲霓--」
「我說了你不能動。」紫蝶用力壓住他,語氣堅決。
「妳是擔心我走下了吧?沒關系,我只有一條腿斷了,另一條腿還能走,大不了請火影弄根拐杖來--」
「就算拿拐杖也不行,你會牽動受傷的右腿,萬一又拉傷了,會影響日後復原的情況。」
「沒問題的。」花信試圖勸服她。
「我說不行!」紫蝶還是這麼一句。
他忽地動怒了。「妳讓開!」他甩開她的手。
「我不讓。」她立刻又壓住他。
「我不能眼睜睜看雲霓陷入危險而不管!」他咆哮,「她很可能已經落入那群人手里了,妳知不知道?!」
「你不能動。」她無所畏懼地直視他,絲毫不被他的怒氣動搖。
花信冷冷瞪她。「妳無法阻止我,我一定要離開這里!」
紫蝶咬牙,「好,如果你一定要離開這里,可以。」她轉向火影,禮貌地說道︰「麻煩你一件事,火公子。」
「什麼事?」
「麻煩你幫忙找來一頂轎子。他的腿骨尚未完全愈合,貿然移動很可能會讓傷勢加重,讓轎夫拾著他走會好一些。」
「妳在開玩笑嗎?」花信抗議,「我讓人抬著怎麼找人?」
「誰說你可以去找人的?」她回眸,目光清冽。
他一愣。
「尋找公主的責任暫且請火公子一力承擔,至于你--」她唇角微揚,嗓音刻意裹上糖蜜。「乖乖養傷吧。」
在火影的協助下,紫蝶與花信落腳于山里一間獵人打獵時暫住的小木屋,空間不大,卻是麻雀雖小,五髒俱全。
住得是還算舒服,伙食也比在山谷里好上許多,可花信的情緒一直處于緊繃狀態,臉色難看得嚇人。
他很生氣,因為紫蝶不肯讓他和火影一起出去找人,堅持他必須留在這里養傷。
因為擔心雲霓的安危,又氣紫蝶與火影聯合起來限制他的行動,他像是一頭暴躁的驢子,前幾天的好脾氣早已消逸無蹤。
此刻,他一語不發地坐在床榻上,無視桌上那盅紫蝶足足費了兩個時辰才熬好的湯藥。
「你到底喝不喝?」
他別過頭。
「你的斷骨現在雖已逐漸愈合,但瘀血尚未化盡,經絡尚未暢通,這藥方能養氣活血,通暢經絡,續筋接骨,對你的傷勢很有幫助的。」她軟聲相勸。
他還是相應不理。
「你若不肯配合我的治療,只會復原得更慢。」她動之以情。
他依然沉默。
唉,看樣子他是堅決和她作對到底了。
她無奈搖頭,「我求求你別這樣好嗎?你已經不是個孩子了,怎麼還這樣使性子呢?」
這話似乎激怒了他,他驀地扭頭,星眸炯炯,燃燒著兩束灼燙火焰。
那略帶恨意的火苗,燒得她全身一顫。她繃緊身子,容顏微微刷白,好半晌,才找回說話的聲音--
「你不要這麼看我。」這麼充滿恨意的眼神,她承受不了。
「那我該怎麼看妳?」他譏嘲地問。
「我知道你很生氣,但我真是為了你好。」她顫著嗓音,「以你現在的狀況,就算出去找人又怎樣?只會拖累火公子啊。」
「我不會拖累他。」他口氣強硬,「如果妳以為這麼一點點小傷就會讓我沿途哀叫,那妳就錯了。」
「是,我知道你不會那樣。」她澀澀低語。以他的個性,就算他的腿痛得不得了,也絕不願稍稍示弱,肯定還要故作瀟灑不在乎。
可他愈是裝瀟灑,傷勢只會愈嚴重;愈是不在乎,一條腿因此廢掉的可能性便愈高。
她嘆息一聲。「喝藥好嗎?」端起湯藥,她在床沿坐下,「至少喝一點,好嗎?」她語氣好溫柔。
他一窒,還想不到該如何反應,藥碗已送到他面前。
他直覺地伸臂一揮,藥碗墜落地面,碎成片片,湯藥流瀉一地,淡淡的藥香在室內縈繞。
兩個時辰熬成的心血,就這麼毀了。
紫蝶怔怔望著一地狼藉,然後,她彎下腰,默默拾起碎片。
一個不留神,她被割傷了手,劃出一道細痕,鮮紅的血珠緩緩泌出。
「妳受傷了!」花信驚喊。
「一點小傷而已。」紫蝶淡淡地應,繼續清理地面。一一拾起碎片後,她拿來一塊抹布吸干藥湯,包裹住殘余藥渣。
她的動作慢條斯理,不慍不火,可愈是這麼淡定從容,花信愈覺得情況不對。
她為什麼不對他生氣?為什麼一句責備他的話也不說?
「妳……還好吧?」他試探地問。
「很好啊。」
「手不痛嗎?」
「不會。」
「要不要包扎一下?」
「只是一點小傷,何必大驚小敝?」
「可是妳手指流血了!」他蹙眉,「要是不盡快處理的話,萬一傷口惡化怎麼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