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起來嘛,小姐。」男子嗓音充滿調戲意味,「我的車就停在附近,我帶妳去海邊兜風。」
「可我是來找人的。」
「找人可以待會兒再來。妳不是說還沒吃午飯嗎?這樣吧,我請妳吃飯。」
「我不餓,謝謝……」
「別這麼客氣,走啦!」男人由不得她拒絕,徑自拉著她就走。
「喂!」她慌得白了臉,「你放開我。」
男子當然不肯放,大手蒙住她的唇,使勁將她往寂靜的巷子里拖。
那家伙想做什麼?凌非塵看得滿肚子火,迅速往兩人所在的方向奔去,冷硬的拳頭一揮,精準地重擊男子月復部,男子一聲悶哼,手臂松開了喬羽睫,身子則踉蹌往後一倒。
趁他跌倒在地之際,凌非塵又連續狠踹幾腳,凌厲的攻勢像準備取他的命。
「別這樣!」喬羽睫見狀,急忙拉住他,「你會打死他的。」
凌非塵這才停住動作,轉頭怒視她,「妳是白痴嗎?遇到這種痞子直接閃人就好了,還跟他唆那麼多做什麼?」
「我……」她像是被他的憤怒嚇到了,顫著唇,小聲道︰「我只是跟他問路,沒想到他後來會那樣。」
「問什麼路?妳家的司機呢?」他惡聲惡氣地問。
「我……一個人出來的。」
「什麼?」他擰眉,「妳一個人出來?」
「嗯。」她點頭。
他沒听錯吧?凌非塵瞪大眸,不可思議地打量她。這走到哪里都非得有人帶、號稱天字第一號路痴的大小姐竟然孤身出門?
她被他瞧得紅了臉,「我坐火車來的。其實不難,我只要到站下車,然後再問路……」
「妳家的司機讓妳一個人出門?」他打斷她。
「呃,我騙他我只是到隔壁鄰居家。」
她說謊?這個模範生,乖乖牌美少女也會說謊?
天空開始飄落細雨,在迷蒙微濕的空氣中,她的臉顯得更加清純可人。
她斂下眸,不敢迎視他銳利的眼神,而他見她逃避的舉動,胸口忽然覺得窒悶。
他怎麼了?她說不說謊,是不是一個人出門干他什麼事?他何必為她窮緊張?
他神色一冷,忽地一甩頭,大踏步走回餐廳,領了便當,付了帳,他一路走回修車廠。
喬羽睫一路小跑步跟隨,細碎的跫音在他身後敲打出讓人心煩意亂的韻律。
他陡然停住步履,旋過挺拔的身軀,氣勢凌人地逼臨她。
「妳干嘛一直跟著我?」
「我……」她慌亂地眨眼,像受驚的兔子,一時間說不出話來。
「妳來市區總不會只是閑逛而己吧?不是說要找人嗎?去找啊!」他不耐煩地揮手,想趕走她。
可她卻沒離開,站在原地,仰望他的眸滿是無辜,「可是我……」
「妳怎樣?」
「……我就是來找你的啊!」
隨著清脆的嗓音落下,天際閃光一亮,劈下了今午第一道雷……
第二章
驟雨,以磅礡的氣勢落下,伴隨著不定時的閃電與雷響,轟炸整個市區。
喬羽睫站在門檐下,雙手環抱胸前,身子一陣陣發顫。
她今天穿得不多,短袖碎花洋裝根本抵擋不了雷雨帶來的寒意,更何況她還站在戶外,涼風濕雨翩然襲來。
她轉頭,煩惱地瞥了一眼躺在車輛底下的凌非塵。他似乎很專心地修理車子,對她窘迫的處境置之不理。
他不許她跟進修車行,她只能孤身站在門檐下躲雨。
車行的老板和其它伙計看不過去,紛紛邀請她進屋避雨,可她一次次搖頭拒絕。在得到他的認可以前,她不想擅自闖進他的世界,因為對他而言,他們之間的邊界是清清楚楚的,不容她僭越。
所以,她乖乖站在邊界等,等他願意主動敞開心城的大門。
可為什麼,她會這麼想進去屬于他的世界呢?為什麼面對他無情的拒絕,她仍然不肯死心?
望著檐外灰蒙蒙的雨簾,喬羽睫不只一次問自己︰為什麼要傻傻站在這里等?
她不知道答案,只知道他是十八年來第一個讓她主動想靠近的人。
從小,她就像個養在玻璃城堡里的公主,每個人都寵愛著她,呵護著她,不肯她受一絲絲傷害。
除了學校、親戚朋友家,她的父母幾乎不許她到任何地方,每回出門,也必得要有人跟著。
這樣的溺愛與約束也造就了她幾乎毫無日常生活的能力,茶來伸手,飯來張口,就連在小鎮內她也經常迷路,「路痴」的封號名聞遐邇。
長到十八歲,高中部畢業了,這還是她第一次單獨到市區,其它人只要半小時的車程,她比別人足足多了三、四倍的時間才到達目的地。
一整個早上,她四處問路,憑著記憶中一點點印象好不容易才找到這家修車行。
如此執著,只為了見他一面。
為什麼?她自己也不懂。唯一明白的是這一個多月來,雖然她為了準備聯考日日埋首書堆,可他的影像卻總在她猝不及防間,浮現腦海。
她忍不住要去想︰為什麼他的眼神,那麼深邃而凌厲?為何他的神情,如此憤世嫉俗?
為什麼他不像其它人一樣,把她當易碎的陶瓷細心捧著,反而毫無理由地凶她?
為什麼他好象很討厭她,很恨她?可是在厭惡著她的時候,又那麼蠻橫地……吻了她?
一念及此,喬羽睫濕冷的臉頰忽地暖熱起來。
是的,這陣子最常縈繞她腦海的,便是那個石破天驚的吻--她的初吻。
至今她還深深記得,當他啄吻著她的唇時,她全身如火焚燒的奇異感受,雖然很羞人,雖然很不應該,可那禁忌的、動人心魂的滋味依然強烈地震撼了她。
她忘不了那個吻,忘不了他吻她時,那灼燙狂野的眼神……
正當她思緒迷離時,一道銀亮的閃電陡地劈過她眼前,跟著,是一陣轟隆雷響。
她嚇了一跳,驚呼一聲,直覺要閃避近在眼前的雷電,于是,她跳進了修車行。
「嚇到了嗎?小姐。」見喬羽睫驚慌失措的神態,熱情的老板急忙迎上前,「我早告訴過妳要進來躲雨,站在外頭多危險,雷公不長眼,會劈死人的。」老板一面說,一面扶住她臂膀,「妳看看,妳身上差不多都濕了,再站下去要成落湯雞了。」
「我……我沒事。」她尷尬地拂了拂沾濕的衣襟,明眸不自覺瞥向凌非塵。
察覺到她猶豫的目光,老板暸然,走向凌非塵,硬把窩在車底下的他給拖出來。
「媽的!你這死小子!還要鬧別扭多久?女朋友都已經站在這里等你半小時了,你還想怎樣?還不理人?」老板破口教訓。
「她才不是我女朋友。」凌非塵硬著脾氣辯解。
「是也好,不是也好,反正讓女孩子站在門口等就不對。」老板繼續罵,一把將他推到喬羽睫面前,「今天放你假,你好好陪陪人家。」
「老板……」
「再唆我開除你!」
撂下狠話後,老板轉身就走,順便帶走一干看熱鬧的員工,留這一對少年男女獨處。
好半晌,兩人只是沉默對望,凌非塵抿著剛硬的唇,喬羽睫則心慌地攏著半濕的發綹。然後,凌非塵忽地轉身離開,喬羽睫愕然,正想叫住他時,只見他立刻又大踏步回來,將一條干淨的毛巾拋向她。
她接過,明白他的用意,不禁淺淺一笑,拿毛巾拭了拭沾上眉眼的雨滴,擰吧頭發。
雖然盡力整理了儀容,可她衣裳與秀發微濕,整個人似氤氳在水霧中,讓她看來就像清曉一朵含苞的百合,嬌美而秀氣。
他看著,有些呆了,一股莫名的渴望悄悄攀上心頭,佔領他胸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