溫柔壞男人 第4頁

「哪那麼倒楣?又開刀又值班。醫院要敢這麼操我,我馬上就辭職走人。」

「那你還留在這里干嘛?」

「我是特地來問你一件事的。」李京俊放下紙杯,來到她桌前,熱切地俯身望她,「听說你有維也納愛樂的票,是真的嗎?戀梅。」

「我們醫院是八卦風向站嗎?」韓戀梅呵呵笑,「我今天下午才拿到票,放出消息,這麼快就傳到外科去啦?」

「你也知道周護士長那張嘴,你誰都不必講,只要告訴她一個人,保證沒兩個小時全天下都知道了。」談起人見人怕的資深護士長,還忍不住肩頭一顫。

「哦--」韓戀梅有意拉長語音,「你居然敢在護士長背後說她壞話,不怕我告你一狀嗎?」

「拜托饒了我吧。」李京俊馬上高舉雙手投降。

韓戀梅只是抿著嘴笑。

「說真的,戀梅,你找到人跟你一起去听沒?我現在報名還來得及嗎?」他焦急地問,看得出超哈這張難得的入場券。

她閑閑靠落椅背,故意從口袋里取出票,好整以暇地彈了彈,「目前為止,你是第七個向我報名的人。」

「第七個?」李京俊臉色一黯,「這麼多人想去?」

「對啊,可是我只有兩張票,很為難呢。」她淘氣地眨眨眼。

「看在我們同一個社團的份上,讓我陪你去吧。」他握住她的手,發動友情攻勢,「算來我們也認識快五年了,你就當送我這個好朋友一份生日禮物?」

「生日禮物?」她甩開他的手,「學長,你的生日離現在還有三個月呢。」

「那……當作遲來的情人節禮物如何?」眼見這藉口無效,他眼珠一轉,想起另一個好理由。「咱們這麼多年好朋友,你情人節那天居然連盒巧克力也沒送,是不是太不夠義氣了點?」

「義理巧克力,不送也罷。」韓戀梅瀟灑駁回,不吃他這一套,「而且我那天在急診室忙翻了,哪里有空想起什麼巧克力啊?」

「好好好,你這忘恩負義的學妹,很好。」談判失敗,李京俊板起了臉,「下次團聚時,你給我等著瞧。」

「怎麼?你想發動其他學長姊一起來教訓我?」

「現在的學弟妹愈來愈不像話,是應該找機會教教你們尊敬長上的道理。」他表情嚴肅。

「只不過是一張票嘛,犯得著這麼激動嗎?」韓戀梅笑,將其中一張遞給他,「算我怕了你,給就給吧。」

李京俊眼楮一亮,迅速搶過。「謝啪,學妹。」他瞥了。眼票上的座次,不禁感動,「一樓第三排的位子耶,真棒!」

「是啊,你可千萬別遲到了。」

「放心,維也納愛樂,我怎麼會遲到呢?」他開懷地笑,臉上的倦態一掃而空。「對了,這票究竟是哪位大德送你的?這麼慷慨?」

「沈修篁。你知道的,就是那個幫我設計房子的設計師。」

「哦--」這次換李京俊拉長尾音?「我說是誰呢。原來就是這陣子讓你贊不絕口的新新好男人啊。」他頓了頓,戲謔地盯住韓戀梅。

若有深意的眼神看得她一陣不自任,氣息一促,卻不甘示弱地回瞪他。

「怎樣?人家有才華,有內涵,脾氣好,溫文儒雅,我贊美他有什麼不對?」

「是是,當然沒什麼不對啦。『人家』的確是好,樣樣都行,又溫柔體貼,是該稱贊沒錯。」

韓戀梅可不笨,自然听出他話中嘲謔之意,她悶悶地閉緊嘴,一聲不吭。

「只是我的小學妹,你別怪我多嘴。」李京俊端正神情,眼中的戲謔淡去,取而代之的是濃濃關懷。「他再怎麼好,畢竟已經有女朋友了。」

「我知道,不必你提醒我。」她沒好氣地白他一眼,雙手用力扭著原子筆,好一會兒,她擲落筆,夸張一嘆。

「為什麼好男人不是Gay就是死會呢?」她感慨地問著這世上百分之九十的單身女人都想問的問題。

「嘿!你可別一竿子打翻一船人。」他抗議,「你面前不就站著一個性向毫無問題的單身優質好男人嗎?」

「你?」她睨他。

「這樣吧,要是你三十歲時還沒人要,我也沒找到理想對象,找願意委屈自己跟你湊合湊合。」

「你得了吧。到底是誰委屈啊?」一枝原子筆毫不客氣地飛向他,「就算你肯,我還不想呢。」

「拜托,我是怕你到時候沒人要沒面子,才好心要幫你的。你居然還拿喬,真是狗咬呂洞賓,不識好人心--」李京俊一連串抱怨。

韓戀梅卻置若罔聞;心神,早在原子筆出手那一刻便漫然遠走。

她也明白沈修篁再怎麼溫文,再怎麼出色,再怎麼與她志趣相投,畢竟早已屬於別的女人。就算他是二十七年來,唯一能擾亂她心湖的男人又如何?吹皺一池春水,也不干他的事啊。

她悄然嘆息,想起今晨接到他電話,听到他問她周末夜晚是否有空時,胸口那忽遭重擊的感覺,

她竟然……在期吩他約她。雖然明知不可能,仍在不知不覺間如此期吩。

結果他並不是約她,只是想送她兩張票而已、就這樣,沒別的。

她微微苦笑。她究竟在期待些什麼呢?她又能期待些什麼?

「……我想去旅行。」她凝睇著窗外蒼沈的天空,眼看寥落的星子光輝黯淡,忽地壓抑不住一股強烈的渴望。「我想去南半球看星星。」

「看星星?」李京俊聞言一愣,訝異於她的尖發奇想。

,對,我要去南半球,看南十字星。」她容色發亮。

「別傻了,你以為這家醫院會輕易放人嗎?」

「我不管,非去不可。」她執拗地,眼中閃過不容忽視的決心。

她非去不可。因為她已經好久好久不曾出門旅行,因為對自由的渴望已經太深太濃,因為她要是再不出走,恐怕會在迷惘旁徨間--

遺落了心。

澳洲,雪梨。

午後的陽光灑落港灣,在水面上蕩漾粉色金影。連接雪梨灣兩岸的港灣大橋上,幾個勇於冒險的游客正沿著拱形鐵架攀爬,執意要攀上橋梁頂柱的展望台。

韓戀梅也是其中之一。

穿過橋面,走過一條與橋平行的通道,她終於在幾個大男人的前導下,氣喘吁吁地抵達目的地。他們不約而同對她豎起大拇指,她回以一記燦爛笑容。

站在台上,俯瞰雪梨灣景致,遠處節比鱗次的高樓大廈,近處線條優美的雪梨歌劇院,都是那麼動人心魂,水波瀲灩的灣面也是嫵媚無限。

韓戀梅深吸一口氣,收攏被微風擾亂的秀發,眼眸點亮得意燦光。懷抱著興奮的心情,她拿起數位相機拍下眼前美景,也和其他同伴合影留念。

在展望台上稍事休息後,她慢慢下了橋。橋下是熱鬧的跳蚤市場,一頂頂蓬子下擺起了一張張攤子,販賣各式各樣的手工藝術品。

她閑閑逛著,一面走,一面拿著相機留下花絮剪影。行人臉上驚喜的神情,小販皺著眉蹲在角落,小攤上各種稀奇古怪的玩意兒……忽地,一個精美的手工作品留住了她的腳步。

「這是什麼?」她以英文問老板娘,指了指一個以木頭精雕出的雪梨歌劇院造型,木頭漆上了和歌劇院采用的瑞典陶瓦一樣的白色,看來就像即將迎風出航的白色風帆。

「這是音樂盒。」中年老板娘笑著回答,捧起木雕,旋轉了底座的發條,流泄出一串清脆好听的聲音。她將音樂盒遞給韓戀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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