寶貝休再裝叛逆 第24頁

「可卻是你一手打造、看著它逐日茁壯的飯店,難道對你而言,這些一點意義都沒有嗎?」

「能有什麼意義?」她別扭地別過頭,「還不就……這樣。」

「薇若!」他轉過她臉龐,不許她逃避,「我要知道為什麼。」

「什麼為什麼?」她裝傻。

「你懂的。」他說得堅定。

他真那麼想知道嗎?真那麼想逼出她藏在內心最深處的秘密嗎?好,可以!

「上去跳舞。」她揚手,指向一座高起的玻璃平台。

「什麼?」他一愣,順著她手指的方向望去,這才發現周遭的人群正隨著逐漸高昂的音樂往彩光四射的玻璃平台集中,一面發出興奮的歡呼聲。

「他們要做什麼?」還沒回過神,一個抓著麥克風的男人忽然跳至他倆面前。

「小姐,你跟這位先生是情侶嗎?要不要一起上來參加比賽?你們兩個很登對哦。」

「什麼比賽?」莊意森防備地瞪著幾架在附近出沒的攝影機。

「PARAPARA舞大賽。」

PARAPARA?莊意森往台上瞥去,看見十數個裝扮怪異的年輕人正搖手晃腳,跳起宛如帶動唱的舞蹈來。

愚蠢!莊意森嘴角一抽,望向席薇若,驚覺她的眼眸竟閃閃生光。

不會吧?才剛掠過不祥的預感,便听見她挑釁的嬌嗓揚起──

「你真那麼想知道的話就上去跳,如果能得名,我就告訴你。」

「別鬧了,薇若。」他根本不會這勞什子PARAPARA舞啊!

「除非你不想听故事。」

他當然想听!「可這到底是什麼舞?是青少年跳的那種街舞嗎?」

「沒那麼難,很簡單的。」櫻唇抿著淘氣的笑,「像這樣擺擺手就行了。」一面說一面比畫。

愚蠢的動作,可她做起來卻韻律感十足。

他嘆氣,「饒了我吧,薇若。」

「那好吧,我們走。」她轉身就走。

他將她拉回,「你真要我跳?」

「不錯。」她神氣地揚起下頷。

他深深看她,「好,我跳。」

一咬牙,他接下戰帖,幾個跨步跳上台,勉強自己跟著人群笨拙地擺動身體。

吧脆的反應令席薇若一陣驚愕,愣愣站在原地看著台上的他。他夾在一群青少年當中,學他們以各種奇怪的招式舞動雙手。

「歐吉桑!跳得不錯哦。」幾個圍觀的年輕人笑彎了腰,戲謔地吹口哨。

歐吉桑?莊意森臉色一變,年方三十,英俊挺拔的他,在這群小表眼中居然成了「歐吉桑」?

他一陣尷尬,臉龐泛上淡紅,不知所措地僵立原地。

哦,老天!見他這副模樣,席薇若嘴角咧開,怎麼也壓抑不住笑意。

這輩子他大概不曾這麼丟臉過吧?

「節奏!意森。」她將手圈放在唇前,朝台上大喊,「要有節奏感啊!」

莊意森回她一記屈辱且憤慨的眼神。

她更加樂不可支,索性也跳上台,「你看我,學我的動作。」

他照做,一、二、三、四,左右敬禮,五、六、七、八,上下搖手……他很認真地跳,僵硬的身軀卻搖動出怪異的姿態。

她狂笑。

「笑什麼?」他在音樂聲中吼她,「我很認真耶。」

「我知道、知道你很認真。」她笑得喘不過氣來。

就是因為他很認真,她才覺得特別好笑──這男人一點舞蹈細胞都沒有。

可即使如此,他仍然不顧面子陪著她跳,一板一眼地模仿她每一個動作。

他做什麼事都這麼認真嗎?還是,恤真的那麼想听她的故事?真那麼想了解她?

內心有某處坍落了,她忽地停下舞步,伸手撫住緊緊揪扯的胸口,那里好酸,又好甜……

「姊姊!漂亮姊姊!為什麼停下來了?」幾個青少年喊道,眼中透著仰慕,「你跳得很贊耶!」

漂亮姊姊?莊意森臉色再度一青。為什麼她是「漂亮姊姊」,他卻是「歐吉桑」?他的外表真有那麼老氣嗎?

哀怨的神情落入席薇若眼底,惹得她又是噗哧一笑,一顆心逐漸融化。

「……從前有個小女孩,從她有記憶開始,就一直跟著媽媽住在飯店里。」

「什麼?」突如其來的話語讓莊意森一怔。

她瞪他,「你不是要听故事嗎?我開始講了。」

「哦。」他恍然大悟。

「給我好好听著!」她一面旋動著雙手,一面喘氣繼續,「她們住在台灣、在美國、在世界各地的五星級飯店里,只為了等一個人。」

「她父親?」他眸光一沉,停下舞步。

「干嘛停?繼續跳啊!」她嬌斥,「這首曲子才正要進入高潮耶。」

「是、是。」他無奈地繼續跟著她「帶動跳」。

「那個人總是很忙,總是在世界各地飛來飛去,總是出差,而小女孩跟母親如果想見他,就只能到他落腳的城市找他,住在他指定的豪華飯店里。」她將雙手在空中交又,「有時候,他會花一點時間跟小女孩說說話,可大部分時間,他一到飯店就去找她媽媽,兩個人關在房間里。于是,小女孩只能一個人坐在飯店大廳里,看著人們來來去去。」

他默默听著。

她深吸一口氣,「她看到很多人,有像她爸媽一樣來偷情的男女,有腦滿腸肥的大亨帶著高級應召女郎,有出差的主管,有舉辦婚宴的新人,還有來參加婚宴的賓客……

「她很無聊,只好偷听別人談話,她听得懂很多國家的語言,偷听對她而言一點也不難,而那些大人在她面前也從不避諱,所以她往往會听到很多秘密。下屬痛罵上司,主管鄙夷客戶,女人抱怨男人,男人欺騙女人……也許是看得太多,也听得太多,所以她覺得飯店真是個骯髒污穢的地方。」

她停止說話,身軀跟著旋律使勁搖擺,蒼白的唇角噙著一抹嘲諷。

「她就是因為這樣才討厭飯店嗎?」他困難地學著她的動作。

「不。她最受不了的,其實是她只有在飯店才能看到自己的父親,除了飯店,她不曾在任何地方看過他。」

他心一緊,「薇若……」

她倏地轉頭望他,明眸點燃火苗,「一個只有在飯店才能看得到的父親,你不恨他嗎?你真的不恨自己的父親?」她咄咄逼人。

他卻听出其中的無奈與迷惘。她真正想逼問的,是自己吧。

「我不恨他。」他停住舞步,低聲道,「我只是很難厘清自己對他的感情,現在仔細想想,也許我只是希望他能常常回頭看我。」

「回頭?」

「其實我是……愛我父親的。」他啞聲坦承,「我很愛很愛他,因為太愛了,所以才決心跟隨他。」睇望著她,他輕問︰「……你呢?」

席薇若一震。「我不愛,一點也不愛!」她倔強地否認,用力甩動雙手,「我很恨他!我討厭他!」

「薇若──」

「你跟著我跳啊!」不讓他有說話的機會,她銳聲斥道,「不許偷懶!」

他傷感地望她,「聖誕樹上的星星,都是為他掛的嗎?」

「不是,才不是!」她拚命搖頭,「不是!」

「薇若。」他不忍地輕喚。

「你可惡!」她槌打他胸膛,「不是答應我要得名嗎?干嘛不跳了?跳啊!再爛也要跳下去!」

她語氣指責,他卻將藏在那銳氣嗓音後難以言喻的悲痛听得分明。

他心一扯,陡然展臂緊緊擁住她。

「你干嘛?想耍賴嗎?你──」

熾熱的吻封住她的抗議,一陣纏綿後,他攔腰抱她下台,往僻靜的角落走去。

身後爆出一陣熱烈掌聲及尖聲怪叫,可兩人都置若罔聞。他一心只注意著懷中的她,而她則緊咬著唇,臉色蒼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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