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手不快樂 第5頁

鮮血自她雙腿之間汩汩流出,她愕然瞪著,腦海一片空白。

「水蓮!」齊京震驚的叫喚自身後傳來,「你沒事吧?」他在她身後蹲下,試圖扶起她。

她動也不動,只是仰頭望他,雙唇發顫。

「水蓮?」

「孩子!我的孩子……」她啞聲痛喊,跟著暈了過去。

孩子流掉了。

與齊京爭吵的隔天,程水蓮在醫院里醒來,冰雪般清冷的天花板剛映人眼簾,她的心便恍然而大痛。

孩子沒了。

是她的魯莽殺死了她與齊京的孩子。

是她!都是她!

連日來,她恍若失了魂的軀殼,怔怔地坐在病床上,眼神空洞地望著周遭的一切。

病房里添了好些東西,嬌艷的花朵、新鮮的水果,白色的矮櫃鋪上了粉色桌巾,電視機旁立著一座立體環繞音響,窗檐掛起水晶風鈴,連地上都在齊京強勢的命令下,墊了一層溫馨柔軟的波斯地毯。

怕她無聊,小翠鎮日在病房里陪她,放音樂給她听,為她讀書、念報。

而她听著、看著,卻什麼也入不了耳、進不了眼、觸不到心。

她的身已失了魂,她更希望自己的心也能從此停止跳動。

什麼都沒有了,孩子流掉了,她與齊京最後一絲牽系也就此斷了……

「少女乃女乃,少女乃女乃?你听見了沒?」憂慮的嗓音踫撞她耳膜,強要拉她回神。

好吵。程水蓮皺起眉。

「有人送來一封信給你。你要看嗎?」小翠繼續追問。

「什麼信?」她木然地問,顯然毫不關心答案。

「我也不知道。剛剛有個清潔女工拿來的,她說是一個男人交給她的。」

「男人?」

「你要看看嗎?」

她沒有回答,神色漠然。

看也好,不看也好,又怎樣呢?她根本不在乎究竟是誰寫了什麼樣的信給她,甚至懶得去奇怪為什麼會有人寫信給她。

隨便吧,怎麼都好。

「那……我打開了哦。」一陣猶豫後,小翠主動拆開信封,取出一張薄薄的信紙,遞給她。

她茫然接過,展開信紙——

殺人凶手,別以為你能逃過法律的制裁!

有幾秒的時間,她弄不清信紙上鮮紅的字跡是怎麼回事,傻傻地發著愣。

然後,本能促使她腦子開始運作,她瞪大眼,總算明白自己看到了什麼——

一封恐嚇信!一封以鮮血寫就的恐嚇信!

「嗚……呃——」嗓音在緊窒的喉頭害怕地糾結,她撫住喉,困難地咽著唾液。

「怎麼啦?少女乃妍,你不舒服嗎?」察覺她的異樣,小翠擔憂地站起身,試圖握住她顫抖不已的肩。

她直覺甩開,「別、別踫我,別踫我!」

「少女乃女乃……」

「我說不要踫我!」凌銳的嗓音劃破了病房內沉靜的氣流,也驚動了剛剛跨進房門的男人。

「水蓮?」齊京瞪視神志顯然瀕臨崩潰的妻子,「發生什麼事了?小翠。」

「我也不知道啊,少女乃女乃看了信之後就變成這樣了。」

「信?」齊京目光一轉,落定程水蓮緊緊捏在手中的紙張,不祥的預感令他攢起眉。他以眼神示意小翠離開,一面慢慢走向妻子,「水蓮,信上寫了什麼?讓我看看。」

她沒說話,只是顫著手將信交給他,他接過,只看了一眼便神色大變。

「這是誰送來的?」

「我不知道。」

「可惡!究竟是誰做出這種事?」

她瞥了—眼他怒氣騰騰的臉龐,嘴唇發顫,好不容易才逼出細微的嗓音,「不是……我不是凶手。」

「你當然不是。」他迅速接口。

接得太快了。

她心一涼,感覺—股絕望漫上胸口,「我是說真的!我沒有殺人!」

「我知道。」他安慰她。

「警方不會也收到這樣的信吧?」她驚慌地站起身,像只無頭蒼蠅在病房里亂晃,「他們會不會以為我真的殺了人?」

「別這樣,水蓮。」他急忙定住她不安走動的身軀,「放心吧,就算上庭,我一定會請最好的律師替你辯護,你不會有事的。」

她身子一僵,猛然拾起頭,「最好的律師?」

「他不會讓你被定罪的。」他望她,眼神深沉。

他這樣的眼神是什麼意思?他並非真的認為她不是凶手?

她倒抽一口氣,激動地甩開他的手,「我不會被定罪是因為我沒有罪!我是無辜的!不是因為某個律師高超的辯護技巧!」

「當然。」

「我是清白的!」

「我知道。」他語調平靜。

太平靜了,平靜得令她發狂。

「不,你一點也不知道!」她尖叫,「你根本不能確定我是不是無辜的,對嗎?你根本不相信我!」

「水蓮……」

「我是不是無罪根本不重要對嗎?」她怒視他,「重要的是我是齊家人,齊家人不會有罪!」

「別這麼歇斯底里的,水蓮。」

歇斯底里?他是這麼認為的嗎?只因為她無法坦然接受他利用齊家的權勢確保她的清白,他就認為她無理取鬧嗎?

「我受夠了!這種虛偽的日子,我受夠了!」小骯莫名絞痛起來。為什麼?她不是已經失去孩子了嗎?為什麼還會疼痛?她緊緊咬住下唇,幾乎咬出血來。「……我好後悔,如果老天能讓我再重新選擇一次,我寧願當初不曾遇見你!」

是的,她不要遇見他,不想愛上他,更不該妄想成為他的妻子!她後悔了,非常非常後悔!

「你在胡說八道些什麼?」他攫住她肩膀,咬牙切齒,「不許你這麼想!」

不許?他憑什麼不許?他管制她的行動、她的言語,現在連她的思想都要過問嗎?

天!她好恨!

「如果時間能重來多好……」她顫聲道,挫敗的淚水一下子蒙朧了視界,她揚手,憤然抹去。

哭什麼?從以前就這樣,一遇上事情,她什麼也不會,只會哭!

她討厭這樣的自己,也恨極了這樣的自己!她跺了跺腳,忽地轉身,不顧一切地拔腿狂奔。

「你去哪兒?水蓮!傍我回來!」

不!她不回去!她要逃開,離他愈遠愈好!

「水蓮,回來!」他命令。

她不理會,自顧自地往前奔,一連奔下幾層樓後,倉皇來到醫院外。

身後,齊京的跫音依然執著地追著,她盲目地沖出馬路——

「小心!」

警告的呼喊在車來車往的街道上顯得那麼低微、那麼無助,卻精準地擊中她怦然的心口。

怎麼回事?

她昏然直視一輛朝她疾馳而來的車子,呆立原地。

「水蓮!」

在暈過去前,最後映人她瞳底的是齊京寫滿恐懼的臉。

好痛!

為什麼會這麼痛呢?全身的骨頭像要碎裂了,胸口悶得她喘不過氣來。

「嗯……」痛苦的申吟逸出她乾燥的唇,她喘著氣,感覺有某種清涼的液體點上唇瓣。

是水嗎?她想喝,好想喝哦。

強烈的渴望令她凝聚全身力量,命令自己展開酸澀的眸,迎向一片朦朧。

「水……」她喃喃祈求著。

朦朧的人影接近她,伸出臂膀攬住她虛弱的身軀,「喝吧。」拂過耳畔的嗓音低沉動听。

好熟悉的聲音。

她茫然想著,一面低頭喝著水,一面拚命眨動眼睫。

終於,眼前景象逐漸清晰,她認出自己正倚靠著齊京的胸懷,他俊秀的臉孔沒有表晴地看著她。

「你清醒了嗎?」

「嗯。」她點頭,眼眸流轉,然後驚異地圓睜。

蕾絲窗簾、粉色桌燈、滿房的漂亮女圭女圭與玩偶——這究竟是哪里?

「這不是……醫院吧?」

「當然不是。」他彷佛為她的問題感到吃驚,揚起一道眉,「這是你的房間,你忘了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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