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頓飯吃下來,公媳倆有說有笑,氣氛融洽。
可隨著時間流逝,駱初雲溫熱的心口,卻是逐漸凝冰。
四年的婚姻,如今,是該做了斷的時候了……
第五章
她竟留書出走!
留下的,還是一紙離婚協議書!
再瞪一眼那封住離婚協議書的粉藍信封後,楚懷天毅然將它拋入抽屜里,甩了甩頭。
梳整完頭發,他打開衣櫃準備尋找一條搭配襯衫的領帶,卻怎麼也找不到記憶中的那一條。
那條銀藍斜條紋領帶呢?該死地跑去哪兒了?
翻來找去,就是尋不到那一條,於是他擰著眉,隨手抓了一條深藍色的代替。
下樓至餐廳用餐時,父親憤慨的神情令他臉色更加難看。
「你還有時間吃早餐?還不快去把我兒媳婦找回來?」
「我不知道她去哪里了。」他瞪父親一眼。
「應該回娘家了吧。」
「昨天打過電話,她沒回去。」
「沒回娘家?那她去哪兒了?」楚彬禁不住擔憂。
「不知道。」楚懷天漫應一聲,接過佣人遞來的海鮮粥,喝了一口,眉頭立刻厭亞心地皺緊。
這幾年,喝慣了妻子為他準備的粥,別人煮的他簡直難以下咽。
推開粥碗,他為自己倒了一杯果汁,拈起一片厚片烤土司。
「喂喂!」楚彬無法置信地看著他的動作,「你還這麼悠閑?一句不知道就算了啊?你究竟想不想找她回來?難不成你真打算離婚?」
「離婚就離婚。」他咬了一口土司。
「什麼?!」楚彬氣結。
「她要離婚就離婚吧。」他神色陰沉,「我無所謂。」
「你無所謂?」楚彬睜大眼,倏地站起身,「你無所謂?听听這什麼話!你真打算氣死我這老爸不成?」
「我沒那個意思。只不過這是我跟初雲的事,我們有權利自己決定。」
「你——」
「我吃飽了。」仰頭一口飲盡丙汁後,楚懷天淡淡拋下一句,頭也不回地離去。
留下氣得渾身打顫的楚彬。
☆☆☆
「你真的下定決心了?」望著面前神情略顯憔悴的女人,葉聖恩輕輕皺起眉。
「我決定了。」駱初雲淡淡地道,「請學長給我這個機會。」
「初雲。」他嘆息,「別這樣,再跟他談談,也許還有轉圜的餘地。」
「沒有了。」她說得決絕。
可他卻看得出,她其實並非那麼決絕,那眼下淡黑的眼圈、蒼白的容色,在在說明了她這幾夜都睡得相當不安穩。
「初雲,你——」
「他沒留我。」她迅速打斷他,「他簽了字。」
「什麼?」他一驚。
「他沒留我。」她重復,語氣冷澀,唇角牽起一抹譏誚與自嘲,「我以為他會,可是他沒有。」
「什麼意思?」
「他答應跟我離婚。」她輕輕地對葉聖恩笑,那笑,淒楚淡然得令人心驚。「我賭輸了。」
「賭?你的意思是你其實不想離婚?」
她掩落眼睫。
是的,她不想離婚。之所以決定留書出走,只是下一著險棋,拿自己的出走為賭注。
賭他還在乎她,賭他舍不得她,賭他會因此拋下朱依茗,回頭追她。
可他沒有,他只是瀟灑地簽了字,瀟灑地將離婚協議書送抵律師事務所,瀟灑地以這種方式表明了他的不在乎。
他根本不在乎,在乎的人,一直是她。
她真傻,真是天下第一大傻瓜,太傻了……
「學長,請你給我這個機會吧,我相信我能做好的。」
「金融業跟一般行業的運作方式差別很大。」葉聖恩微笑,「不過你在大學時主修財金,我想應該能應付得不錯。」
「那麼,我得到這份工作了?」
「你被錄取了。」葉聖恩站起身,朝她伸出手。
駱初雲起身與他一握,「謝謝副總裁。」經過了四年,葉聖恩如今已然升任為副總裁了。
「別這麼叫我,怪不順耳的,叫我聖恩就行了。」
「不行,我們是上司與下屬的關系,得按禮數來。」她淡笑,「我知道金融機構不比那些科技公司,這里還是很注重層級關系的。」
「那這樣吧,公開場合你叫我副總裁,私底下就叫我名字吧。」
「好的,副……不,聖恩。」她臨時改口,讓兩人同時莞爾而笑。
「走吧,我帶你去認識一下工作環境。」
「好。」
就這樣,駱初雲成了主掌整個煜豐金控銀行業務的副總裁秘書,重新回到睽違四年的職場。
☆☆☆
「懷天,今晚陪我去參加一個Party。」柔膩的嗓音帶點女人的撒嬌,朱依茗揚起明媚的笑顏,望向正埋首工作的男人。
楚懷天蹙眉,「我不想去。」直接回絕,仍然專注看著電腦螢幕。
「這是時尚界舉辦的化裝舞會,邀請很多年輕名流。」
「那又怎樣?」
「听說你老婆也會去。」
「什麼?」他抬起頭,有些訝然。
「听說你那個離家出走的老婆也會去。」朱依茗淡淡重復,容顏笑意未變。
「她去那里做什麼?」
「主辦人邀請了煜豐金控的副總裁葉聖恩,听說他的女伴是駱初雲。」
沉默。
楚懷天不語,只是沉著臉咀嚼這消息。煜豐的葉聖恩打算帶初雲出席化裝舞會,四年前就曾明白表示過對初雲有興趣的他,如今終於得到機會出手……
劍眉擰得更緊,「會場在哪里?」
「凱悅。」
「嗯。」
「怎麼?有興趣嗎?」朱依茗走向他,伸手勾起他額前一綹發絲親昵地玩弄。縴巧的指上,她親自設計的銀環精致閃亮。
「我去。」楚懷天站起身,不著痕跡地避開她的親近。「走吧。」
她定定站在原地,眼眸閃過一絲異樣。
「怎麼?還有什麼問題?」
她定定神,強迫自己扯開一抹笑,「你就穿這樣去?」
「不行嗎?」他低頭審視自己的穿著。HugoBoss鐵灰色西裝,白襯衫,銀色領帶——或許搭配上有些保守,可絕不失品味。
「先生,這是一場化裝舞會。」她翻翻白眼。
「我扮演的是投資銀行家。」他答得流暢。
「投資銀行家?」她愕然。虧他想得出這麼混的造型。「拜托,如果不想扮演中古騎士,起碼也裝個運動選手什麼的好嗎?你這樣子跟平常上班有什麼不同?」說著,她挽起他手臂,「走,我先帶你改頭換面去。」
「依依。」一泛穩嗓音揚起。
「怎麼?」朱依茗偏頭微笑。
「不要試圖改造我。」他警告她,「你知道我討厭別人干涉我。」
「我知道。」她嘆息。
她當然明白他有多討厭他人的干涉,從小習慣獨來獨往的他,最恨有人插手他的生活。
當年會賭氣跟他鬧分手,也是因為他實在太過拒人於千里之外。
只是她沒想到,過了這些年,他這死硬的脾氣竟然一點也沒變……
「可這是一場化裝舞會嘛。」她不死心地溜了一眼他未上發膠的發,「不然這樣,至少讓我幫你的頭發做個造型——」
「依依!」
「好好,我知道,算了算了。」眼見他脾氣欲起,朱依茗連忙放軟聲調討好,「其實你這樣也不錯,投資銀行家也行,反正人帥怎樣都好。」
楚懷天聞言,禁不住微笑,「愈來愈會講話了,依依。」不愧是在紐約時尚圈打滾過的女人。
「不學會察顏觀色行嗎?」她噘嘴,「誰教人家對我一點耐心也沒。」
「沒有耐心的話,早把你趕出辦公室了。」
「那倒也是。」憑楚懷天的脾氣,怎會由她賴在他辦公室數小時,干擾他工作?
他能縱容她如此,已算是破例了。
若非她是他前女友,又懂得撒嬌,他會對她如此嗎?是否,在他心目中,她仍然佔據著最特別的地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