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真的。」他微笑,隨手撩起她一束發,在指間把玩,「你放下頭發後,整個人顯得柔媚許多,讓人忍不住想親近。」他低頭輕輕吻上那絡發絲。
她仿佛被雷擊中,急速後仰的身子差點跌落,幸而白禮熙及時拉回她,技巧地帶她旋轉了一圈。
「就是這樣,很簡單吧?」
不知不覺中,她在他熟練的帶領下旋舞起來,一圈又一圈,繞得她臉紅心跳,頭暈目眩。
她悄悄瞥了四周緊盯著他們跳舞的人群一眼,更加慌亂緊張。
「別緊張,放松身子。」他低聲誘哄,攬住她的腰,放慢舞步,「你跳得很好。」
「白禮熙,請你放開我……」她軟弱地求饒。
「叫我禮熙。」
「嗄?」
「禮、熙。」他像教導小孩般耐心地重復。
他把她當成什麼了?羅恩瞳的瞼瞬間紅成一顆熟透的隻果,哀怨地瞠他—眼,貝齒仍緊緊咬著唇。
「不肯叫嗎?」他嘆氣,一副大失所望的模樣,可動作絲毫沒有停頓,依然霸氣而優雅地帶領她舞著。
這男人……真過分!她咬緊牙,痛恨自己像傀儡女圭女圭般遭他戲弄,幾乎有股沖動想甩他一巴掌。
可不知怎地,體內卻又有另一種奇妙的感覺壓過這樣的沖動,似乎是一種飛揚的喜悅,一種難以書喻的興奮,一種以為自己快要摘下星星的幸福預感。
她感覺自己像喝了酒,醺然欲醉,迷蒙的瞳反映出的世界全染上了玫瑰色,可愛得教人想振臂擁抱,擁抱這美妙的世界,擁抱所有注視著她的人群,擁抱……他!
這個令她又氣又怨又難以抗拒的男人呵。
「沒戴眼鏡看得清楚嗎?」他突如其來地問道。
她一愣。
「你的眼神好迷蒙。」宛若籠著一層輕紗,像月夜下最甜蜜的美夢,朦朧得令他心悸。「最好不要再這樣看我。」他低啞的嗓音仿佛正壓抑著什麼。
「……為什麼?」
「因為我不保證自己會對你做出什麼。」
「咦?」她再度愕然,迷惘的眼與他意味深刻的眸光相接,好一會兒,她總算領悟了他話中的含義,呼吸乍然一停。
「我怕自己又想吻你。」他喃喃低語,伸手輕輕撫上她灼熱的芙頰。
電流透過他厚實的掌心在她體內竄開,她雙腿一軟,忽地撐不住自己的身子。
他連忙扶住她,「怎麼啦?恩瞳。」
「我……」找心跳快得站不穩了!激動的回應只在內心回蕩。
這種丟臉的話,教她怎麼說得出口,又怎麼甘願承認啊!
「我、找有點不舒服,想休息……」她垂下頭,讓柔順烏亮的長發掩去臉上神情。
白禮熙看了她—會兒,「好吧。」他停下舞步,在眾目睽睽下,挽著她走出宴會廳,穿過玻璃門,來到戶外庭園。
一踏入月色之中,羅恩瞳急忙掙月兌他的手臂,逕自揀了一張白色雕花涼倚坐
下,撫著胸口輕輕喘氣。
白禮熙靠在椅邊,俯望她的瞳眸落向襯著艷紅衣科的雪白胸脯,嘴角微邪地揚起。
「這件禮服很適合你。」
她沒察覺他曖昧的眼神,低頭審視自己。「這是……首席送我的。」
「首席?」他臉色一變,「你是指邢克強?」
「嗯。」
「你怎麼知道是他送你的?」他問,嗓音奇異地行些緊繃。
「因為他說今晚會送我一份禮物。」
「是嗎?怪不得你肯穿成這樣出現。」他語氣譏誚,「你是想讓他看看吧?」
「我說了,是一個朋友強迫我穿上的——一
他打斷她,「如果你真的不願意,她能強迫你嗎?」
「我——」
「你根本就是存心穿給他看的!」他厲聲吼道,「頭發是為了他放下,眼鏡也是為了他才肯摘下!你做這—切全都是為了他!」
「你在氣什麼?」她也提高了聲調,「就算是又怎樣?」有必要這樣吼她嗎?
白禮熙聞言,神色一凜。是啊,他在氣什麼?
為什麼一想到她今晚是為了讓另一個一個男人欣賞,才一改平日端肅的模樣,他就如此氣憤、如此激動、如此煩躁難安?
不該是這樣的!
他早知道她是個特別的女人,冷漠的態度里藏著一顆熱情的心,老氣的裝扮下躲著一個渴望浪漫的靈魂,呆板的眼鏡後是一雙因夢想而璀璨的美麗瞳眸。
他知道她不一樣,當全公司都批評她、看輕她、丑化她時,只有他看透了真正的她。
他知道她有一天會改變,女性的一面總有—天會蘇醒,那時,她便會成為男人們夢寐以求的性感女神。
他早料到這一天會來,可卻沒想到,喚醒她的竟是別的男人。
應該是他的!不是嗎?應該是——
不!他在想什麼?
莫名的驚恐襲向白禮熙,他倏地臉色蒼白,繃緊全身每一束肌肉。
他難道是在……吃醋嗎?他在嫉妒邢克強?嫉妒她暗戀的對象?
「……喂,你怎麼了?你瞼色很難看。」羅恩瞳擔憂的嗓音拂過他耳畔。
他深吸一口氣,強迫自己收東紛亂的心緒,「沒什麼。」嘴角一揚,他勉強牽起一貫淡然瀟灑的笑,「要喝點什麼嗎?我去拿飲科。」
「都可以。」看向他的眸蘊苦下解。
不懂他在想什麼嗎?他自嘲一笑。這是當然的,因為連他白己也捉模不定啊。
連他自己也不明白這嫉妒的惡蠱從何而來,為什麼這樣毫不留情地咬噬他胸口,讓他疼痛得幾乎無法維持冷靜?
為什麼呢……
「禮熙,你終於回來了!」正當白禮熙站在長桌前舀雞尾酒時,ALLY匆匆排開人群來到他身邊,「你跟羅恩瞳去哪里了?」
「沒去哪里啊。」他回眸,淡淡一笑,「她說頭暈,所以我帶她去外頭坐坐而已。」
「她頭暈?」ALLY撇嘴,「假的吧?沒想到老處女也懂得裝柔弱來釣男人。」
「別這麼說她,ALLY。」他笑笑地制止她,語氣溫文,望向她的眼神卻冷厲若刀。
「我……我說錯了嗎?」她氣勢梢弱。
「你是說錯了。」他平靜地說,「恩瞳不是那種女人。」
「你、你……」俏臉一紅,她氣得嗓音發顫,「你竟然幫她說話?你干嘛幫著她啊?她只是個無聊又呆板的女人,根本沒人喜歡她、沒人要她,所以她今天才會故意打扮成這樣——」
「別說了。」他揚手,阻止她繼續。
「禮熙!」
「別再說了。」他眼神清冷,這一次,瞼上毫無笑意。
他真的生氣了?!ALLY僵住身子,驚慌地望他,一句話也說不出來。
白禮熙沒再理會她,逕白端著兩杯雞尾酒,轉身離去。
「等、等一等!禮熙。」ALLY倉皇的呼喚追上他,「你忘了嗎?你、你還欠我一支舞啊!」
「下次吧,我今天沒有心情。」他頭也不回,冶漠地邁開步履。
不論自己對羅恩瞳究竟抱持著什麼樣的心態,他知道他不會容許任何人如此放肆地批評她,尤其在明白她平時的銳利與嚴苛,其實只是為了掩飾受傷的心之後。
他要保護她,不讓她再受言語凌遲之苦。
他會保護她的。
回到飯店戶外的庭園時,白禮熙發現羅恩瞳站直了身子,姿勢看來緊繃而僵硬。
發生什麼事了?
他快速步至她面前,「恩瞳,你沒事吧?」
她聞言一震,緩緩轉過頭。
白禮熙蹙眉,瞪著她異常蒼白的容顏,「不舒服嗎?」
「不,不是。」她搖頭,調轉眸光,猶疑地飄向不遠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