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的!」羅恩瞳急急說道,「禮華姊,其實你弟弟沒那麼槽的,他雖然偶爾有點漫不經心,可大多時候還是很體貼的。你不喜歡的事,多跟他強調幾次後,他也會注意的。他的確不喜歡收拾,可是,後來他在辦公室看完文件都會盡量歸回原位,住家里也不會隨便亂扔領帶、襪子,他現在連喝完水後都會自動洗杯子,不會丟給阿姨做。他真的——」她頓了頓,喘了一口氣,「沒你想像得那麼糟。」
「……我知道。」白禮華唇角挑起神秘微笑,望向羅恩瞳的眼眸燦亮。
她愣了愣。
「看來你對我弟弟印象還不算太壞。」
「嗄?」
她被……戲弄了嗎?為什麼她忽然有種感覺——白禮華之所以痛斥自己的弟弟,只為了引她為他辯護?
她想試探她嗎?念及此,羅恩瞳的瞼頰又染紅了,像春日黃昏的天空。她覺得自己像個傻瓜,完全被看透了。
「恩瞳,你談過戀愛嗎?」白禮華突如其來地問。
「我……」她遲疑了下,才搖搖頭。「沒有。」
「禮熙也沒有。」白禮華低低吐出一句,若有深意,「他是個不敢愛的男人。」
羅恩瞳聞言,怔怔地望著白禮華,而她也看著她,明眸蘊著某種奇特的溫柔,看來像是種鼓勵——她在鼓勵她嗎?
羅恩瞳下意識地咬唇,「我也……我也一樣。」不知為什麼,她很自然地吐露藏匿內心深處的心聲,「我也……不敢愛。」
「女人都是這樣的,年紀愈大,愈怕受傷,愈害怕去愛。」白禮華柔聲道,「可一旦決心愛了,她會比誰都勇敢。」她輕輕嘆息,「男人反而會瞻前顧後。」
「真、真的嗎?」羅恩瞳有些不確定。
跌倒了,再爬起來就是了;若是一直害怕的話,可就永遠無法明白滑雪的樂趣了。
滑雪那天他說的話驀地掠過腦海,她深吸口氣,忽然有些激動。
一旦決心要愛了,她真的能比誰都勇敢嗎?
「……你很快就會知道了。」白禮華拋下暗示意味極濃的微笑,接著轉換話題,「你會做點心嗎?」
「……不會。」
「想學嗎?」她問,「我教你做波士頓派,很簡單的。」
「當然想!」羅恩瞳月兌口而出。
從來對科理不甚熱中的她,不知怎地,忽然很想學做點心。
瞥了眼她熱切的模樣,白禮華不禁抿嘴笑了,「好,等你梳洗過後,我再教你。」
「謝謝。」羅恩瞳喜出望外,奔至浴室急急梳洗俊,滿心期待地回到廚房。
白禮華耐心地教她,她則認真地學習,一小時後,廚房內便溢出陣陣甜香。
羅恩瞳依照指示,用紅色櫻桃與白乃油小心翼翼地裝飾著派皮,大功告成後,她不禁歡呼出聲。
「好了!」她有些緊張地望向白禮華,「我做得還可以嗎?」
白禮華豎起大拇指。
羅恩瞳甜甜笑了。
白禮華瞥了眼牆上的掛鐘,「禮熙這家伙,到現任還不起床!麻煩你去叫他一下好嗎?」
「啊。」羅恩瞳一愣,「我?」
「他的房間就在轉角。等等,」白禮華切了一小塊波亡頓派,裝上點心盤,「拿這個去,保證他聞到香味馬上起床。」她眨眨眼。
「哦。」羅恩瞳捧著波士頓派,來到中掩的門扉外,輕敲了下門,「禮熙,起床了。」
沒有回應。
她微微蹙眉。與白禮熙在北京共同生活了幾個月,她不記得他有賴床的習慣,即便是周末,他往往也是一大早便精神奕奕。
莫非早就不在房里了?
「禮熙?」她輕輕推開門,踏進房里。
房內一片凌亂,衣物散落一地,書桌上的筆記型電腦還開著,印表機前擺放著一疊厚厚的文件。
她瞄了一眼標題,是關於北京業務拓展的評估報告書。
他工作了一夜,就為了趕出這份報告嗎?是誰想看?董事長嗎?
眸光—轉,落向床榻上成大字形趴著的白禮熙,他連被子都沒蓋好,露出一大截光果的背脊。
她臉頰一燙。「喂,該起床了。」小小聲地喚。
他沒听見。
她鼓起勇氣伸手推他,「禮熙,起床了,九點半了。」
依然沒反應。
她顰眉,瞥了眼手中的點心,嘴角一彎,將散發著香的波十頭派直接送至他鼻端。
丙然,他俊挺的鼻翼微微—顫,唇角逸出—聲申吟。
總算行反應了
她又好氣又好笑,看著他惻過身來,墨密的眼睫顫動幾下,終於睜開眼。
「波士頓派?」他迷蒙地瞪著眼前看來十分可口的點心。
「沒錯。快起來吃你最愛的點心吧,懶鬼。」她笑謔地說著。
他愣了愣,好一會兒,眼眸方恢復清明,「是你?」他直起上半身,「你已經起來了啊?怎麼樣?還好吧?」
「我很好。」她柔柔微笑。
他怔怔看著。
「我已經沒事了。」她強調,微笑更深。
他依然傻傻看著她,好豐晌,才欣慰地扯扯嘴角,「你……沒事就好了。」
「你肚子餓了嗎?要不要嘗一口?」明眸期吩地望向他。
「哦,好啊。」他拈起派咬了一口,然後又放回盤子里,再度躺落床上。
百無聊賴的神態令她愕然,不覺有些受傷,「很……難吃嗎?」
「不會啊。」他漫應。
「可是你只吃了一口就下吃了。」她指控,「這是你最愛的點心不是嗎?」
「是啊。」
「那為什麼不繼續吃?」她咬唇,「我做得不好吃嗎?」
「咦?是你做的?」他很驚訝,「你也會做點心?」不可思議的神情宛若听聞天方夜譚。
她更加受傷了,撇撇嘴,「不吃就算了。」扭過頭,轉身就要離去。
「喂,等一等!」他連忙翻身下床,扯住她的臂膀,「你該不會生氣了吧?別這樣,我只是——」
「我才沒生氣呢。」她截斷他的話,「反正像我這種從不下廚的人做的點心,你會想吃才奇怪呢,算了,我端回廚房自己吃!」
還說沒生氣?他無奈地暗嘆。
「誰說我不吃的?」說著,猿臂一伸,搶過波上頓派塞人嘴里,一陣胡亂咀嚼,
「嗯,好吃,不錯。」
「哪里好吃了?你不必演戲。」她旋回身,仍然嘟著嘴,明眸卻染止了笑意。
「是真的好吃嘛。」他討好地說,猛然咽下一大口後,忽地一陣狂咳,「咳、咳咳……」
「喂,你沒事吧?」
「水……水!」他拚命揮于,宛如溺水的人掙扎不已。
「等等,我立刻去倒水。」她白著臉奔至廚房,倒了—懷水回來。
他急忙搶過,一口仰盡,好不容易順了氣。「呼——」閉上眼,他長吁—口
氣。
看著他狼狽的模樣,她先是擔憂,接著又覺得好笑,唇畔蕩開一串銀鈴笑聲。
「笑什麼?」他無奈地擱下玻璃杯,住後一仰,成大字形倒向床上。「可惡!差點喘不過氣呢。」
「誰教你吃那麼快?」
「還不是因為你。」他喃語著,「你特地為我做了點心,要是我不吃,你不生氣才怪呢。」
「啊。」她瞼一紅,「我哪有……哪有這麼小氣啊。」
「我可不想再看你哭。」他模糊低語。
他在說什麼啊,她怎麼可能因為他不賞臉就哭?她才不是那種歇靳底里的女人呢。
她睨他,蜜唇又是一噘,可胸口卻緩緩流過一絲暖意。
他不想讓她哭,不舍得她哭……
芙頰更紅了,她故意凜著一張臉,「你怎麼又躺上床了?還想繼續賴床啊?」
「不好意思。」他疲倦地掩上眸,「我想再睡一會兒。」
「很晚了耶!」
「我知道。」他啞聲應道,依然閉著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