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是奇怪,他不是帶著山田室長一起札幌,而且明天才會回來嗎?
「你怎麼在這里?」她眼底是大大的問號。
「這是我的地盤,我不能在這里嗎?」他眉頭一擰,對她的反應不是很滿意。
「不是啦,我是說……你不是明天才回來嗎?」她怯怯的問。
「本來是那樣,不過……」因為不知道如何回答她,他的情緒跟語氣顯得有些浮躁,「怎麼?不能提早回來嗎?」
「當然可以,只是……」樹音歪著頭,一臉傻氣,「既然你回來,怎麼不回家休息,還跑來公司?」
「那是因為……」他答不上來,滿臉漲紅。
見他神情懊悔,兩只眼楮又像是要殺人似的瞪著自己,樹音不覺縮了縮脖子。
她想,她還是別問東問西的惹他生氣。于是,她起身把椅子推好,然後抓起包包。
「你去哪?」見她要離去,藏人急著問。
「回、回家呀。」樹音眨眨天真的大眼楮。他真嚇到她了,他今天晚上似乎怪怪的。
「吃飯了沒?」
「我今天有準備面包跟保久乳。」她點頭。
「什……」他一臉生氣,「你吃過了?」
「真木先生不是說腦袋可以空,但肚子至少要填飽嗎?」什麼嘛?好像她不該吃東西似的。
昨天他帶她去屋台吃關東煮時,不是還罵她不該空著肚子?
突然,咕嚕咕嚕的聲音。而那聲音不是來自她的肚子,而是從他肚子里傳來。
「真木先生,你肚子餓了呀?」難怪他看起來就像在生氣的樣子,原來是他肚子餓了。
「我到現在還沒吃晚餐!」他無法壓抑著自己的起伏得厲害的情緒,忍不住對她大吼,「你知不知道我一談完case就飛回來,就是為了……」
像是飆著快車,卻預估可能會撞得車毀人亡而緊急踩住煞車踏板般,他吞下幾乎要說出口的話。
「跟我去吃東西。」他一臉任性,不容她拒絕。
「很晚了,我要回家……」她表情為難。
「我會送你回去。」說著,他不讓她有任何拒絕或是抗議的機會,一把抓著她的手往外走。
千代田區內神田,西海。
這是一家專門賣長崎名菜的食堂,最愛客人喜愛的是海鮮煨麥、蒸蛋、東坡肉等料理。
長崎由于地理位置靠近中國,早年受中國文化影響極深,飲食也趨近中國風味。當然,其中國風味的料理還是少不了日本料理的清淡特色。
西海打烊的時間是晚上十點半,但藏人跟樹音抵達的時候,已經是十點二十五分。
食堂的員工已開始收拾,店里也已經沒有用餐的客人。
「真木先生,人家要打烊了恥。」
「別擔心。」他一派輕松,轉身便詢問正在整理桌面的歐巴桑,「大姐,請問老板在嗎?」
那歐巴桑的年紀可以當他媽了,听他喊一聲大姐,頓時心花怒放咧了嘴。
「你等等。」她轉頭朝里面喊著,「老板,有人找你!」
不一會兒,一位穿著白色工作服的老爹走了出來。
「誰找……咦?」看見店門口站著的藏人,老爹一臉驚喜,快步走了過來,熱情的拍打高出他一顆頭的藏的肩膀,「真木?!哎呀,好久不見了。」
「是啊,近來可好?」
「托你的福。」老爹注意到他身後的樹音,「女朋友?」
「還不是。」他說。
听見他的回答,樹音愣了一下。
不是就不是,什麼叫做「還不是」?他都幾歲了,該不是連這麼簡單的文法都搞不懂吧?
「我剛從札幌飛回來,晚餐都還沒吃……」藏人笑問︰「我知道你快打烊了,但是可不可以幫我煮兩碗招牌的海鮮面?」
「打烊?」老爹挑挑眉頭,看了看掛在牆上的那個老鐘,「才十點二十九分,還沒打烊呢。找個位置坐,我馬上幫你們煮面。」
他們找了個位置坐下,樹音忍不住好奇詢問他跟老爹的關系,才知道原來他讀大學時,一天中至少有一餐是在這里解決的,雖然那已經是很久以前的事了,但老爹還是熱情如昔。
之後他們吃了老爹的招牌海鮮面,然後又在盛情難卻之下,被老爹灌了一杯清酒。
終于,他們在十一點的時候離開了西海。
「真木先生,你能開車嗎?」上了車的她馬上問他。
「只是一杯清酒,放心吧。」他一笑,「要是你不放心的話,車由你開。」
「我沒駕照。」
「是嗎?」他笑睇著她,「那你就當是一次冒險吧。」
說罷,他發動引擎,動作如行雲流水般順暢的轉動方向盤。
看著他帶著淺淺笑意的側臉,樹音有點呆了。也許是吃飽了,又或許是喝了一點點酒,他臉上的線條變得柔和又輕松。
「你爸媽沒找你?」
「你去停車的時候,我已經打過電話了。」她接著說,「他們知道我跟你在一起。」
「他們什麼都沒問?」他撇過臉睇了她一記。
「他們要問什麼?」她都已經據實以告,她爸媽還有什麼好問的?
「咦?」她微怔,這句話是什麼意思?
「我是你的老板,可也是個男人耶。」
他像是在自言自語似的,她沒听清楚他說了什麼,不過她並沒有因為好奇而多問。
就這樣,他未再說話,一路上沉默的駛向位于中野的吉江家。
因為時間真的已經不早了,車子才在她家對面的路旁停下,樹音就拎著包包急著下車。
「謝謝你,真木先生,回程請小心。」她叮嚀完,伸手要開車門。
突然,他的身子靠過來,大手阻擋了正要開門的她。
她嚇了一跳,猛地將手抽回,然後像小雞似的縮在座位上。
「干……干嘛?」樹音驚羞的看著正定定注視著自己的他。
「你……」他黑得像兩口深潭般的眸子鎖定了她,「喜歡山田嗎?」
「山田室長嗎?」她愣了下,雖然不明白為什麼他這麼問,不過她還是老實回答,「喜……喜歡啊,為什麼這麼問?」
「因為山田說他喜歡你。」
「喔。」一時之間,她不知如何響應。
「他符合你對結婚對象的要求嗎?」
迎上他深沉又凝肅的目光,她心頭一悸。他為什麼突然這麼問她?難道是山田室長要他來探她的口風,或是托他向她表白?
不會的。雖然山田室長是個儒雅又溫柔的人,但她覺得他是那種一旦鎖定目標就會主動出擊,而不會透過麼三者傳話的行動派。
「真木先生。」她秀眉一擰,神情嚴肅,「你是不是又想趕我走了?」
「什……」藏人微怔。
「你想亂鴛鴦譜好教我快點結婚離職,對吧?」她有點生氣的瞪著他,「雖然我想當幸福人妻,但那不表示我就沒有工作的熱情跟熱忱,我現在可是很努力耶。」
她激動又氣憤的反應讓藏人看得傻眼。她以為他這麼問她是別有目的?在她心里,他真是那麼壞、那麼沒人味的家伙?
「你是笨蛋嗎?我什麼時候說要趕你走?」他強壓下內心慍怒。
「那你干嘛問我喜不喜歡山田室長?又問他是不是我理想中的結婚對像?」
「你說你想找個喜歡的人結婚,不是嗎?」他一雙怒眸瞪視著她,「剛才你也說自己喜歡他啊。」
「我說的喜歡又不是那種喜歡!」像是怕他听不見似的整個人往前一挺。
「這回又是哪種喜歡?」彷佛不甘示弱,他也迎上前去。
兩人像是寓言故事中在橋上狹路相逢的山羊般,惡狠狠的瞪視對方,誰都不退讓。
「就是一般的喜歡!」
「是像喜歡我一樣的那種喜歡嗎?」
「不是!呃……」樹音沖口而出的同時,已後悔自己一時嘴快。她驚羞的收回自己直視著他的視線,眼睫低垂,神情懊惱又焦慮的連忙解釋,「其……其實差不多,都是一樣的喜歡,只是那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