冰心熱愛 第10頁

嘴角,淡淡牽起捉模不定的弧度。

堂本徹起身,迎向那個遠遠立定在豪華包廂另—角,冷冷睥睨他的女人!

她挺直地站著,修長的身軀隱隱透出一股不可親近的冰冷氣韻,清秀的麗顏依然一如以往的素淨,只點上絳色唇彩。

她瘦了。

不需仔細端詳她的臉龐,他便可以輕易認出她瑩潤的玉頰如今已清減幾分,縱然在璀亮明眸的映襯下,她瘦削的容顏仍舊清秀,但她——終歸是瘦了。

是這幾年瘋狂地埋首工作導致她透支了精神與體力嗎?

想著,堂本徹胸膛莫名緊窒,他微微蹙眉,試圖逐去這莫名的感覺。

「好久不見,冰。」他輕輕搖了搖酒杯,凝望她的黑眸若有深意,「你這幾年過得好嗎?」

「我好不好難道你不清楚嗎?何必多此一問?」對他友善的問候她只是冷淡挑眉,「報章雜志多的是我的報導,難道你連瞧一瞧的興致也沒有嗎?」

「我確實很有興趣。」他清朗地笑,輕輕松松接下她挑釁,「你這幾年在華宇可算是鞠躬盡瘁了,听說下個月還有可能接任副總裁?」

「有沒有可能關你什麼事呢?」她淡淡地笑,笑容像是溫暖,明眸卻含著冰,「總之華宇的副總裁是請不到你這個大人物來擔任了。」

「冰,你說話何必如此帶刺?」他搖搖頭,從桌上拿起另一杯威士忌酒,遞向她,「來,我們喝一杯酒,算我敬你。」

她沒有理會他遞去的酒,動也不動,「敬什麼呢?」

「算是——慶賀我們這次會面。」

「我可不覺得這有什麼好慶賀的。」

「難道你不想見我嗎?冰。」

「你說對了。」她甜甜地笑,嗓音像裹上糖蜜,「我是不想見你。」

黑眸掠過一絲異芒,「那你今天為什麼出現在這里?」

「因為我想來看看這場鴻門宴你究竟想搞什麼鬼。」她睨他一眼。

「是嗎?」他低低地笑,「不愧是你,冰,還是那麼驕傲。」凝向她的黑眸燦亮。

她驀地顰眉,「快點說出你邀我見面的用意,堂本徹,我沒空跟你閑耗。」

「難道我們就不能好好談一談嗎?冰,我們已經好久……」

「我們之間已經沒什麼可談的。」她打斷他。

「是嗎?可我倒覺得我們可以聊的很多。」他微微笑,停頓半晌,忽地沉沉開口,「我想念你,冰。」

「你——什麼?」她不敢置信,明眸點燃烈焰。

「我想念你。」他居然還能鎮定重復,「我們能不能再重來一次?」

啪!

清脆的巴掌聲忽地震動子氣流。

梁冰顫顫放下右手,雖然明白自己不該小家子氣到甩男人耳光,可卻沒有因這樣的一時沖動而後悔。

事實上,當堂本徹俊逸的臉龐浮現淡淡指印時,她甚至有種說不出的快感。

「這就是我的回答,堂本徹。」凌銳的嗓音一字一句朝他微微驚愕的面上擲落,「我們不可能再重來,我不可能再上當,永遠!你明白嗎?」

他默然不語,只是深深睇她,幽邃的眼潭像澱著某種深沉思慮。

而她,沒有再多看他一眼,甩了甩頭,旋過挺直的身子。

「……對不起。」

突如其來的道歉凝住了她步履,也震驚了她心神。

她驀地回眸,「你說什麼?」

「我說對不起。」他低聲道,忽地揚起眼眸,語調微微激動,「冰,我知道我錯了,你能原諒我嗎?」

她瞪視他,半晌,「堂本徹,你介不介意告訴我究竟是什麼原因讓你不惜如此低聲下氣?」沉冷的嗓音滿蘊譏諷,「你又想從我這里得到什麼?錢嗎?難道我梁冰的一半財產還不夠你揮霍?」

他搖搖頭,「冰,你誤會了,我是真的覺得抱歉,這幾年我經常想起你,每想一次,就讓我更恨自己一分,我實在——傷你太重了。」

「傷我太重?」柔女敕的唇角忽地揚起詭譎弧度,「你是試圖告訴我,如今在商界叱吒風雲的堂本集團總裁覺得傷他前妻太重?覺得對不起他曾經棄若敝屣的前妻?」

他輕聲嘆息,「隨便你怎麼諷刺我,冰,我是說真的。」

「哈!天要下紅雨了……」

「我決定重新追求你。」

真是夠了!

梁冰睜大眼眸,幽深的黑瞳里有驚異,有不信,有譏嘲,更有濃濃的啼笑皆非。

這一切該死地是在上演哪一出鬧劇?瞧他黯淡的臉色,就好像他真覺得愧疚似的!

可他會愧疚?曾經以精心策劃的謊言騙得她團團轉的男人會愧疚?為了得到她家的財產,他可是整整在她身邊籌劃了五年啊!

能夠不動聲色地在她身邊待上五年,之後又能扮演熱情的追求者與體貼的丈夫長達三年——光這份耐性與心機就非常人可比。

這樣的男人會愧疚?這樣精明冷酷的男人會為他過去所做的一切要求原諒?

她才不信!

她只信他的確厚顏無恥,竟能夠為了重新取得她信任演上這麼一段可笑荒誕的求情戲——

「你真的想追求我?」秀挺的翠眉興味地挑起,「追求我的人呢?還是我的心?又或者,你想要的,是我另一半財產?」燦亮的眸光在他身上嘲弄地逡巡,她不怒反笑,可甜美的笑容瞧來卻更令人心寒。

就連一貫冷靜的堂本徹,湛眸也要為這樣的笑容微微一黯,俊唇牽起澀澀苦笑,卻默然不語。

「說話啊,堂本。」她似笑非笑地瞅著他,「你不是很能花言巧語的嗎?怎麼現在一句話也說不出來?」

他依然不說話,凝望她好一會兒,才鎮定開口,「我不想辯解,冰,過去確實是我錯了。」

「哦?」她冷冷一笑。

「現在我追求你,也不敢求你回報。」

「是嗎?」她笑得更暢快了,「那你要什麼?」

「我只求你讓我有機會彌補你。」他感性地說道,幽沉的眸浮移著某種類似惆悵的暗影,「我只希望能夠常常見你,知道你過得好,知道你——三餐定時定量,別為了工作折磨得自己更加消瘦。」

這番話說來動情動性,就連決定硬起心腸的梁冰听了,也不禁呼吸一緊,她暗自咬牙,命令自己別被他三言兩語迷惑。

「堂本,你……」

「你瘦了,冰。」他忽地揚起手臂,暖暖的掌心貼向她染紅的頰,黑眸像是蘊著無限心疼,「你應該好好照顧自己的。」

被了,夠了!

梁冰俏顏一偏,用力甩開他的手,嫣紅的頰一下蒼白,毫無血色,可星眸,卻因極度憤怒而璀璨明亮。

她狠狠瞪向堂本徹。

他怎麼能夠對她說出這些話?他怎麼敢對她說出這些話?

這話如果是在四年前說來,也許她會感動得痛哭流涕,若是在她苦等他的那一夜說來,她也會不顧一切原諒他——

但,太遲了。

現在的她並不想听到這些話,現在的她也決不會笨到相信這些話!

現在的她听到這些只覺得惡心想吐,看到他這麼對她說只覺得厭惡不已。

她,不會信他了——

「堂本徹,你好樣的,真夠厚顏無恥。」深深呼吸後,粱冰再度展顏,「不必再多費心機了,我會查出來的。」她凝望他,燦眸如星,笑顏如花,「我一定會查出你究竟想從我這里得到什麼的。」語畢,她翩然旋身。

這一回,是真的毫不猶豫地離去了。

裝潢精致的包廂,又只剩下堂本徹一人。

他仰頭,將一直扣在手中的威士忌一飲而盡,熱辣的酒精滑過咽喉,跟著,熨燙他微微冰涼的胸膛。

他舉起擱在桌上的酒瓶,再為自己斟了一杯。

這一回,他高舉玻璃酒杯,仔細地欣賞琥珀色酒液透過玻璃折射的輝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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