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天一早七點的班機,我今晚住在飯店,早上四點半鐘會來這里接小姐。」他站在沙發前,仰望著杜樂霏說話。
「好,那就明天見吧。」
杜樂霏看著韋先生告辭離去,突然間,她有個強烈的念頭,想再見焉日狂一面。
在確定韋先生已經離開之後,她跑進房間拿起一本素描畫本,然後又匆匆跑下樓。
「小霏,你要去哪里?」杜爺爺不解的追到門口,看著縴細的身影消失在大門前。
「我去找阿狂。」跟他道別。
第八章
寂靜的黑夜中,一輛車緩緩駛近焉家門口。
焉日狂拖著疲憊的身軀,從車上下來。
落了車鎖,他一手將西裝勾在右肩上,單手抹了抹帶著一絲困意的俊臉,轉身走進家門。
門前暈暗的一盞燈光讓他看清了腕表上的時間——凌晨兩點半。
老天,這鄒麗芬還真是有夠纏人的,原以為她是個理性的女人,誰知她竟然藉酒裝瘋,硬是纏他纏到半夜才肯放他走。
活像打了一場仗一樣,焉日狂現在累得可以一沾枕就呼呼大睡。
掏出鑰匙打開大門進屋,客廳內大亮的燈光令他大感驚訝。
奇怪了,三更半夜的,誰還沒睡?!
老姊焉小靉早就不住在家里了,至於二哥焉日烈目前人還在花蓮……是老大嗎?可是他最近都不常回來的呀,听說他已經有個想認真交往的女人了……
三步並作兩步,他直接推開玄關的門,進入客廳一探究竟。
這一瞧,他頓時傻住——杜樂霏曲膝窩在沙發,下巴擱在膝蓋上打著瞌睡,沙發下掉了一本有著藍天圖案的畫本。
他緩步走近她的身邊,蹲來撿起畫本,俊臉上還是一臉震愕的表情。
看著她純真的睡顏,再將目光調至畫本,他隨手拾起翻開,卻發現里頭竟然有一張他的臉部素描——她所畫的線條細膩而精細。焉日狂沒想到,她竟然曾畫過自己?!
乍見她的震驚剛褪去,又再度面臨另一回驚詫。
將畫本和他手上的西裝隨意擱在沙發的另一邊,他起身順勢將她抱在懷中。
杜樂霏在他的懷里醒來。
「你……回來了?」帶著困意的美眸眨了眨。
「剛進門。」他應道。「你怎麼來了?」是來道歉的嗎?!
信手關掉了客廳的燈,抱著她往他樓上的房間走去,她既然都自投羅網跑進他的手掌心了,豈有放她走掉的道理?
「我……」原本還渾渾噩噩的腦袋,因為焉日狂這句問話而倏然清醒。
「嗯?」挑一道眉,等著她開口道歉。
「我突然想見你,所以就跑來了。」她看著他用側身推開虛掩的房門,走了進去後,再用同樣的動作把房門關上。「我在門口踫巧遇見你大哥,他正好要出門,就順便讓我進來等你。」
她被擺到床上去,這張床充斥著他的氣息,躺在上頭就如同被他團團圍擁住一樣……令她迷眩、心動。
讓她心頭顫動的不只是這張床,他旋即將偉岸的軀干覆貼上來,杜樂霏又是一陣悸動的暈眩。
「我想听的不是這個,說說你來找我的目的吧!」壓著她嬌軟的身子,他的身體在第一時間有了生理反應。
「我來道……」她來道別的。但此刻杜樂霏竟然開不了口,她愣愣地看著他那雙炯熱的黑眸。「我來跟你道歉,今天下午在車上講那些話是我不對。」
忍住即將分開的酸澀心情,她強逼自己露出一抹微笑。
她並不能肯定,他會不會跟她一樣,因為兩人即將分開而感到不舍和難過,她只確定自己在臨走前想再見他一面。
他們在一起的時間……所剩不多了。
她的話令焉日狂心口一陣狂喜和悸動。
「你真乖,我就知道你不會眼睜睜看我傷心的。」他俯唇密實的吻住了她,隨著熱烈的吻落下,他的動作開始放肆起來。
「狂……」她身上的衣服一件件被剝除,而令他意外的是,向來羞澀的她竟然也主動替他寬衣,她的動作還帶著幾分熱切。
焉日狂身體的反應因為她的渴切而變得更加強烈,杜樂霏的輕吟聲更是一種的催化劑……
一張床,兩具火熱纏綿的軀體,他緊緊的擁住她,與她相纏幾回,直到饜足,他才疲憊的一手輕摟著她,沈沈睡去。
身體酸疼不已的杜樂霏,在他睡沈之後悄然起身,無聲無息地離開他那令人迷戀的懷抱。
她看了眼他手上的腕表,時間是四點十分。
離她和韋先生約定的時間還有二十分鐘,這二十分鐘的時間足夠她散步走回去爺爺家和韋先生會合……
站在床側,杜樂霏傾身凝望著他俊逸迷人的睡容,很想給他一個道別吻,但卻又怕會不小心驚醒他,最後她只有忍著眼淚和鼻間的酸澀感,胡亂把衣服穿上,靜靜地開門離去。
她的愛情體驗,到此為止。
但願焉日狂不會痛恨她如此利用他。
但願……
漢堡國家歌劇院歷史悠久,是世界首屈一指的劇院,歌劇、芭蕾表演一票難求。
漢堡芭蕾舞團是當今德國極有名的舞團,以前一直依附在歌劇中,後來陣容逐漸擴大,成為歐洲第一個將巴蘭欽舞蹈作品納入舞碼,且經常巡回演出的團體。
輕柔的紫色緞面露肩晚宴服,將杜樂霏原本就細瘦的身段勾勒得更加曼妙而高雅。
今晚她一改以往長發綰上發頂的造型,而是將短發自然地服貼在頰鬢,粉頸上一串造工繁復的淡紫色珠寶項練,將稍嫌簡單的發型和淡妝襯飾得美麗動人。
她靜靜端坐在貴賓包廂內,俏麗的臉蛋若不是有彩妝掩飾,就會看見她的臉色有多麼的蒼白。
坐在她身邊的男人,穿著一套昂貴的手工西裝,他就是凱斯?金爵先生;她的母親和繼父不惜用謊言將她從台北騙回德國來,硬是要逼迫她接受的未婚夫。
舞台上,出色的芭蕾舞明星正賣力的投入表演之中,杜樂霏卻心不在焉,她原本就對芭蕾舞一點興趣都沒有,更何況身邊還坐著一個她不喜歡的男人。
縱使凱斯外貌真的很出眾,有著貴族般優雅的氣質和不凡的身分背景,具有令所有女人傾心的本事,但他的魅力卻對她毫無用武之地。
她討厭凱斯那目中無人的驕傲模樣,她的心早已遺失在焉日狂那帥性不羈、平凡俊朗的男人身上。
只有和他在一起,她的心才是自由的。
現在坐在這里,她想哭、想求救、想逃,但卻……逃不掉。
「我在諾爾餐廳訂了酒席,等看完表演我們就一起過去用餐。」凱斯目光專注地擺在舞台上,雖然他現在是對著杜樂霏說話,卻連看也沒多看她一眼。
杜樂霏轉頭看著他刀鐫般的俊臉。「我吃不下了……」看表演之前,他們已經用過餐了,為什麼表演結束後還有餐會?!
「是個應酬,我約了一位朋友見面,他在稍後會抵達漢堡,所以我設宴為他接風。」趁空淡瞥她一眼,凱斯不動聲色的將杜樂霏清冷的神情看進眼底。
「我可以不去嗎?」她打從心底對這類商場上的應酬感到無比排拒。
「不行。」綠眸一閃,他的回應堅定而不容置喙。
杜樂霏心頭發起冷來,凱斯那綠色的銳利目光,讓她感到害怕。
她很想逃,但……她很清楚自己既然已經被帶回來,就再也無處可逃了。
因為不管她跑到哪里,母親和繼父都可以找到她,然後把她帶回來,一樣按照他們的安排過她毫無選擇權的人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