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那我就馬上享用我的『聖誕大餐』了。」說著,他詭譎一笑,彎身將她抱起,大步朝樓上走去。
他怎麼往樓上跑?!
韓旖露在他懷中恍然意會他的用意--
「陸、釔、寒──我不是你的聖誕大餐──」
韓旖露雙頰嫣紅似火的哇哇尖叫,但陸釔寒卻完全不理會她的抗議,在離聖誕夜還有幾個小時之前,提早享用了他的「聖誕大餐」
第六章
午夜時分,韓旖露從睡夢中醒來。
這是她睡在這個房間、這張床的第四個晚上,她總是在深夜醒來,而她身側的床位,總是空蕩蕩一片。
這個時間他似乎都會消失,然後等他回到房內,他會再度抱著她,和她熱烈到幾近野蠻地纏綿。
韓旖露隱隱感覺到,那時候的他,情緒上似乎有所不安和失落。
韓旖露撐著疲累的香軀,掀被下了床,套上一件陸釔寒擱在角落沙發上的薄絨外套。
她開門走出房間,在漆黑的屋子里找尋著陸釔寒的身影。
從樓上往樓下走,赤足踩在無塵地板上,幾乎是無聲的。
她不曉得為何他總是在半夜起床,唯一能聯想到的是,他利用這個時間和紐約那邊做聯系。
韓旖露以為他應該會在位於一樓左翼的書房內,可是當她下樓來時,卻看見他正站在客廳的落地窗前,看著窗外庭院的夜色。
透過稀微的月光,她看見他如刀刻般粗獷有型的側顏。
他望著窗外的目光是那樣的專注,專注到沒發現她已經下樓來,而且來到了他的身後。
看著寬闊的背影,韓旖露淺吐一口氣,將溫軟的身子往他的寬背偎了過去。
陸釔寒突然警覺有人朝他靠近,他猝然轉身伸手抓住來人的手腕,他目光下俯,恍惚中帶著幾分凌厲──
「你終於出現──」森沈的尾音倏然消失,他發現自己抓著的偷襲者居然是韓旖露。「旖露?!」
她應該在床上熟睡著不是嗎?怎會模黑下樓來了?
韓旖露被他突如其來的動作嚇僵。
他抓扣她手腕的力道是那樣的強猛,幾乎要折斷她……
「怎麼會是你?」他懊惱低啞一喊,驚見她僵住微慌的神情,馬上斂去眉眼間的凌厲,松了手勁,將她摟在懷中。「抱歉,我抓痛你了。」
他的胸膛不復溫暖,一陣失溫的冰冷。
「這屋子里……還有別人?」細腕的疼痛很快消失,她定了定神,抬眼困惑地吐出問句。「是誰?」
屋內有訪客嗎?
她怎麼完全不知道?
這訪客該不會是在她入睡後才來訪的吧?!
「屋里沒有別人。」陸釔寒目光閃爍幾下,眼神復雜難懂。
「那你剛才為什麼抓著我的手說那句話?」困惑更大了。
「那是因為這屋子……」他痛苦地閉上眼,思索著該不該向韓旖露坦白。
說了,她會怕嗎?
一股悚然的預感從腳底往上蔓延開來~~
韓旖露睜大了美麗的眸子,看著他英俊臉龐上的情緒變化。
「這屋子真的還有別人。」韓旖露替他將話接下去,這是她大膽的猜測。
陸釔寒黑邃的眸子驟然睜開,他緊盯著她好一會兒,才開口說︰「對,這屋子也許還有人。」
「誰?!」
「我死去的母親。」
韓旖露倒抽一口氣,雙腳一軟,跌坐在地板上。
她果然怕了。
陸釔寒失笑地及時彎身扶住她的手臂。
「你其實不用害怕,這只是我的猜測而已,不一定會成真;何況『她』如果真的出現了,也有我在啊!」
他的母親很疼愛他,就算她的魂魄還留在這屋子里,出現了也不可能會做出什麼對他不利的舉動。
陸釔寒將她打橫抱進懷中,信步往樓上走去。
「別……嚇我,我一點都不希望『她』出現……」
韓旖露緊靠在他逐漸恢復溫度的胸膛取暖。
「畢竟人鬼殊途,她如果真的在這里,出現了對我們兩個都不好吧?而且她若是真的一直都留在這屋子里,不就代表她被困在這里,無法得到自由……」
從腳底竄上腦門的寒意,讓她的身子微微顫抖起來,連說話聲都听得出顫音,不知她是因為冷還是害怕?
她這句話讓陸釔寒的腳步頓了頓。
她說的一點都沒錯,「她」應該會去尋找另一個世界的自由,而不是困在這里一直想念著母親的他,困了他二十多年的想見母親魂魄一面的荒謬想法,在此刻得到救贖和解月兌。
他不應該再找「她」了,他能買下這間屋子,回到這屋子做一趟巡禮,相信他死去多年的母親也該知道他的心意了。
他應該要拋開這里的記憶,重新過他的人生才對。
「你說的一點都沒錯。」
將她輕輕放到柔軟的床上,他健碩的軀干壓上她,給她熱燙的暖意,試圖止住她的顫栗。
「『她』就算存在,也不該出現……」呢喃似地說著,他吻住她,吻去她的恐懼。
短短幾天之內,她和這個男人墜入情網。
來得如此猛烈的情愛,是她所始料未及的。
她和他共度了第一個浪漫多情的聖誕節假期,她給了他她的全部……但是她卻對他的家世背景完全陌生。
雖然他對她約略提起過,他母親因為父親的拋棄而在這間屋子內自殺身亡,還有他被人領養移民至紐約的一小段成長故事,可是除此之外,她對他幾乎不認識。
她想更深入的了解他,但時間並不允許她一一發問;因為隔天一早,他就倉促地結束了在台北的四天假期,直接搭車前往中正國際機場,準備搭機返回紐約。
一路上,她隨著他辦理出境手續,候機、登機。
他們坐的是舒適豪華的頭等艙,韓旖露因為昨晚受了點小小驚嚇,睡得並不多,所以一上飛機,她幾乎是立刻枕在他寬闊的肩頭上陷入睡眠。
陸釔寒跟空中小姐要了毛毯,替她輕輕蓋上,寵溺的眼神在她疲倦可愛的睡容上梭巡了一遍,才戀戀不舍地收了回來。
目光收回的瞬間,他的手伸了過去,輕握住她擺在腿上的素白玉手。
黝黑與細白的兩手交疊,他的心為她悸動起來。
她是他談過的幾次戀愛當中,最令他感到心動的一個。
他在心中暗暗立下誓言,他要定了她,這輩子除了她,他誰也不屑一顧──就算陸家出面從中作梗,他也不會屈服!
客機在高空飛行,陸釔寒的目光從她香酣的睡容眺往窗外,英俊臉龐上的溫柔眼神隱去,取而代之的是一份絕對的堅持。
這一趟回紐約,他將面對一場重大的挑戰。
在面臨這個挑戰之前,他該不該先把事情告訴韓旖露呢?
陸釔寒思索良久,最後決定先保持緘默──他得先自己去抗戰,除非情況有變,否則他不會讓她也和他一樣陷入混亂的局面。
紐約的空氣很冷。
韓旖露現在很想念台灣的冬季,沒有白茫茫的雪,還能見到一些綠意,而且天氣也算得上溫暖,不會像現在一樣冷得刺骨難受。
假期結束,所有的人似乎全都回到工作崗位上了,不只是她投入新年度的工作中,連陸釔寒也是。
他是個大忙人,韓旖露在回到紐約的第二天,才從他的口中得知,他竟然是紐約知名企業「陸氏企業」的副總裁,也就是那個常在商業雜志、報紙上出現的「克威爾?陸」。
「克威爾?陸」在商業界是一個很響亮的名號,不過「克威爾」這個名字听起來就像是上了年紀的老人,至少在知道他真正的身分之前,韓旖露一直是這樣認為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