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道川夫人對美步的好,我當然是知道,不過……」他睨著神情淡漠的將人,說道︰「將人對她怎樣,道川夫人應該也略知一二。」
「呃……」文京子一頓,憂急地覷著一旁始終不吭聲的將人。
「將人,你在外面有女人,而且打算等你父親過世就跟美步離婚,我沒說錯吧?」宮尾俊皚非常直接地問。
文京子一听,立刻否認並要求將人解釋清楚。
「不是的,我想親家您有所誤會,將人沒有女人,是那個女人糾纏著將人。」她望著將人,焦急地道︰「將人,你說……」
「我確實是打算跟美步離婚。」將人突然打斷了文京子的話,聲線冷冷地承認了宮尾俊皚的臆斷。
「將人!」文京子優心先夫一生事業就如此拱手讓人,當下慌得變了臉色。
其實就算保不住總裁之位,道川家還是持有相當的股份,但她不允許這樣的事發生,因為將人一旦失去了這個位置,道川本家的地位也會跟著不保。
她不能眼睜睜地看著這種事情發生在將人身上,她要他跟他父親一樣,在那些分家親戚面前抬頭挺胸、高人一等。
「將人,你胡說什?」文京子扯住他的袖口,要他慎言。
「我跟美步的婚姻已經無法挽救,不管您用什手段想逼使我就範,也都回天乏術了。」將人不顧母親那憂急及哀求的目光,「美步跟我的關系,早在兩年多前她離開的那一天,就結束了。」
爆尾俊皚眉頭一擰,神情惱慍。
美步听見他在她父親面前猶然如此堅決,不覺受挫。「將人,你真為了她,什都不要了?」
「美步,」將人望著她,神情平靜,「請你接受事實。」
「你!」美步氣得漲紅了臉,一時竟說不出話來。
「將人,」文京子覷見宮尾俊皚的臉色愈益沉凝,連忙想制止將人,「別……」
「不,」將人睇了她一眼,再望向宮尾父女倆,「趁著今天大家都在,我要把話說清楚。我跟美步是不可能了,不管有沒有真央的存在,我也不打算再跟美步維持這種虛偽的婚姻關系。」
現場沒有人再開口講話,只是各有心思地忖著。
突然,宮尾俊皚站了起來。
「親家……」文京子見他欲離去,急忙想挽留他。宮尾俊皚抬手阻止她開口,冷冷地道︰「沒什好說的,既然他如此堅決,那大家就在股東會議上見真章吧!」話罷,他拉著美步,「我們走。」
「爹地……」美步走也不是,留也不是,一臉掙扎。
「不用留戀了。」宮尾俊皚神情嚴峻地睇著她,然後將她拉出了道川家的大廳。
***
爆尾父女倆走後,文京子就像世界末日已然到來似的,坐在廳里發怔。
她無法相信將人竟然為了一個女人,而打算犧牲掉他應得的一切,這實在太不可思議了。
東亞集團是他父親生前費了很大力氣才經營起來的,而現在他才過去,公司居然就面臨了如此危機。
在外人眼中看來,一定會認為這是將人不夠本事,只是個仰仗父親之勢的無用貴公子。
每年在道川家的家族聚會上,他們本家的主人一定是坐在首位的,但如今……將人會被排擠到什樣的位置去呢?
要是東亞集團的總裁之位在他手中丟了,就等于他在道川家的位置也要跟著丟了呀!
他到底是怎想的?只為了一個女人就要讓自己「重新來過」?
別說她這個做母親的,就算是不相干的外人都會覺得惋惜。
望著先夫的遺照,她不覺潸然淚下。「廣夫,你說……我該怎做?」她喃喃自語地道。
將人已經成人了,他有權利決定自己要過什樣的日子,做母親的她只能旁觀,但無法參與。
她知道過去他一直跟美步維持著婚姻關系,是為了他父親,而今他父親走了,他再也沒有顧慮,所以這個婚他是離定了。
但是行嗎?她能眼睜睜地看著他離婚,然後接著就失去了一切嗎?
不,不行,身為道川家的女主人及將人的母親,她絕不能看著將人在道川家失勢。
其實她也不是非要美步當她媳婦不可,只是就目前……確實是沒有任何人比她適合。
再說,現在宮尾俊皚以公司股份做為條件,要求將人跟美步復合,他更是不能讓將人「任意妄為」了。
她當然看得出來將人對那個女人是認真的,但是就算是真情至愛,到了這節骨眼上,還是要狠下心割舍。
照剛才那情況看來,要將人放棄那女人是不可能的。既然從他這兒無法下手,那她只好對那個女人動之以情。
如果她對將人是真心的,應該就能為了將人的未來而離開他。
為了將人、為了道川家,這個「黑臉」,她是扮定了。
***
「你是菊地小姐嗎?」文京子凝視著眼前這個樸素而清麗的女子,心里微微地有些不安,「我是將人的母親。」
這是她第一次見到將人的外遇對象,而她給她的感覺跟她原本所想象的完全不一樣。
她以為她看起來會是那種聰明冶艷,讓人覺得有侵略感的美麗女子,但她並不是。她確實是個非常聰明漂亮的女子,但不是帶著威脅感的那種。
意外地,她對她的初次印象並不差。不過即使如此,她還是不能讓她取代美步而進入道川家。
道川家現在正面臨著數十年來的最大危機,為了使道川家安然度過這個危機,就算要她當一個無情拆散愛侶的壞人,她也毫不猶豫。
「我是菊地,您好……」知道突然出現在門外的高貴婦人,就是將人的母親,真央不覺緊張了起來。
雖然她沒料到將人的母親會親自來找她,但她知道她既然來了,為的就一定是那件事──離開將人。
不曉得她是怎知道她的住處的,不過若是宮尾美步能找上門,她相信將人的母親一定也有辦法找到她。
像他們這種站在頂端的人,總是有辦法透過各種管道,找到他們想找的人或是想知道的事。
「我想菊地小姐一定知道,我今天是為什而來。」文京子神情凝肅。
真央點頭,沒有說話。
「既然你都知道,那我就不必拐彎抹角了。」她正視真央,用一種誠懇的、嚴肅的眼神凝望著她,「菊地小姐,請你無論如何都要離開將人。」
即使早已料到她所為何來,但一旦她說出了口,還是教真央心口抽痛。
其實在美步來找她之後,她就已經有了離開將人的打算。
目前將人正兩面受敵,進退兩難。
要他選擇她,他就會失去現有的一切;但若要他擁有現在的一切,她勢必就要離開他。
在這件事情上頭,將人太堅決了,他擺明了寧可失去一切也不放棄她。
這對她來說確實欣慰,但她能那自私嗎?她能因為想擁有他,而毀掉他的人生嗎?
不,她做不到。不是因為愛得不夠深濃,而是愛得越深,就越不忍看他陷入萬劫不復的泥沼。
「我知道我的要求太殘忍,但是請菊地小姐體諒我做母親的苦心,我實在不忍見將人所擁有的一切,就如此被剝奪掉。」文京子神情略略激動。
「道川夫人……」見她情緒激動,真央也眼眶泛紅。
將人是獨子,身為一個女人在丈夫死後,唯一能依靠的當然就只有兒子,對她來說,將人的未來及前途,可以說是比她自己的命還重要。
就因為重要,她打定主意,今天一定要勸阻真央繼續跟將人來往。「菊地小姐,站在同為女人的立場,我希望你能體諒我的苦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