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他是誤會了她、傷了她的尊嚴,但他是真心地想向她致歉,她如此拒人于千里之外,不是太不合乎人情了嗎?
「我說我有話要跟你說。」他沉聲一喝,再也忍不住地拉住她。
愛斯梅達被他一扯,停下了腳步。
雷米順了順剛提上來的火氣,盡量將聲線緩和。「能听我說幾句話嗎?」
「我非听不可嗎?」愛斯梅達擺出冷漠的臉孔。
「是的。」他說。
她直視著他,沉默了。
「這幾天,我的心一直沒舒坦過。」雷米微蹙著濃眉,聲音低沉而真摯,「那天的事,我真的很抱歉。」
知道他是為那件事來向她道歉,她很意外。像他這種上流人士,會在意曾誤會了一名吉普賽女人?
「我承認自己太過武斷,沒有弄清事情就指控你,你也可以怪我,可是我希望你能原諒我。」他說。
「我原不原諒你,對你有任何意義嗎?」她問。
意義?當然有,只是她不會明白,而他也已經沒有說明的必要。因為……她已是他無法追求的女人。
見他沉默,愛斯梅達不覺焦躁了起來。
她想不出任何理由及原因來解釋他為何要親自向她致歉,雖然她很氣他誤會了她,但她應該還沒在他心中佔了那麼大的分量,足以讓他掛在心上吧?
見他還是不回答,懊惱地瞪了他一眼,她旋身要走。
「我睡不著。」突然,他開口了。
她一怔,茫然地轉過頭來。
睡不著?他在說什麼?
雷米一臉尷尬懊惱,「沒有得到你的原諒,我心里不安。」
听見他這麼說,愛斯梅達幾乎要原諒他了。不過,強悍又倔強的她還是沒給他好臉色看。
「你有罪惡感?不必吧?」她冷笑得有點勉強,「反正我這種吉普賽女人在你的眼里,本來就不是什麼好東西。」
「我沒那麼想。」他說。
「如果你沒那麼想,就不會在第一時間懷疑我。」她的話語像在責怪他。
他抱歉地道︰「我知道是我不對,不過那是因為你曾經扒了我的皮夾。」
「這麼說,是我活該被懷疑羅?」她輕哼一記。
「這……」
「你以為我天生就喜歡當扒手嗎?」她眼底閃過一絲無奈,「要不是環境所逼,我不會做那種事。」
「除了扒竊,你難道沒有其他選擇?」
「有。」她不假思索地說,「妓女。」
當妓女這兩個字眼鑽進了他耳里,那真是分外的刺耳。
是的!比起妓女,他當然希望她還是繼續干扒手比較好。不過不管是哪一種,總不是最好的選擇。
「像你這種人根本不會明白我們的苦。」想起自己的身世,她不覺難過地紅了眼眶。
「當你們在餐廳里大啖昂貴牛排的時候,吉普賽的孩子們連面包都快吃不起了,你知道嗎?」她唇片微微歙動著,「你以為我喜歡當扒手?如果有辦法可想,誰會願意挺而走險?」
「我不是說要給你一份工作?」他皺皺眉頭,「為什麼你不來?」
「我為什麼要相信你?」她咬咬唇,「再說……我不要你的施舍及可憐。」
「所以說你寧可繼續當扒手?」
「別想教訓我。」她像只好戰的斗雞般瞠瞪著他。
雷米一臉懊惱,「你真是不可理喻。」
他是真心想幫忙她,她為什麼不領情?為了養孩子,她可以當扒手,為什麼就不能放段,摒棄對他的成見,接受他的誠意協助?「我給你的薪水會足夠你養孩子。」他說。
「謝了,我要用自己的方式活下去。」說罷,她轉身邁開步伐。
他在同情她,而她不需要同情。
他曾經將她的尊嚴踐踏在地,而現在他不過是求心安罷了。
「你……」他擋在她面前,有點慍惱。
「你幫忙我,只是想求心安吧?」她直視著他深沉的眸子,「那容易,我原諒你了。」
「什……」他一怔。
「我不怪你指控我偷了項鏈,因為那是我活該,我手腳本來就不干淨,你一點錯都沒有,你很有正義感、你實在太了不起了,這樣行了嗎?」
她一口氣把話說完,大氣不喘一個。
雷米簡直傻眼。「你根本在罵我。」他濃眉一糾。
「我沒有。」她揚起高傲的下巴。
「你有。」他肯定地說。
她眉心一蹙,「好,我有,那又怎樣?」
看著她那張美麗又固執的臉蛋,還有那雙篤定的眸子,雷米的心忍不住悸動著。
他感到沮喪、懊惱、失落、無奈、悵然……這個女人是多麼的迷人,多麼的與眾不同啊!
如果可以,他會傾盡所有追求她,得到她。但不行,她……她的身分並不是單身。
睇見他眼底那一抹深情無奈,愛斯梅達陡地一震。
那是什麼?為什麼她剛剛好像在他眼底看見一種名叫「愛戀」的眼神?
突然,她想起他曾經對她說過一句話——我已經喜歡上你了。
一思及此,她不覺臉紅耳熱,心跳加速。
「我們不能把之前的不快忘掉嗎?」
「何必?」她幽幽一笑,顯得苦澀。「你在天堂,我在地獄,相信我們兩人的命運不會有任何交集。」
天堂?地獄?身兼黑幫領袖及工會主席的他不見得住在天堂,只是她不知道。
「再見。」她淡淡地說完,轉身便要離去。
「慢著……」他叫住了她,「我叫雷米‧柯比諾。」
她微頓,「喔。」
「听好,」他眼神真誠地注視著她,「只要你需要幫忙,隨時可以來找我。」
她沒說什麼,幽幽地覷了他一記後便緩步離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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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賭場里想找尋下手目標的摩特,因為找不到肥羊,正打算離開。
一到前門,遠遠地就看見他的債主。
因為賭博,他欠了一筆賭債,而這是愛斯梅達不知道的。
愛斯梅達的生父是個賭徒,因為欠債而連累她母親被債主逼迫賣婬,她媽媽為免年幼的她也遭毒手,忍痛將她送往孤兒院,然後再也沒有出現過。
那年,她八歲,對母親唯一的記憶只剩母親給她的名字——愛斯梅達。
愛斯梅達痛恨賭徒,而喜歡她的他,無論如何都不想讓她知道這件事。
為了躲避債主,他從賭場的後門溜了出去。
一走出後門,他發現有一輛深藍色的福斯房車竟然未熄火的停放在那里。
念頭一起,他打開車門,坐了上去。握著方向盤,他感受著駕車的快感。突然,他看見有人從後門出來,而那人也發現了他。
「喂,你!」那人驚訝而生氣地指著他。
因為情急,他不自覺地踩了油門,加速逃逸。
開著車,他一路朝郊區急馳,來到了一片隱密的樹林里。
停下車,熄了火,他發現自己的心髒還在急促的跳動著。
「應該沒有人追上來吧?」他喃喃地說。
對于自己一時情急而開走了車,他是有點後悔。
不過,他依然習慣性地搜括了車上的物品。打開後車廂蓋,他下了車。
在微弱的月光下,他在後車廂里看見兩個布袋。
打開布袋,他嚇了一大跳。
「老天!」那是錢,而且還是美金。
他從沒見過這麼多錢,一時之間竟傻眼了。
「不會是假鈔吧?」他抽出一疊紙鈔,驚訝的發現那是真的美鈔。
很快地,他意識到這可能是賭場的錢。據他所知,那間賭場是雷米‧柯比諾,也就是黑手黨拿玻里區領袖所有。
他不該拿黑手黨的錢,因為那會使他陷入比死還痛苦的地獄里。但是如果他有這些錢,那麼不只能幫助孤兒院,還能供給愛斯梅達良好的生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