戴銀兒見狀,不禁勾起笑。也對,動物就該待在寬敞的地方奔跑,尤其看小秀打滾玩鬧著,她更覺得不該再將它養在房里。
「看吧,它喜歡這里。」金秀外表情得意。
「是是是,金大爺說的是。」掐著他的頰,想要擰掉他臉上的驕傲和霸道。
「瞧,要是這一圈都釘下柵欄,到時候在這邊搭個亭子,餃接一個穿廊,你要是在這里喝茶吃點心,還能順便看看小秀,這做法不錯吧?」金秀外拉下她使壞的手,開始朝柵欄比手畫腳。
「是不錯,但我還是先把小秀抱回來,省得它在這里跑來跑去,把工人全都嚇跑了。」
「我來我來。」他向前走去,喊道︰「小秀!」
小秀看了他一眼,懶洋洋地在草地上打滾,眼見他逼近,瞬間迅如月兌兔地朝前奔去。
金秀外拔腿直追。然而,小遍小,但畢竟是頭野獸,重回久違的綠林,它見高就跳,見低就躍,還能來個甩尾大回轉,挑釁地朝金秀外身邊跑去。
「喂!」他氣急敗壞地急止步,一回頭,便見小豹已撲到戴銀兒懷里,不斷地蹭著撒嬌。
戴銀兒舍不得把它丟在這里,可又覺得老是把它帶在身邊也不妥當,只是已經習慣它的陪伴,它要是不在身邊,她肯定會很寂寞,然後天天把茶和點心都搬到這里來。
這樣也好,也許她就可以順便散步減肥。
「這家伙!」金秀外疾步走回,惡狠狠地瞪著小秀。
它將前腳搭上戴銀兒的肩頭,再回頭看著他,那眼神看起來有點挑釁,讓他咬牙切齒地想將它滅口。
「好了,你不是還有事要忙?」見一大一小互杠,她不由得啼笑皆非。「現在已經不早了,你還不出門,要不要緊?」
他只要和小秀在一塊,就像對父子一樣,她忍不住想,要是哪天他有了自個兒的孩子,肯定也是相同的模式,會吃味她待孩子比較好……思及此,她暗罵自己想像力太豐富。
八字都還沒一撇,她竟然想到那麼遠。
「今天是要去接洽玉家馬隊,確定他們運送到南方的糧貨。」金秀外說了下,突然一把將她擁入懷里,壓根不管小豹被壓得嘶嘶叫。「唉,我真不想去……」
他也想要學小秀耍無賴,待在親愛妻子的懷里磨蹭撒嬌。
「你給我夠了。」她沒好氣地往他額頭一拍。「出門了啦,再不走,你是想要當昏君是不是?」
他想,她還不想當禍水紅顏。
「那我送你回桃花源吧。」
「不用了,你快去吧,並奇已經在前頭等你了。」她指著長廊邊,並奇一臉躊躇,像是時間已經很趕,可是他又不敢催促。
「你自己回去要小心點。」嘴上這麼說,他還是抱著她不放。
直到小秀被壓到忍無可忍,張嘴往他肩頭上一咬。
「小秀!」他猛地退開一步,小豹立刻裝無辜地趴回戴銀兒肩頭。
「好了好了,快去吧。」她笑不可遏地推著他。
這個人有時幼稚得教她哭笑不得,不過倒是很能娛樂她。
目送著金秀外依依不舍地離開後,她抱著小秀,散步回桃花源。
雖說不過是兩個院落之間的距離,但範圍大得很,走上這一趟路,應該多少可以消耗她早膳吃下的熱量才是。
本來打算把小秀放下去散步,可是路上總會遇到丫鬟,就怕把她們嚇得花容失色,那就不好了。
但當她回到桃花源,才剛轉進拱門,便听到——
「少夫人怎麼可能不在?她不是通常都在這里賞景的嗎?」
「我說的都是真的,一早我家小姐就跟姑爺到魁星樓去,說是要替那只豹弄個獸圈。」
「你們在做什麼?」戴銀兒抱著小秀,走到一票女眷身後。
她們聞聲回過頭來,一個個梨花帶淚,一瞧見小秀,立刻嚇得倒退三步。
「小姐,她們說有事要找你。」清瑤說著,一瞧見小秀,也嚇得連退數步。
戴銀兒好笑地看著眾人。「一大早的,到底發生了什麼事?」瞧她們嚇得很,可又有話要說的表情,她搖頭失笑。
「少夫人,你要替我們作主。」容婧哭喊著,雙膝立刻跪下。
鼻牌效應似的,嘩啦啦一陣,一票女眷也跟著跪下。
她濃眉攢起,喝道︰「全都給我起來。」
「少夫人,你要是不答應我們,我們就不起來。」
戴銀兒斂笑的神情凜然冷肅。「你們要是不起來,不管你們說什麼,我都不會答應。想要我答應,全都給我起來。」
真是的,一大早就擺這種陣更仗,是要給她觸霉頭嗎?
不知道又在搞什麼名堂……暗嘆了聲,戴銀兒走過她們身旁,逕自踏上長廊,走進花廳。
女眷見狀,一個個爬起身,魚貫地走進廳內。
「少夫人,求你救救我們。」
她眉頭都快要打結,很難想像連「救」字都出籠,到底是有什麼天大的事。
「發生什麼事了,你們倒是先說清楚啊。」她往主位一坐,卻不敢放開小秀,就怕它見不多,就想作怪。
「少夫人,爺兒要趕咱們走。」容婧泣道。
「嗄?誰?」她很懷疑自己听錯了。
「是爺兒,他一早就吩咐傅總管,要咱們姊妹收拾收拾,趕明兒個要把咱們一起送出府。」
「送出府……送去哪?」
「傅總管說,爺兒都打算好了,要把我們分批送給他的朋友,要是不願意去的人,他會一個人給一百兩,兩條路任由咱們選。」說到最後,容婧已經泣不成聲。
戴銀兒傻眼。難不成這就是他昨晚說的處置?
她不過是隨口說說,純粹抱怨而已,沒想到他倒是雷厲風行,早就把事情都決定好了……雖然她也不願和她們分享他,但做法實在過于草率。
要知道這個世界,女人想要去外頭生存,並不件容易的事,有時一旦離開庇護之地,就等于是逼她們去死,也難怪她們一個個哭得死去活來。
環顧一票泣不成聲的小妾丫鬟,戴銀兒有些心煩地擺了擺手。「好了、好了,都不許哭了,給我待下就是。」
說來說去,她們今天會哭成這樣,也是她惹出來的,確實該給她們一個交代。
「真的嗎?」
「我一句話,誰都不能把你們趕出去。」
「多謝少夫人……」一票女眷又嘩啦啦地跪下。
「起來,起來,全都給我起來。」她頭痛極了。
有時候,她總會想,為什麼老天要讓她死後來到這里?她到底要怎麼做,才不會影響別人原本的人生……
可是,不想影響別人的人生,那麼她自己的人生呢?
唉,真是兩難!
被那票女眷一折騰,戴銀兒整個上午的心情益發沉重,窩在廳里哪也不想去,就連午膳時,也是意思意思地嘗個兩口,直到下午,傅總管告知獸圈已經完成,問她要不要放小秀下去跑跑。
戴銀兒一听,就知道這是金秀外外出時吩咐傅總管的。
一想到那人,她才勾出些許笑意,特地走了趟獸圈,發現那些木工的動作奇快,不過是一個上午的時間,便已把柵欄全都釘好。
天曉得這圈地的範圍,可是比一個足球場大,有林地和假山造景,比動物園還要壯觀數倍。
想了下,她抱著對秀靠近,而清瑤則是落後幾步跟著。
來到獸圈,她把小秀放了下去,它立刻頭也不回地跑去玩耍。
她靠在柵欄邊,看著它又跑又跳,一下子追著蝴蝶,一下子又咬著地上的草,仿佛對這個世界充滿好奇,她的唇角不禁漾著甜柔的笑,不住地追逐著它的身影,專注到沒發現已有人來到身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