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婚房難圓 第15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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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睡夢中,三枝子一直覺得有人在為她擦拭額頭,並不時溫柔地輕觸她的臉頰。她不知道那是誰,也使出一絲力氣睜開眼楮細看,只覺得這雙手溫暖得教她感到幸福。

是牛田吧?在半夢半醒之間,她是這麼想的。

一直以來,她肩負著維持宮川家的責任,雖然現在公司已經全交到一朗手上,但她還是沒有一天真正放下過。

她想,這個責任她會扛很久,直到她生命結束的那一刻。

有時她也覺得很倦、很疲憊,但是天生的責任感卻讓她無法完全卸下肩頭重擔;原本打算等一朗娶個賢內助後,將所有事情交給他們夫妻倆。

但她卻沒想到他會娶個見不了世面的鄉下女人回來。

是個見不了世面的鄉下人也就罷了,她萬萬沒想到她還是一個陰險可怕、城府極深的鄉下女人。

頂著清純樸實的外表,她騙盡了所有的人,包括一直自認為精明理智的一朗;不過……她騙不了她這個老太婆,她一定要揭穿那鄉下女人的假面具!

不知又過了多久,一股清香的味道傳進了她的鼻息之中——

「嗯?」她翻了翻睡酸了的身子,勉強地睜開了眼楮。

一張眼,她只看見牛田在一旁張羅著早餐。

「夫人,你醒了?」牛田太太挨到床邊,「要不要起來吃早餐?」

瞧了眼桌上那幾道清淡的日式料理,她突然胃口大開。「也好,幫我端過來。」

牛田太太放妥床上用的小餐桌,迅速將早餐準備到她床上。

三枝子吃了幾口,淡淡地說︰「你累了一晚,去休息吧!」

「咦?」牛田太太一怔,「昨晚照顧你的是少女乃女乃,不是我。」

「什麼?」她心頭一震。那雙溫柔的手是她的?這……怎麼可能?

牛田一笑,「少女乃女乃一直到剛才才走,這些早餐也是她做的。」說著,她從口袋中模出一張紙條,「對了,這是少爺上班前要我交給你的。」

「是什麼?」她一臉狐疑。

「我也不清楚,」牛田太太微皺著眉頭,「不過少爺說是非常重要的東西。」

三枝子接過紙條,攤開一看,只見上面寫了幾行字——

母親大人,經查證後發現照片中的男人是靖代的表哥,名為平野淳,目前是一家攝影沙龍的股東之一,請勿再對靖代有所誤解。

那男人是她的表哥?那麼說……是她誤會了?不知怎地,她突然有種松了一口氣的感覺。

驀地,她又回想起昨晚那雙溫柔又溫暖的手。

這麼一來,她就只是個見不了世面、配不上宮川家的鄉下女人,而不是一個勾三搭四、謀奪財產的鄉下女人了。

只是,在遭到誤解之後,她為何還能那麼溫柔地對待她這個嚴厲又討人厭的老太婆呢!對她來說,她不是一個難纏冷漠、挑剔高傲的婆婆嗎!

她是真心待她好,還是另有所圖?

「夫人,」牛田太太突然喚回了恍神的她,「少女乃女乃真是個難得的女孩。」

三枝子瞪了她一記,「她給你什麼好處讓你這樣向著她?」嘴上雖然說得無情且冷漠,卻又徑自吃著靖代為她準備的早餐。

「我只是覺得你對她太不公平了。」牛田太太說出她一直藏在心里的真心話。

「你是想說……我是個刻薄不講理、難纏又傲慢的婆婆?」她斜睇著牛田太太,觀不出她臉上是怒是笑。

牛田太太訥訥地說︰「我只是覺得你對她的挑剔非常不合理。」

「不合理?」身為一朗的母親,她當然有挑選未來媳婦的權利。

「你不能以家世背景去論定一個人的優劣,」既然都開了頭,牛田決定將自己的心里話全部道出,「雖然少女乃女乃不是出身在富貴之家,也沒有什麼顯赫的家世,但是她絕對是一個好女孩,她善良溫柔,對待任何人都真心真意,一點也沒有因為嫁進宮川家而得意忘形、甚至奢華虛榮,這實在是很難得呀!」

「牛田,」三枝子打斷了她,「我不想再听了。」她沒想到牛田對靖代的評價如此之高。

牛田已在宮川家幫佣多年,她看著一朗長大,甚至可以說是一朗的半個媽;這些年來,她沒听她夸過任何一個和一朗交往的女孩,而今她居然對那個德島來的鄉下女人贊不絕口。

也許……也許她真的是個好女孩,但是在她這個當母親的心目中,還是覺得她配不上她那個比誰都優秀的獨生子。

「夫人……」牛田太太微蹙眉心地道。

「好了,你就不能讓我耳根清靜一點嗎?」她不耐地揮揮手。

其實她覺得有點不安,經過昨晚的事情後,她隱隱覺得自己心中對靖代的嫌棄少了一點,她怕牛田再繼續勸說下去,她的心意就會因此而動搖。

再說,一開始對靖代感到最不滿意的人就是她,現在怎麼能要她立刻拉下臉、放段承認靖代是個再好不過的女孩?她可是驕傲高貴,永遠不會出錯的宮川三枝子啊!

好吧!就算靖代真的是個好女孩,也不用非得要她這個老太婆說出口吧?

***

睡了一上午,靖代在午後又到了三枝子房里一趟。

這一次,她明顯感覺到婆婆待她的不同,雖然只是細微的變化,向來縴細敏感的她還是感覺到了。

盡避她臉上仍沒有太多的笑容,也不會主動對她表示些什麼,但當她問候她時,她卻不再像以往那樣相應不理,就連平時老是斜眼看她的習慣似乎也不見了。

靖代是個絕對知足的人,就算這只是一點點微不足道的改變,她還是忍不住興奮了大半天,直到一朗下班回來。

「一朗,一朗……」一見他步進房里,靖代就迫不及待地想將自己的喜悅與他分享。

一朗一回來便先到母親房里去探視一下,見她精神及氣色都不差,他才安心地回到他與靖代的房間。

當然與母親見面的時候,他還是免不了提及那件事,並將事件始末更巨細靡遺地向她報告一番。

這一回,他感覺到母親的態度有點不同,那種感覺就像是冰封多年的冰山突然有著不明顯的融化似的。

不過他實在不明白,為何才經過一晚,向來故我的她竟然就有了這樣的變化。

是母親終于想通了?還是對誤解靖代的事感到內疚呢?

「你怎麼這麼高興?」他攬著她的肩,與她相偕步進臥室里。

「我覺得媽媽對我好像有點不一樣耶!」她像個考了一百分,等著被獎勵的小學生似的。

他撇唇一笑,「我也有這種感覺。」說著,他將臉湊到她的發鬢邊,「你好香……」

靖代斜眼瞄著他,「為什麼我覺得你好像有什麼企圖。」

「企圖?」他唇邊勾起一抹高深的笑意,「我只是想做一件我想了很久卻一直沒做的事情……」說著,他將火熱的唇片挨近她的耳邊,緊緊貼合著她粉女敕的耳垂。

因為覺得癢、覺得害臊,靖代笑著躲開了他的索吻,「好癢……」

「我也好癢,」他將她壓到床上,倏地把臉貼近了她,「我心癢。」

他的聲音低沉而沙啞,那柔緩的聲調讓她心跳加速,臉紅耳熱。

「你……越來越不正經了。」

說來他們也已經結婚一個月了,可是夫妻間該做的事,他們一件都沒做。

她當然知道他此刻心里想的是什麼、希冀的是什麼,身為他的妻子,她有義務、有責任滿足他的需求,但是……她心里還是有一絲絲的不確定。

他吸汲著她身上的幽香,難忍心中的陣陣鼓噪。

「靖代……」低下頭,他攫住了她不斷躲避著的唇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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