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怨瞠,「所以我就成了你的出氣包?」
「對不起……」他又一次表達歉意。
「你知不知道我因此而不敢談戀愛?你知不知道我……我……」她知道自己有點激動,但她就是忍不住。
他點點頭,溫柔地將她擁入懷中,「是我不好,那時候我太年輕了,不然……」
她偎在他懷中,安靜地听著他述說一切。
「這幾年,我出國念書,回來後也非常專心地投入工作,但是……我經常想起你。」他說。
她嬌嗔著,「騙人。」抬起頭,她不滿地瞪著他,「那天你連給我自我介紹的機會都沒有,怎麼可能記得我?你……你能記得我什麼?」
他一笑,眼底竟滿是柔情,「我知道你叫阿部美緒,常常遠遠地看我練球。」
她一怔,「真的?」
她以為自己只是他眾多仰慕者之一,根本不會引起他絲毫的注意,可是……他竟然說他早就知道她是阿部美緒,甚至還知道她經常躲在遠處看他練球?!
這是真的嗎?他該不會只是博她開心吧?
「當我看見你的名字就寫在招牌上時,我抱著踫運氣的心態走進去,結果沒想到真的是你。」
「然後呢?」她望著他,清秀的臉龐上有著小女孩的嬌態。
被她這麼盯著,他心上一悸。
「然後……」他撇起唇角,溫柔地一笑,「然後我就為你著迷了。」
她羞怯地低下頭,「那你跟我爸又是怎麼回事?」
「噢,」他撇唇一笑,「那天我跟人家約在‘京三’談並購案,沒想到跟你爸爸竟然挺投緣的,而且請你當家庭醫生也是他出的主意。」
想起自己年輕時的糗事已經被父親知道,她不覺有點困窘。
「你害我丟臉丟到家了。」她輕啐著。
他環著她的腰,輕聲地問︰「那現在……你準備怎麼樣?」
「什麼?」她嬌羞地睇著他,卻不敢一直注視著他的眼楮。
「你願意跟我交往嗎?」他問。
美緒怔愣著,沒有立刻給他答復。
他有些心急起來,「怎麼樣?」
本來看著他那誠懇的模樣,她已經幾乎要點頭了;但就在這個時候,她忽地想起一件事,就是他和她父親都曾說過的「贖罪」。
什麼是贖罪?贖的又是什麼罪?難道他提出交往的要求,是為了彌補當年的無心之錯?
如果他跟她交往是為了讓他心里的罪惡感減輕,那麼她跟他交往又有什麼意思?
「我不用你贖罪。」她突然正色地注視著他。
他一怔,旋即想起她指的是什麼。
「我不是為了贖罪才想跟你交往的……」他眼神真誠地凝望著她,「我是真的喜歡上你。」
她存疑地睨著他,「是嗎?」
「如果我對你單純只是抱歉,不會惦記了你十二年……」他忽而有點難為情。
其實這十二年來,她的身影一直都在他的腦海中;雖然他並沒有像她這樣連戀愛都不談,但不管他和誰交往,總是會莫名地想起她來。
這……算不算也是種眷戀呢?
表面上看起來,受委屈的人是她,但實際上,他又何嘗不是被她牽絆著?
「過去的都過去了,我們可不可以重新再來?」為得美人心,他變得有點低聲下氣。
她睇著他,「行得通嗎?」
她已經二十八歲了,雖然還不老,卻卡在有點尷尬的年齡;她好怕把時間浪費在不確定的感情上頭,真的好怕。
他似乎觀出她的憂慮,隨即淡然一笑,「也許有結果,也許沒結果,但是沒試試怎麼知道呢?」
他是個擅長說服他人的高手,而她也真的動搖了。
「我們已經錯過了十二年,現在該是‘加快腳步’的時候了。」話罷,他再一次低頭覆上她不安的唇——
※※※
就這樣,他們在大家都看好的情況下,不知不覺交往了一個月。
美緒是個工作時間固定但卻很長的醫生,而且醫院還是自己家里開的,平時能挪出來跟他見面的時間並不多,除非……醫院關門後。
然而醫院關門後,她通常又累得想倒頭大睡,因此豐作在非常想她的時候就只有一種方法——到醫院掛號。
美緒是個絕對「慢熱型」的人,凡事都采取比較被動的姿態。
而他卻是個攻擊型的人,他捺不住、等不住,見到目標就是勇往直前、毫不猶豫。
當急驚風踫上慢郎中,他們的感情並沒有像旁人所預料的那麼天雷勾動地火,一發不可收拾。當前一位病患離開,另一名病患跟著進來,美緒不禁一怔。
因為步進診療室的不是別人,而是剛與她交往不久的豐作。
「嗨,阿部醫生。」他知道美緒一定會念他兩句,所以他一臉討好地打招呼。
美緒瞪著他,已經不知道該說什麼。
這已經是他們交往以來,他第三次假借「看病」名義跑來醫院見她。
雖然之前她也曾經念過他兩句,但顯然地,他根本就把她的訓話當耳邊風。
這一回,她已經懶得再嘮叨他,只是有點懊惱地看著他。
其實她又何嘗不想見他,但是在醫院里約會不是太奇怪了嗎?更何況他還可能會佔用到其他病患的看診時間。
「你這回又是哪里痛?」明知他根本就是「身強體壯」、「龍精虎猛」,她還是故意帶著揶揄意味問他。
他笑笑,不慌不忙地在桌旁坐了下來。
「我心痛。」他將椅子拉近了她,然後擠眉弄眼,一副痛苦的模樣。
美緒忍著笑,蹙眉瞪視著他,「你又在胡說什麼?」
「我是真的心痛,」他捧著胸哀叫,「我想你想到心痛。」
覷見他那搞笑的樣子,她實在忍不住了,「你真是……」她盈盈一笑。
見她臉上有了笑容,他立刻恢復正常,「阿部醫生,你什麼時候才有空跟我約會?」
「別鬧了。」她一啐。
他挨近,一把抓住她擱在桌上的手,「唉,我很認真,超級認真。」
見他一臉嚴肅,她不覺一愣。
他凝視著她,眼底竟滿是對她的深切期待及渴望,「我想見你,這有錯嗎?」
「佐川學長……」她猛地一怔。
「我把你當是一個‘女人’與你交往,不是‘學妹’。」他如火炬般熱情的眸子直直地射向了她。
他如此狂追猛攻,真的讓她有點受寵若驚。
因為即使是他們已經正式交往的現在,她卻還是怎麼也無法想象當年那個又酷又帥的佐川學長,會突然成為她的交往對象,而且態度還是這麼的積極。
她想掙開他的手,「這里是醫院……」
「我不管。」他堅持地握住她的手,像個執拗的小孩。「我就是想見你。」
「別這樣……」她正色言道,「我會生氣的。」
他擰起眉心望著她,眼底有一絲叛逆。
思忖了一下,他松開了她的手。「好……」話落,他霍地站起。
瞅見他一臉懊惱,她不覺又為自己的嚴厲及決絕感到愧疚,「你生氣?」
「沒有。」他撇唇一笑,有幾分無奈。
「佐川學長……」她改不了習慣地叫他學長。
他濃眉一揚,「我先走了,下次……不,我不會再做這種事了。」
其實她也有她的考量及立場,也許他這種作法真是造成她的困擾了。
畢竟她是個醫生,而且這兒又是他們自家的醫院,總不能因為他而壞了該有的規矩。
「你……」雖然剛才她表現得非常強硬,但這會兒卻還是有點後悔了。
「我走了。」說完,他旋身步出了診療室。
眼看他落寞的離去,她卻一句話都沒有說。她原本就是個比較悶的人,遇到這種事會有這樣的反應其實也是正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