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是尷尬,這是他第一次向女人告白,而這個第一次讓他踫了釘子。
接下來的時間,他沒再說什麼,而她也保持沉默。
不多久,遠遠地傳來了一陣騷動——
「警察來了。」他說。
「嗯,是啊。」她淡淡地回應著他。
警察抵達化解了這一段漫長的沉默尷尬,她應當覺得松了一口氣,但不知怎地卻感到悵然。
她說自己「不能」喜歡他,可其實……她是喜歡他的吧?
她以為在短短的幾天內,就愛上一個人的劇情,只有在什麼羅馬假期、東京七日情里才看得見,卻沒想到那種不可能的情節,竟會發生在她身上。
她無意識地睇了他一記,而他也正望著她。
她收回視線,故作鎮定。那激動的、瘋狂的、急遽的心跳,只有她自己听得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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山本先生及暮木警員帶隊依著正廣所給的標位找到了木屋,也順利地逮捕了兩名劫匪。
當大家看見兩名劫匪居然被他給空手制伏時,所有人都發出驚嘆。
「那位小姐沒事吧?」山本先生看著正廣身後的陶琳,一臉關心地道。
「沒事,只是受了點驚嚇。」他說。
山本先生望著她,笑得既和善又溫暖,「小姐,你真是太幸運了,要不是踫上陶川,你這回可慘了。」
「你別把我說得很神勇。」正廣撇撇唇,朗朗地一笑。」你本來就神勇,別那麼謙虛。」一旁的暮木警員笑道。
對于自己順利的解救了陶琳,也成功地將兩名劫匪逮住之事,正廣維持他一貫不卑不亢的態度。
「我只是運氣好而已。」
此時,一名新進員警走了過來,一臉崇拜地望著正廣,「陶川先生,想不到你這麼厲害,那兩個人身上有武器耶!」
苞正廣是高中同學的暮木警員哈哈一笑,「你開什麼玩笑?陶川可是很狠的。」
「咦?」那新進員警一怔。
「陶川可是東北五縣高中聯運的跆拳冠軍。」暮木說。
那員警、臉震驚,「真的?」這下子,他更是敬佩了。
「拜托,那是八百年前的事了。」正廣覺得那不值得夸口,反倒顯得很尷尬。
「這證明你寶刀未老,還很能打呢。」暮木玩笑似的說。
「陶川先生這麼厲害,早該加入警界才是。」新進員警興匆匆地說。
「他呀……」暮本熟路地拍拍正廣的肩,「他流浪了好多年,哪有時間做人民公僕?」
「還有啊……」暮木意猶未盡地道,「你可別看他像個深山怪人,這家伙可是帝大高材生,大學時就在賺大錢了。」
「暮木……」眼看他就要把自己的底全掀出來,正廣忍不住制止他。
暮木不理他,徑自又說︰「這小于投資什麼賺什麼,運氣好得教人妒嫉。」
「好了,可以不要再提我了嗎?」正廣蹙起眉頭,無奈地睨著不斷提他「當年勇」的暮木。
暮木爽朗大笑,「你都幾歲了?還害什麼臉?」說著,他望著一語不發的陶琳,「小姐,你可要感謝他,他為了你可以說是不惜豁出性命呢!」廠
陶琳一愣,不知說什麼好。不過听見暮木剛才所說的那些話,她是震驚的。
陶川是帝大高材生,而且是個投資高手?暮木不是開玩笑的吧?
如果陶川真是那樣的人才,那麼他現在應該是什麼青年企業家,或是菁英分子才對,怎麼會窩在深山里經營民宿,沒事還要幫客人準備吃的?
「暮木,別胡說了……」正廣推了暮木一把,「你快帶著那兩個劫匪交差去吧!」
暮木笑笑,「好好好,別趕我嘛!」
話罷,暮木一行人押著兩名劫匪往回程移動。
正廣與陶琳尾隨著,但兩人各有心事,一直未再交談。
第五章
因為時間太晚,正廣並沒有在當晚去接回平治。
洗完澡,他一個人坐在廚房里處理著傷口。因為傷口在背後,他七手八腳地,怎麼都弄不好。
般了半天,越覺心煩氣躁,索性將藥箱一丟,打算不去管它。
「陶……」突然,陶琳怯怯的聲音在廚房門口響起。「陶川先生……」
她來是打算告訴他一件事,那就是——她打算明天一早就離開這里。
一開始她是想過要住到熊八先生回來,但現在她作了另一個決定。
她不能再留下來,雖然她喜歡平治、也好像喜歡著陶川,但就因為是這樣,她更不能久待。
一直以來,她是個非常理智、且總是清楚自己在做什麼的女孩,而現在……她害怕自己會做出什麼錯誤的、不可原諒的決定。
對陶川,她有一種難以言喻的向往及期待,她說不上來,但她知道那並不尋常。
打著赤膊,正廣有點不好意思,「抱歉……」他旋即撈起衣服,想要穿上。
看見桌上的藥箱,再看他背後的傷,陶琳想出口的話竟吞了回去。
「我幫你……」她趨前,「你勾不到吧?」
他蹙眉一笑,「是啊,真恨我不是長臂猿。」
他的幽默讓她忍不住笑出聲音,「你還真是……」
她的笑容化解了兩人之間的尷尬及不自在,也讓他原本莫名沉重的心情釋放開來。
打開藥箱,她蹲了下來檢視著他的傷,「你真的不疼?」
她發現他的傷口並不小,若不是忍耐程度很高的人,恐怕早疼得哇哇大叫。
就因為他不說疼,也不以此向她邀功,她越是覺得過意不去了。
「我是男人,就算疼也不能跟你講吧?」他打趣地道。
她笑嘆一記,「原來你是死要面子。」
他一笑,「我受傷不要緊,你沒事就好了。」
听著,陶琳露出了沉凝的表情。
他的話總是讓她覺得好迷惘,他讓她覺得他是那麼的在乎她、那麼的重視她,但事實上,他有妻有子,根本不該對她產生任何的情愫。
「對了!」他打破了沉默,聲調平靜地道,「你剛才是不是有事要告訴我?」
她一怔,對他察言觀色的能力感到驚訝。
「我……」不知怎地,已經決定向他辭行的她,突然又猶豫了。
現在離開,她能去哪里?
回台灣,然後等一個月後再來一趟?不,她沒有那樣的預算。
不回去,但換個地方住?老天,哪里有這麼便宜的地方可住?
她想見熊先生,所以想留下來。但面對他,她的心卻又掙扎撕扯得厲害。
「你……」他忽地轉過頭來望著她,「你想走,是吧?」
「呃?」她又是一愣。
望著她訝異的神情,他撇唇一笑,「料想得到。」
對于他的先知先覺,她驚訝得啞口無言。
他沉默著,臉上的表情比剛才更加的沉凝。
他若有所思,時而皺著眉頭、時而抿抿嘴唇,一臉懊惱。
「你不是要找熊八先生嗎?」
「嗯!」她訥訥地道,「是呀……」
「現在不想見他了?」
「不是……」她沉著眼簾,悶悶地處理著他的傷口。
「那麼是因為我的原因?!」他斜睨了她一眼,「你怕我?」
「我沒怕你。」
「既然沒怕我,為什麼急著躲開我?」他問。
「我沒躲誰,只是……」她吞吞吐吐,想找出更好的說辭以掩飾她的心慌,「只是我的錢不夠讓我待那麼久……」
他倏地轉過身來,也不管她正在幫他處理傷處,「如果我說你可以免費住下來呢?」
她一震,錯愕地望著他。
他的眼眸率直且毫不掩飾內心情感地望住她,「我讓你住下來,你不用擔心錢的問題,這樣你還走不走?」
她料不到他會這麼反問她,而他這一問也問倒了她。
她說她不是因某他才想走,而現在他卻說她可以,免費住下,這麼一來,她還有什麼其他的借口可以說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