戀上撒旦 第9頁

陳老師暗忖了一下,"他比較嚴重,神父說他有外傷,頭部好像也……"

還沒听她說完,映彤已經迫不及待地要往外跑。

"你去哪里?"陳老師緊張地揪住她的手臂。

"教堂。"她說。

在前往教堂的途中,映彤忍不住在心里責怪著自己。若不是她發脾氣,這些事情也不會發生。

都怪她,要不是她,培德羅就不會因為要保護她而受傷。

想起事發前,自己還那樣地指責他、批判他,她就好懊悔……

"神父!辛尼神父!"一沖進教堂里,她就扯開喉嚨大叫著。

不一會兒,辛尼神父從後面走了出來。

"柳老師?"他一臉訝異地問︰"你怎麼不在宿舍里休息呢?"

"他呢?"她一心只想確定培德羅是否安好。

"他?"辛尼神父微愣,旋即恍然了悟她指的是誰,"你是說培德羅?"

她一個勁地猛點頭,"他沒事吧?"

辛尼神父慈祥地一笑,抬手指了指自己的後腦,"還活著,只不過這里敲傷了……"

听見辛尼神父用那種玩笑式的說法來形容培德羅的傷勢,她不覺寬心了許多;只是就算是這樣,他畢竟還是受了傷。

"我能看看他嗎?"她試探地問。

"當然。"他眯起眼楮笑著,"他就在他房里,你自己去吧!"

"噢。"映彤得到辛尼神父的許可,立刻拔腿就往後面沖。

"柳老師……"突然,辛尼神父喚住了她。

"嗯?"她停住腳步,回過頭來。

"培德羅其實是個很單純的人,如果他有什麼地方冒犯了你,我相信那也都是情之所致……"說完,辛尼神父還自邁開步伐朝教堂外走去。

他的一席話讓映彤想起了昨天培德羅親吻她的事,他指的是那件事嗎?如果是的話,他是怎麼知道的?莫非培德羅都已經告訴他了?

辛尼神父說培德羅其實是個單純的人,又說他做的事情都是情之所致,那麼他的意思是指培德羅的行為是可以原諒的?

她怔怔地站在原地思索了一下,旋即又想起為了保護她而受上躺在床上的他。你現在還有時間想這些?她敲敲自己的腦門,旋身就朝後面走去。

教堂後面有幾間小房間,神父及培德羅就住在這里。她依著門上的姓名牌,輕易地就找到了培德羅的房間。

"培德羅……"她輕敲門板,低聲地叫喚著。

房理沒有回應,她又敲了一下,沒想到,門板居然就開啟了……

門沒關?她猶豫著,不知道自己就這麼進去是否妥當。

在外面站了許久,她終于決定推門進去;她輕悄地推開了門,一眼就睇見躺在木板床上的培德羅。

他的頭上纏著繃帶,很明顯就看出他受了外傷;映彤的心口一抽,莫名地有種不舍及心疼。

她輕手輕腳地走近床邊,只見他閉著雙眼,睡得十分安穩。

凝睇著他那濃濃的眉、長長的睫毛、高高的鼻子、飽滿的雙唇,以及那柔順的黑發……她的心就忍不住一陣撼動。

篤地,她想起他那深情凝望的褐色眸子,還有那一記溫柔熾熱的吻——

乍地,一根道德的、虔敬的、罪惡感的神經繩索,將她那漫漫心緒扯了回來。

天呀!她竟然在如此莊嚴神聖的地方想著這些事情,她怎麼能這樣!?

自從培德羅出現在她的面前之後,她就覺得自己不再是自己了。

她的心邊得容易浮動、容易焦躁、容易動妄念、容易……她的思緒不再如以往的純粹,尤其是見到他的時候,她的心情總是被他牽動著、被他影響著。

為什麼會這樣呢?他只不過是一個才出現兩天的人啊!

想著,她不覺退後了一步……

她想留下來、想這樣端詳著他,可是她的理智及矜持卻不許她這麼做;就這樣,她杵在床邊,腳下像被黏住似的抽不開。

聖經上說撒旦會用各種方法來誘惑人們做不道德的錯事,若要遠離撒旦的誘惑,唯一的方法就是要更虔誠地相信天主,亞相信地會帶著人們遠離撒旦、遠離罪惡。

跋快離開這里吧!你已經見到他,也確定他安然無恙,你可以離開了。她心里有一個嚴厲的聲音正在對她吶喊著。

她恍了神,只覺得心中的理智正與人性及本能打著仗……

"唔……"突然,躺在床上的培德羅低吟一聲,並緩緩地睜開了雙眼。

培德羅一臉疑惑地望著她,而她也一副驚慌的模樣。

"你……"他記得他們兩人一起摔落到陡坡下,為什麼現在他卻是躺在床上?

他對昨晚的事情還有記憶,也正因為還有記憶,有些事情更是教他百思不解。

以他的"本事",他絕對有辦法阻止那樣的意外發生,可是事實上他根本阻止不了,甚至還讓自己受了傷……

這是怎麼回事?難道說他的法力在人間是行不通的?

"我怎麼會在這里?你又怎麼會在這里?"他翻身想坐起,無奈有卻疼得屬害。

"別起來……"映彤旯狀,立刻趨前阻止他坐起,"你後腦有外傷,搞不好還有點腦震蕩呢!"

"是嗎?"他困惑地看著她,原來他不只受了傷,而且傷得還不輕!

她本來想趁他熟睡而盡早離去的,沒料到一個猶豫,他居然醒來了,現在她想走也來不及了。

她無意識地喟嘆一聲,神情變得有點茫然。

"映彤……"他輕輕踫了她的手背。

"嗯?"她回過神,淡淡地應著。

培德羅唇角微牽,"我叫你映彤,你不反對吧?"

迎上他澄澈明亮的眸子,她不禁想起了辛尼神父方才的那一番話。也許培德羅就像神父所形容的那般,是個單純直接且不會隱藏心思的人……

假如他是那樣的人,她實在無法苛責他近乎無禮的直接。

"嗯。"她點點頭。

培德羅放心地一笑,那成熟的臉龐上竟漾起一抹稚氣。

"看來你已經不生我的氣了……"

映彤心頭一震,愕然地望著他。他清醒後的第一件事,居然就是確定她是否已經不為昨天發生的事而生氣?

"你應該擔心你的腦袋有沒有摔壞才對吧?"她感到好氣又好笑地。

"不,"他溫柔又深情地睇著她,"沒什麼事能比你的笑容更重要了。"

"咦?"她一怔。

他淡然一笑,神情平靜地注視著一臉訝異的她。

"如果你天使般的笑容不見了,我會很難過的……"

她的心怦怦地跳個不停,但她不想表現出一副心慌意亂的樣子。

"你的嘴真甜,"她故作不為所動的模樣,淡淡地說︰"可惜我並不是你所說的天使。"說著,她冷漠地瞥了他一記,"天使是純潔無暇的,而我只是個心性未定的凡人。"

"我想——"他神情幽幽地,"我想你要說的,是你還是個會受撒旦誘惑的凡人,對吧?"他抬眼凝望著她,眼底溢滿悵然。

覷見他眼底的悵然及不知名的寂寥,映彤不覺一陣心痛。為什麼?為什麼這個才認識短短兩三天的外國男人,竟像是與她相識了幾世紀般,牽扯著她的心扉?

為什麼他的出現能如此動搖著她原本堅定的信念?為什麼他能教她陷人進退兩難、相互矛盾的困境里?為什麼他能將她一直認為是錯位的事,變成"可能是正確"的事?

他究竟是誰?為何擁有這般的能耐?

"你所認為的撒旦究竟是什麼?"他沉下聲線,黯然地問道。

映彤抬起眼簾凝視著他,突然有一瞬間的恍惚。撒旦是什麼?這個答案應該由他來告訴她吧?

"你身為天主的僕人,為天主宣揚他的真義,你告訴我'撒旦'。是什麼?"她將為題丟回給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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