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听見他的聲音,花軍隻瞬間像被雷打到似的將腰桿挺得筆直,隨即回頭瞪了他一眼,好似責怪他不該偷看人家的行為,但卻反常的抿緊唇不發一語。
「怎麼?我說錯了?」現在的老板真不好當,動不動就讓員工擺臉色,偏偏這個員工又不能隨便辭退,除非她自己打包走人,否則他肯定會被好友大卸八塊、不得善終。
「哼!」她還是不答腔,不過卻明顯且用力的冷哼了聲。
碑羿宸聞聲挑起眉尾。
「干麼?聲音被籠子里那條狗給叼走了嗎?」
花軍隻狠瞪他一眼,快步走回櫃台拿起筆,飛快的在memo紙上寫下幾個大字,然後拿起紙張在他面前虛晃而過,上面寫著——明明是你叫我別再開口講話的,我只是听令行事而已。
碑羿宸愣了下,想起之前要她別再開口的玩笑話,隨即輕笑出聲。「小姐,都好幾個小時前的事了,你不是那麼會記恨吧?」
她的眼再掃他冷箭一枝,再次彎腰寫下——抱歉,我就是小心眼。
「噗~~」鞏羿宸難耐的噴笑出聲,趕忙將水杯放到櫃台上,舉雙手投降。「好,是我的錯,這樣總可以了吧,我的好小姐?」
我的好小姐?
冷不防的一股輕顫由她腳底直竄而上,令她打了個冷顫,小臉卻反常的感到微燙。
她輕咳了聲,藉以穩定自己的不安,低下頭在紙上又加入幾個娟秀的字——你是在跟我認錯嗎?
「是,我認錯。」暗嘆一口,老板難為啊!
那麼,我可以開口講話了?她很堅持不發出任何聲音,直到他確定認錯、求饒為止。她可是很有原則的呢,哼!
「麻煩你快開尊口吧!」她受得了,他可受不了,感覺自己跟個白痴一樣,對著冷空氣獨白。
是你求我的喔!她揚了揚手上的字條,抬高下顎,刻意擺出高姿態。
「算我怕你行了吧?」唉,欲哭無淚啊~~男子漢的面子蕩然無存,尊嚴掃地、尊嚴掃地啊!
「知道怕就好。」呼~~終于可以開口了。
這樣用文字對談其實很傷身的,害她悶得都快得內傷了說。
得到勝利的花軍隻咧開嘴笑。「看你以後還敢不敢。」
「不敢,不敢了。」他連聲求饒,其實心里笑翻了。
說這丫頭單純,她還真單純,他是故意讓她的,怎麼她就是看不出來?
不過好男不跟女斗,他不會跟她計較,也一點都不想跟她計較——朋友的妹妹嘛,就跟自己的妹妹一樣,雖然他沒有妹妹,不過都差不多啦!
「不敢就好。」她跩跩的甩了下頭,突地想起他之前好像說了句讓她不太苟同的字串,蹙起眉指著籠子里的小狽。「等等,你剛才是說……以後這家伙要我負責照顧?」
「嗯?」他愣了下,這才明白她所謂的「這家伙」是指籠子里的那條狗。「不然是要我照顧嗎?」他神情怪異的瞅了她一眼。
他可是醫生耶,醫生是負責看病的,不是負責照顧住宿貓狗的,而且這間動物醫院里,除了他們兩個之外,就只有每天上班四個小時的約聘寵物美容師,所以自然應該要由她來照料嘍。
「我不要!」她以臂環胸,以媲美獅吼的聲音抗議道。
碑羿宸微微瞠大雙眼,差點被她那江湖上失傳已久的「獅吼功」嚇到。
「你為什麼不要?」乖乖,這丫頭平常講話雖不怎麼溫柔,但也不曾這麼大聲過,突然來個吼叫還挺駭人的耶,像頭充滿野性的小母獅。
「不要就是不要!不要不要不要!」怕他沒听懂似的,她又連吼了好幾聲。
「小姐,你要是可以替寵物看病,我就負責照顧那條狗。」嘖!難搞的丫頭。雖然他是老板,不過他可沒佔她便宜,一人負責一種任務很公平吧?她要是有幫寵物看病的本事,要他照顧二十條狗都沒問題。
「……」花軍隻的嘴張得老大,看似想爭辯些什麼,卻被他堵得連一個字都吐不出來。
見鬼了!她要是會幫動物看病,還會在這里當助理嗎?早就自己弄間動物醫院來營業了,犯得著讓他這麼虧嗎?
「沒聲音?」鞏羿宸挑動了下眉角,眼楮眉毛都笑了,陡地輕佻的對她眨了下眼。「那麼,我們就這樣說定了喔!」
靶覺心髒狠狠的被撞了下,花軍隻說不出所以然的心慌了起來——
要死了!她是人不是寵物,他干麼用那種看寵物的眼神看她?害她熊熊小鹿亂撞了一下!
不行!穩住,穩住!她可不能隨隨便便就被電到了,再怎麼說她都是比寵物高等的人類,不能這麼「青菜」!雖然認識他到現在,好像不止一次有被電到的感覺……
「你、你是老板,你說了算。」胡亂的揮了揮手,她逃難似的趕忙打開置物箱,拿出里面的包包。「好了,我下班時間到了,等等你記得把它帶上去二樓,掰掰!」
動物醫院的二樓,規劃成貓狗美容洗澡以及住宿的地方。
「嗯。」听說台風在傍晚時分登陸,他瞥了眼門外,還真的下著不小的雨,他關心地問︰「等等,你傘帶了嗎?」
「天氣好得很,干麼帶……天啊!怎麼下起雨來了?!」順著他的話,她直覺看向門外,這才後知後覺的發現外頭竟下著雨,直教她心里發愁。
人家出門時還出大太陽呢,怎麼都不通知一聲就下雨了?她又不會觀天象,能預測下雨才有鬼。
碑羿宸的表情有絲古怪。「你,都不看新聞跟氣象的嗎?」
「不看。」懊惱的將包包甩上肩,她的眼瞬也不瞬的瞪著外頭的雨。「我沒看電視的習慣。」
閉了閉眼,他還真有種徹底被她打敗的錯覺。
「我送你回去,走吧,我的車在地下室。」就停在這棟大樓的地下停車場,他不能就這樣讓她冒雨回家,他沒有多想便做出決定。
「我、我坐公車就可以了啦!」沒有理由的,她直覺想抗拒和他獨處在那麼小一個空間的可能。
「不行,萬一你感冒還是發燒了,你哥會怪我。」聰明如他,怎會不了解花軍麟的心機?他也只能認命點。
「他怪他的,我走我的,還有,你別胡亂詛咒我。」她擰起眉,不知怎地,心里郁悶了起來。「我八百年沒上過醫院了,我是健康寶寶。」
碑羿宸略嫌吊詭的看了她一眼。「很抱歉,你現在就在醫院里。」
「……動物醫院不算。」這家伙非得這樣挑她語病嗎?花軍隻慍惱的想越過他開門,卻發現他跟個門神一樣擋住大門口,教她左躲右閃都過不去。「能不能麻煩你讓讓?你擋在這兒我走不了。」
「外面的雨越來越大,我就是要你走不了。」不以為忤的勾起嘴角,他的眼似笑非笑,以無比專注的神情凝視著她。
「你——」簡直無理取鬧!
她想破口大罵,頭一抬卻望進一湖幽邃的深潭,神秘且深邃,又似乎在訴說著什麼動人的旋律,像要把人吸進去似的,害她才發了音,所有聲音就被催眠了,梗在喉嚨里發不出來。
「走吧,再不走你哥要以為我把你帶去賣了。」他輕笑,輕柔卻堅定的執起她的手,帥氣的打開大門,轉向隔壁的大樓專用電梯。
怎麼會這樣?
花軍隻不由自主的凝視他包覆著自己的大掌,然後抬起頭看到他的後腦勺——上帝果然是不公平的,這家伙竟然連後腦勺都這麼好看?!
見鬼了!她是怎麼搞的?滿腦子不正經?!
「等等,鐵……」她正想提醒他該將醫院的鐵卷門拉下之際,就看見鐵卷門緩緩由上方落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