坦白說,連他都不懂自己干麼真的跟她一起回到孫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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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喂!別睡了!快起來!再不起來要叫救護車了喔!」
一道吵雜的女音一直在他耳邊絮叨,閻皓蹙緊雙眉,昏沈沈的睜開眼皮,然後有張清秀的臉突地躍進他瞳底。
「什麼事?」他連對方是誰都懶得問,沙啞的反問女人一句。
「你沒地方睡嗎?干麼睡在這里?」女人骨碌碌的眼直盯著他,只差沒在他身上盯出個洞來。
「小姐,妳管大海的嗎?」不耐煩的側了側身,他疲累的依著身旁的機車再次閉上眼。「麻煩妳小聲一點,我還想再睡一下。」
「不行啦!你睡這邊會生病、會被野狗咬……」女人似乎比他還緊張他的處境,不由分說的伸手拉他。「不然這樣好了,你跟我到我家,我家的客房讓你睡。」
他煩躁的揮開女人的手。
「別吵我行不行?我只是想再瞇一下……」
「走啦!去我家睡客房,我不會收你住宿費的!」女人不死心的再度伸手拉他。
如此重復數次之後,他終于受不了的瞪大雙眼,佯裝凶狠的瞪著眼前那個陌生的女人。
「欸!我跟妳非親非故的,妳干麼要我去妳家睡?」
雖然他是個男人,而現在的他看起來或許真的讓她誤認為是流浪漢,但世風日下,誰知道這女人打什麼主意?
像他長這麼帥的男生,是不能隨便跟女人走的;現在壞女人這麼多,萬一把他「強」了,那可怎麼辦?他還是小心為妙。
「喂~~你搞清楚,我家可不是隨便人都可以睡的耶!」要比眼楮大顆是吧?比就比,WHO怕WHO?
她用力將眼皮撐開,那雙水燦燦的大眼更顯明亮。
「你覺得繼續待在這里,等著被警察當『路障』處理,還是到我家窩一下,哪個提案比較安全?」
「……」第一次听到人還可以當路障處理的,閻皓感到一陣氣虛。
「沒話說了吧?我就知道我的方法比較保險!」女人得意的將翹得半天高,不由分說的再度拉著他的臂,用盡吃女乃的力氣、死拖活拖的將他拉離原本的位置。
好氣又好笑的跟上她的腳步,看著她氣喘吁吁卻還是堅持將他帶回家的模樣,說不出所以然的,他竟然有絲感動。
這個世界上,還有誰為了他願意這樣拚命?
除了他過世十幾年的母親,她,似乎成了那個唯一……
他終于卸下心防,心甘情願的放棄抗拒,一時間竟有種願意隨她走到天涯海角的悸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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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呃……」孫喬喬不約而同的想起昨天強拉他回家的場景。「好嘛好嘛,我承認我是激動了點,不過你會後悔到我家來嗎?」
她當然不明白他內心里的想法和掙扎,只覺得自己似乎真的是雞婆過了頭。
「不會。」完全不用經過大腦思考,閻皓毫不猶豫的給她肯定的答覆。
「那就好了啊!」她滿意的彎起眉眼,霎時感覺自己的頭頂彷彿冒出光圈。「那你現在可以告訴我,你家在哪了吧?」
閻皓的眼角抽搐了下,霍地別開臉。
「我沒有家。」
「怎麼可能?」她深吸口氣,感覺自己就要踫觸到他心底深處的秘密,手心不由自主的冒出薄汗。「每個人都有家,你不會沒有家的。」
就像她撿回來的小狽小貓一樣,她會幫牠們找個家安置,但閻皓不是動物,他原本就應該有個家,而她只要把他安全送回家就對了!
「我……我在孤兒院長大的。」背對著她的背脊明顯一僵,頭一回,閻皓的回答遲疑了,聲音像飄在空氣中般縹緲。
「啊?你是說你、是孤、孤兒喔?」這絕對是出乎孫喬喬意料的答案,她沒來由的跟著結巴了起來。
他陡地轉身凝著她。「孫小姐,不知道這個回答妳還滿意嗎?」
那雙深沈的眼裝載著令人喘不過氣來的傷痛,令孫喬喬的心髒霎時狠狠抽痛了下。
「對不起,我不是故意……」
「無所謂,反正我馬上就要離開了。」打開水龍頭,將自己修水管弄得髒污的手沖干淨,閻皓再開口的語氣好像事不關己。
「這麼急著走做什麼?反正我們家的客房空著也是空著,如果你住得還算習慣,不如就先留下來住一陣子,等找到房子再搬也不遲。」到巿場買菜的江欣如不知何時返家的,一出聲便是驚人之語。
「伯母?」最震驚的莫過于閻皓了,他不敢置信的瞪著江欣如。
「謝謝你幫我修好水管,我本來還頭痛今天不曉得來不來得及開伙呢!」像個沒事人般把菜提進廚房,江欣如一放下手上的塑膠袋,便忙著開口趕人。「好了,我要煮飯了,你們別在這里跟我搶位置,全到客廳等去。」
「可是我……」閻皓還想說什麼,卻被江欣如投射過來的溫柔眸光懾住。
「什麼都別說,安心住下來就對了。」
第二章
淺藍色牆面,干淨整齊的房間,閻皓細細的模過房里每一個家具的稜線,心頭感慨萬千。
曾經,他以為家就是用金錢及俗不可耐的華麗裝飾品堆徹而成的囚牢,直到現在,他才知道自己錯得多麼離譜。
原來「家」也可以這麼簡約、樸實,即便只是貼皮的組合家具,現在在他眼里都顯得彌足珍貴。
和他沒有任何關系的孫家,僅因孫喬喬一時雞婆將他「撿」回家,也不過短短一天的時間,他們就輕易的接受他成為家里的一員,而且在相處的這些天,完全沒有追根究柢的采究他的過去及來處,有的,只是濃濃的關懷。
這樣數人動容的恩情他該如何回報?
坦白說,他一點想法都沒有。
雖說他在巷口的水電行找了份工作,可是身上的現金並不多,就算有心想回韻這份情,也買不起任何像樣的東西。
總不能嘴巴上說回饋,卻送給人家兩串蕉吧?那實在太丟臉了。
正當他滿腦子胡思亂想、苦惱不已之際,霍地听見孫喬喬的尖叫聲由他隔壁房里傳了過來——那是她的房間,就緊鄰著他的,他想都沒想便拉開門沖了出去。
那聲尖叫太過淒厲,自然驚動這屋子里的其余人等,待孫家大大小小全沖至喬喬房間察看時,就看見孫喬喬緊抱著閻皓,只差沒像只無尾熊般攀附在他身上。
「咳!你這丫頭,有什麼話先放開皓子再說。」孫存德清清喉嚨,不曉得該責怪閻皓乘機吃女兒豆腐,還是該怪女兒不知檢點?
打從江欣如決定讓閻皓在孫家定居之後,「閻皓」兩個字就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較為親切的「皓子」二字,以免閻皓有種格格不入的不自在感。
叫了幾天下來,大伙兒還當真叫習慣了。
「不要不要!好大一只老鼠,就從我窗邊的窄框上竄過!你們都沒有看到,它的尾巴好長好惡心,好可怕~~」孫喬喬死命的抱緊閻皓的脖子,說什麼都不肯放手。
孫柏東走到窗邊看個仔細,哪還有什麼大老鼠的影子?
他回頭憐憫的看了閻皓一眼,只見他完全不敢或動,只差沒舉雙手投降,反而是喬喬吃盡人家豆腐;若不是喬喬的情緒過于緊繃,他真的會當場笑出聲音。
「孫喬喬,就算真的有大老鼠,也被你的尖叫聲給嚇跑了。」孫柏東上前拉扯妹妹的手,想不到這丫頭攀得可真緊,完全沒有松動的跡象。「喂喂喂,你是想把皓子勒斃是吧?還是你今天就要他留在這房里,陪你到天亮?」他好氣又好笑的調侃自家妹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