霸氣嬌娘子(上) 第15頁

「皇上說,將軍夫人……啊,老奴得改改口,稱您一聲定遠侯夫人。」八成見她一臉納悶,卓昔年掩唇一笑,壓低細嗓好心地解釋。「皇上說啊,夫人您是一等妙人,哭棺那樣的活兒都能操辦得那般細致,若非皇上早知道底細,都要信得真真的,跟著哭呢。」

聞言,一旁听旨的蕭陌眼角、額角加頭皮都又抽搐了。

那日偷溜成癖的青年帝王在他面前喃喃著要好好獎賞喬大小妲,沒想最後是賞這一托盤的棺材……這種奇詭惡趣,他不禁又想把帝王梟首了事。

豈料喬倚嫣笑得見牙不見眼,脆聲道——

「謝皇上聖恩。這是‘升官發財、十全十美’呢,皇上的期許,臣婦不敢不遵。」好啊,她這算是「奉旨發財」吧?不發可就抗旨了!

呵呵,敢情好,以後有御賜的這些玩意兒在,喬家賺得滿盆滿缽,也不怕那些酸腐言官們說話。

「吾皇萬歲萬萬歲!」她喊得山響,很給面子地磕頭行大禮。

宣旨結束,待行軍大都統府里黑鴉鴉跪成一片的人全都起身,卓昔年往前兩步將聖旨交到蕭陌手中,保養得宜的斯文面龐對著新晉的定遠侯夫婦揚開淺笑。

「侯爺此番立下不世戰功,當可為天朝新世家的開代家主,皇上在帝京相候,就等著老奴隨兩位貴人啟程進京,侯爺奉召進京獻俘,皇上還就想讓當初不看好您亦不看好他的那些宗室和臣工們瞧瞧,皇上與侯爺是如何君臣一心,創我朝盛世。」

喬倚嫣此時已將皇上賞賜之物仔細交給芳姑姑和素心、丹魄兩丫鬟捧著,一揚睫便捕捉到蕭陌又在隱隱抽動的眼尾眉角,忽地有種想法,莫名就覺這位榮威帝像是個挺會鬧騰的,唔……可能會也頗愛演,嗯……蕭陌長年來倍受其偏愛和青睞,肩上壓力定然不小。

然後自個兒再想想,來到他面前,她也挺會鬧騰,也滿愛演,後來沖著他攤了牌,說,就是覺得「喜歡」了,想「以身相許」了……她的偏愛和青睞是否也變成無形巨石重重壓在他肩上?

自那日她把臉皮踩在地上對付他咄咄逼人的質問,到今日已過去十來天。

這些天他就駐軍大營和大軍屯堡這兒兩地跑,但較多時候是待在駐軍大營那邊,還把從她手中「奪走」的蒙剎細作拎到俘虜營審問。

若回到大軍屯堡這座行軍大都統府里,他總面無表情,給他什麼吃什麼,安靜任人伺候,三拳都打不出個悶屁。

但她已好幾回逮到他在偷覷她,而且只要被她逮到,他目光立時挪開,她都不曉得家里這位大將軍侯爺到底怎麼想?

不過不打緊,反正她破罐子破摔,他想怎樣都成,只是若想擺月兌她,那萬萬不可能。

認命吧我的大將軍侯爺!

噢,等等,眼前不正是個讓他徹底認命的好機會嗎?

蕭陌抿唇無語,倒是給了喬倚嫣絕佳的插話時機,她頷首笑道——

「有勞卓公公前來宣旨,這一趟從帝京遠道而來,途中諸多不便,定然極其辛苦,還請公公在這行軍大都統府里好好休息幾日,待養足精神再回程。」一頓,眉眸忽染顏色,略靦腆又說︰「卓公公來得實在太巧,三日後恰是侯爺與妾身的成親禮,公公能來觀禮,那當真是太好了。」

此話一出,她身畔的蕭陌渾身一僵,怔怔調頭看她。

卓昔年卻是微瞠雙目,不明就理般眨了眨,掀唇問︰「侯爺與夫人的成親禮……不老早行過了嗎?」

喬倚嫣帶笑嘆息。「可不是嗎?但那時我家大將軍侯爺雖非真的中箭,命懸一線倒是真得不能再真,妾身當時以‘沖喜’為名嫁進來,拜堂都不見新郎官的影兒呢。如今他算大好了,總要鬧著他再成一次親。」說著,她妙目瞟向一臉含霜罩雪般冷酷、實已徹底僵化的蕭陌,模稜兩可軟軟笑問——

「嗯……這位定遠侯大將軍,當日既是無語,那便是認罰了吧?既然認罰,此際可還有絲毫異議?」

「……認罰?」卓昔年兩耳攫獲到有趣的字詞,修整得漂漂亮亮的烏眉不禁挑高,一臉的興致盎然。

「就是我家大將軍侯爺他唔唔……我的小名兒他都不唔唔唔……」

卓昔年這會子不是兩眉挑高而已,而是兩顆眸珠都快瞪將出來!

蕭陌全然憑本能動作,長臂一探將那胡亂放話的姑娘家拘在身側,隨即一掌覆蓋過去,俐落地掩了她半張嬌顏,留著兩鼻孔洞讓她呼吸,堵實了她的嘴不讓泄底。

喬倚嫣不說話了,但貝齒一張干脆咬住他的掌心。

蕭陌沒有哼聲,因為掌中全是厚繭半點不疼,卻是……濕濕熱熱又刺刺麻麻,直往心窩里鑽。

「噢,噢噢……我的天爺啊,沒想到侯爺竟有這般淘氣的一面,整著自個兒的媳婦兒玩呢。」卓昔年揮著潔白巾帕掩唇,忍不住笑,目光直往他們倆臉上挪移。「見侯爺與夫人鬧得開懷,比起別人的兩小無猜還親昵率真,足可說這樁‘沖喜賜婚’實是皇上聖明啊!」

「卓公公唔唔唔……」喬倚嫣認真甩頭,但甩不開男人覆嘴的大掌。

「三日後,本侯與夫人將再次行成親禮,請公公前來一觀,代皇上為我倆證婚,實為無上榮幸。」

卓昔年用力頷首,頻頻點頭。「一定一定。侯爺與夫人這杯大紅喜酒,老奴若然不喝,那是枉來世間走一遭啊,屆時定要與侯爺喝個盡興……是說……侯爺快快松手吧,老奴瞧著,夫人快被捂得沒氣兒了呀!」

喬大小姐哪里快沒氣兒?

被半挾半抱帶回主院,甫松開對她的挾抱,蕭陌胸膛就被她狠狠推了一把。

沒料到她會突然出手,高大精實的他被她一推,順勢倒坐在扶手椅里。

「蕭陌我告訴你,你若還想著要皇上撤旨,不要咱倆這婚事,三個字,不能夠。」什麼「將軍」啊「侯爺」的稱謂全省了,連名帶姓喊人,氣勢迫人。

蕭陌一時間也看傻了。

杵在面前的女子比起坐著的他並沒有高出多少,但她雙手叉腰、兩腳打開與肩同寬,瞪著他不放的鳳眸眸底竄著小火,整個精氣神旺盛,令他挪不開眼……也舍不得眨眼。

「你究竟怎麼想的?今兒個若不說清楚——」她咬咬唇,頭一甩。「那剛做好的新鮮小食,什麼蓮花酥、流沙卷、玫瑰糕的,一塊……不,一口都別想吃!」

以為她要撂什麼狠話,結果拿新鮮小食來威脅?

蕭陌有些哭笑不得,但再想想,口中竟開始生津泛濫,是記起那些小食在舌尖上化開的美好滋味了,忽覺她這個威脅頗狠。

「適才在卓公公面前,夫人說三日後當行成親禮,實是想坐實了這件事,蕭某盡避事先毫不知情,但也認了,反正……那就……成親吧。」咳咳。

他看到喬大小姐雙眸瞠得好圓,瞳底爍亮,突然間整張白女敕女敕的鶴蛋臉抵近過來,鼻尖與他的臉僅一拳之距。

「你……怎麼了?」他喉間發燥,裝著八風吹不動的模樣。

喬倚嫣露出兩排貝齒,笑道︰「爺剛剛稱呼我為夫人,這是私下頭一遭呢,喚得還挺自然,原來你覺得我是你夫人了。」

蕭陌覺得,上戰場沖鋒陷陣都沒這麼難對付,不按牌理出牌的喬大小姐總有令他節節敗退之感。

戰場上是真刀真槍與敵軍交鋒,紅的只會是血,但跟眼前這個時而溫柔時而刁鑽、演起戲來一套一套,但坦率起來又徹底豁出去的女子交手,他的血發燙,紅的是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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