坦白又如何?不坦白又如何?反正下場全是一個樣,那就是她被三振出局了。
如果連這點坦率她都做不到,那她對他的喜歡又算什麼?還不如光明正大地認了,就當對自己的感情負責,然後將自己對他的依戀劃上休止符……
康立修當然不知道她在想什麼,但他明顯地松了口氣。「所以,你願意升格當我正式的女朋友了?」
唉?眨眼再眨眼,郝慈恬一時弄不懂他的意思,兩只眼圓睜睜地瞪著他。
「有什麼不對嗎?」面對她太過驚訝的表情,他顯得有些不自在。「該不會是……我表錯情?」他問得極為小心,而且有點小心過了頭。
郝慈恬破涕為笑,抹了抹鼻子後,想起今天來找他的主要目的。「其實,我今天是有事要問你……」
「嗯?」康立修這才想到她壞了他定下的規矩,擅自跑到工作場所來找他。「什麼事這麼嚴重?」或許是她沒有立即否認,所以他的緊繃也稍稍松懈下來。
「……」討厭啦!這種事該怎麼問好?「我听說、听說……」
噢!都是之前的「意外」讓她的心理建設毀于一旦,但如果不問個清楚明白,她怎能安心與他談戀愛!她不想成為破壞別人戀情的第三者,一點都不想!
他不贊同地蹙起眉。「誰說了什麼?你們女人最愛听八卦了,那種傳來傳去的話怎麼能信呢?」
「你的意思是……我不能問嗎?」為什麼不能問?難道他真如涼涼所言,是存心訛詐她的?她的臉色不覺蒼白幾分。
「我沒什麼不能對你說的事,」聳聳肩,他認為坦白是成功交往的第一步。「你想問就問吧,不問,我怕你今天晚上睡不著。」他語帶調侃。
「亂講!」明知他說得沒錯,她卻紅著臉死不承認。「我才不會睡不著呢!」
為了他,天天好眠的自己已經連續失眠了兩天,再不問個清楚,恐怕直到跟李涼涼約定的期限,她都還沒個正確答案可以回復。
「好,不會睡不著。」搖了搖頭,他苦笑地踫踫她泛黑的黑眼圈。「下次別上這種妝,別人會誤會。」
「我沒上妝啊!」听不出他的消遣,她一派天真地反問︰「別人要誤會我什麼?」
「誤會你被鬼纏身!」沒好氣地應了句,見她依舊不懂地怔愣著,他好心地加以解釋。「兩只眼眶黑得像熊貓的親姊妹;到底什麼事可以讓你這麼煩惱!」
「啊……」下意識地模了模自己的眼窩,懊惱自己的謊言如此輕易便被拆穿。「立修,你……」
等了半天等不到下文,康立修忍不住催促。「說啊,我在听。」
「涼涼說……呃,不是涼涼,應該說是你的同學說……」她陷入掙扎,不知道到底該怪誰把話傳出來比較好。「可是我是听涼涼說的,然後涼涼又听……」
「停、停!」康立修听得頭都暈了,因為在那一大坨的字串里面,他找不到任何重點。「你不用說是誰說的了,直接把想問的事情問出來就可以了,好嗎?」不然他會短命,絕對會!
郝慈恬瑟縮了下,臉部開始無限制低垂。「……那個……他們說……唉,就是……」奇怪了,明明有問題的是他,她在心虛個什麼勁兒?
康立修差點沒一「秒」白頭,他閉了閉眼後命令道︰「恬恬,說、重、點?」
「是!」她寒毛一豎,就像只被貓威脅的老鼠,螓首一抬,立刻準確而流利地問出心中的問題。「他們說你有未婚妻了,還是從大學時代就開始交往,所以——」
他直視她的雙瞳,總算知道她因何事煩惱了。「所以你來確認我有沒有騙你!」這個不可救藥的蠢女人!對他的信任度這麼低,還敢來找他!
「呃,不是啦,其實我是站在你這邊的!」她下意識地月兌口而出。
「站在我這邊?」他眯起眼,盯著她的眸透著犀利的流光。「意思是,就算我有未婚妻,你還是願意跟我在一起,做個見不得光的第三者?」不相信她是如此自私的女人,他莫測高深地問道。
「我沒有!」她不要做第三者,絕對不要!「我只是選擇相信你!」
康立修瞬也不瞬地凝著她,直到她誤以為他睜著眼睡著了,他才突然起身走往書架,抽出里面的一本書,再度走回原來的座位坐下。
「我沒有未婚妻。」攤開書本的夾頁,里面躺著一張紅色喜帖夾著結婚照,照片里是一雙陌生的男女,郝慈恬一點都不認識。「這是我以前的女朋友,她下個月要嫁人了,新郎不是我。」指著片中的女子,他平靜得仿佛訴說著別人的故事。
難掩好奇地湊上前去,郝慈恬將那名「前情敵」看個仔細。「你……她被甩了?」康立修人這麼好,她怎舍得琵琶別抱?
「喂!」康主修佯裝慍惱地瞪她一眼。「有人吐槽吐這麼凶的嗎?」
自責地吐吐舌頭,郝慈恬也對自己的快人快語感到赧然。
嘆了口氣,他自顧自地說道︰「價值觀不同吧。」感情這種東西就是這樣,一旦出現意念上的差距,很多感覺就不對了,何況她想要的未來與他全然不同。「她不在乎我休學,卻無法忍受我想當個蛋糕師傅的理想,所以我離開學校之後,我們就散了。」
「為什麼?為什麼她不能忍受你當個蛋糕師傅?」她不解,因為在她認為,蛋糕師傅是個很好的職業,沒有一技之長的人是做不來的,而且很正當啊,最重要的是,完全符合她的「需要」。「你很認真吶,這樣有什麼不好?」
「工作只是分手的誘因之一。」那段戀情經過太久,他已無心再計較誰是誰非,因為那在太無聊了。「或許我們早就發現彼此的需要並不相同,正好遇上抉擇工作的沖突點,很自然地就分手了。」
當時他一定很難受吧?「可是……可是她怎麼可以這樣看不起你的職業!」她就是無法認同嘛!
抿抿唇,他漾起一抹自嘲的苦笑。「這麼說吧,或許她想要的是一個光鮮體面的另一半,而不是每天沾滿面粉、女乃油的邋遢鬼。」
「你一點都不邋遢!」
完全不經思索,她沖動地握住他的手臂,傳遞給他力量,卻又在瞥見他唇邊若有所思的微笑而心生警覺,發現自己的行為似乎太過主動,不由得緊張地松開小手,微惱地放回自己的膝上。
「呃,我是說……至、至少我就不覺得……」她害羞地低語。
每個人工作的時候都不一樣啊,以他的說法,那麼那些做黑手的、苦力的,不就更難找到欣賞他們的女人?真是天大的笑話,人家小孩都生了一籮筐呢!
「你干麼這麼生氣?」撥撥她額前的發,他的嗓音變得低啞。「你該不會是吃醋吧!?」幾百年前的陳年老醋,搞不好都發了霉,她還喝得下去?未免可愛得過頭了吧!
「哪、哪有?」她不覺後傾半寸,難掩的心虛全寫在泛紅的臉上。「我、我才沒有吃醋……」
霍地,他瞬間變位,在眨眼的瞬間坐到她身邊來,與她共擠同一張雙人沙發。「沒有嗎?那你為什麼臉紅?」
臉紅?有嗎?郝慈恬茫然地再後傾了些,只感覺自己的臉發燙,一點都不知道自己的臉足以媲美夏天日正當中的火紅太陽!
「別再退了。」伸手扶住她的腰肢,康立修似笑非笑。「你快坐到沙發扶手上了。」而且有掉到地板上的危險。
「啊?」郝慈恬幾乎因為他的貼近而停止呼吸,擺在她腰際的大掌傳來他熱如暖爐的體溫。「你你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