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包不出來?」安玖熯皮笑肉不笑地睨了眼何佑緯的臭臉。「你不知道今天得發出多少紅包?一千二算里頭最大面額的包裝,你該滿足了。」
「有沒有良心啊?我包了一萬二耶!」整整賠了九成,想想真是心痛啊!
「醫生賺得多,一萬二算什麼?」安玖熯捏捏鼻尖,強忍發笑的沖動。「頂多生了孩子認你做乾爹。」
「然後再來挖我的錢?」何佑緯嗤笑一聲。「算盤打得真好啊你!」果然是生意人的嘴臉,精打細算,怎麼都不吃虧!
「好說。」黑眸盯著不遠處穿梭在親友間白色的娉婷身影,瞳底漾滿柔情。
「你到底在看什麼?那麼專心?」發覺他心不在焉,何佑緯順著他的視線看見身著白紗、巧笑倩兮的蔚甘琳。「少那麼惡心行不行?以前棄人家如敞屣,現在倒戀戀不舍了起來,真搞不懂你。」他搓搓手臂,撫平皮膚上爬滿的疙瘩。
安玖熯轉頭靜靜地看著他,看得他驚疑不定,寒毛直豎。
「干麼這樣看我?」讓女人這麼看還可以,讓男人這麼看……還是算了吧!
他該考慮多穿一條內褲。
「你有沒有嘗過『失而復得』的滋味?」重新將視線移回蔚甘琳身上,他淡淡地笑了。「很難得的經驗,但一輩子一次夠多了,絕對不會想再嘗試一次。」個中滋味只能自己體會,很難用言語表達。
一陣風吹動兩人挺直的西褲,帶來甜蜜幸福的味道。
「這種形容太過抽象,目前我沒這體驗,也不想體驗。」聳聳肩,何佑緯抹去心里所有對他「再觀察」的戳記。「學理理論我倒懂得下少,或許有空可以切磋切磋。」
「祝你早日找到美嬌娘。」安玖熯不忘致上誠摯的祝福。
「謝了,我還想多混幾年。」黃金單身漢耶!誰想那麼早被訂下來?
「玖熯、緯緯。」拎著白紗裙擺,蔚甘琳像個白色精靈似地含笑跑了過來,老遠就放聲大喊。「快過來跟大家聊聊天,奸熱鬧……哇!」
「小心!」
接下來的場景就像慢動作播放的動畫影片,蔚甘琳足下的高跟鞋「適時」地踩住拖曳的白紗下擺,一個踉蹌,眼見妝扮完美的新嫁娘就要親吻大地——以五體投地的虔誠姿勢,跌個狗吃屎。
說時遲那時快,咱們勇士般的新郎倌跨出大步,在無比精準的方寸間「接」到他的新娘——在她的膝蓋僅離地五公分之際。
「你干麼?」黑眸犀利地掃向健臂旁另一只礙眼的手臂,安玖熯的語氣很是緊繃。
「呃……」訕訕地收回長臂,何佑緯面有尬色。「沒,我手抽筋。」
「抽筋?好點了嗎?要不要休息一下?」蔚甘琳沒發覺情況有異,一派天真地瞅著何佑緯。
「不、不用了。」尷尬地乾笑著,何佑緯直想挖個地洞把自己埋進去。
「死不了人的,別理他。」安玖熯緊摟著她的腰,沒風度地消遣一句。
「別在這種日子說那個字!」蔚甘琳幾乎尖叫了起來。「人家提醒你多少次了?真是狗改不了吃屎!」
安玖熯听見她的形容,一張俊容無可避免地垮了下來,惹來何佑緯毫不留情的訕笑。「說得啊!甘琳。」真是一針見血!
「麻煩稱她為『安太太』。」凶狠地瞪了何佑緯一眼,他釋出淡淡的警告。
「不用啦!這樣多生疏?」蔚甘琳赧紅了臉,一逕兒搖頭擺腦。「我還是我呀,干麼叫什麼『安太太』,一切從簡、一切從簡。」她羞得不知所措,也管不了用詞適不適當。
「『一切從簡』四個字是這麼用的嗎?」擺在她腰間的手緊了些,安玖熯微慍地指正她用辭不當。
「人家不習慣嘛!」噘起嘴,她小聲嘟嘍。
「甘琳都這麼說了,你計較那麼多干麼?」何佑緯不怕死地挑釁安玖熯的脾氣。
沒辦法,誰教他們就是看彼此不順眼?「宿敵」兩字得來不易啊!
「等你被套牢了,我再看你計不計較?」忿忿地撂下話,他摟著蔚甘琳往親友堆走去。「下回離他遠一點!」
「干麼這樣?大家都是朋友……」睨了眼他鐵青的側面,她沒敢太過聲張。
朋友?這種損友還是少交為妙!
「欸欸欸,世上再找不到比安玖熯更為小器的男人嘍!」何佑緯吹了聲口啃,百無聊賴地舉步走開。
看人家多幸福啊?改明兒個真得找個女朋友來玩玩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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懊是喜氣洋洋的日子,料想不到競成了一場災難。
原本最該感到高興的是那對新人,沒想到兩家長輩因為太過激動,失控地多喝了幾杯,反倒成了全喜宴里「唯四」的酒醉之人。
「玖熯……媽要抱孫……」安蔡蘭醉得東倒西歪,酒氣逼人還滿嘴醉話。
「好,我知道。」你在這邊消耗我的體力,教我怎麼讓你抱孫?安玖熯無奈地拖著母親回房,旋身再去處理另一個麻煩。
「哇哈哈!我實在太高興了!」安培的情況只比安蔡蘭好那麼點,喝醉的他嗓門大得驚人。「『安蔚聯姻』,安得好哇,我的確是夠安慰的了!」猛拍剛出爐親家翁的肩,他笑得花枝亂顫。
「這好……你姓安、咱們姓蔚,不然前後顛倒,不就成了『蔚安聯姻』?」蔚簣揚兩頰雙紅,肥肥的臉頰看起來像肯德基爺爺。「那就難听了……」
「哇咧『慰安』……真正有夠歹听!嗝!」安培不以為意地哈哈大笑,連不常講的台語都搬出來說,未了還打個酒嗝。「安捺可不可以申請那個……『撫慰金』嗄?」
「惦惦啦!沒個正經,滿腦子……黑白亂亂想!」郝淑憩是四個人里「癥頭」最輕的一個,她輕斥了聲,「扛」起老公就準備往門外走。
「媽,我送你們回去。」一走進客廳,安玖熯就發現了另一個「神力女超人」——他的丈母娘。
原來蔚甘琳的「神力」其來有自,他終於找到「罪魁禍首」。
「免啦免啦!」率性地揮揮手,郝淑憩一副江湖大姊大的豪氣。「哪一回他喝醉不速偶在扛?慣系就好。」她口齒不清、腳步微晃,看得安玖熯冒出冶汗。
「媽,你也喝了不少,我還是送一下比較安心。」踱到另一邊幫忙攙扶著蔚簣揚,他忙打開大門,免得郝淑憩一頭撞上去。
「偶跟你講喔……偶、郝淑憩這系人喉,就甘琳這咧寶貝擬兒,你要速給她哭喉,偶著給你電得『金細細』,換你靠……靠就大聲喔!」
「茫酥酥」是一回事,該有的規矩可不能少;郝淑憩端起丈母娘的架子,硬是給安玖熯上了課「學前教育」。「不會啦。」掏出鑰匙打開蔚家的大門,安玖熯已是滿身大汗。「我會疼她,你不要擔心。」「叉」著兩個神智不清的人,還得分心安撫丈母娘,說實在話,他有點力不從心。
「講ㄟ到……要做ㄟ到,ㄟ記ㄟ喉。」ㄟ了一堆,她都醉糊涂了,推開主臥室的門,「疊」著蔚簣揚倒進大床。
「是,我會記得的,一定。」大費周章地將糾纏交疊的兩人分開,沒忘褪去兩人的鞋襪,最後還幫他們蓋上薄被。
「爸、媽,好好睡,我回去了。」像個晨昏定省的乖女婿,他「多此一舉」的交代,才舉步離開他們的房間。
「要ㄟ記ㄟㄋㄟ!」就在他臨關上大門之前,還听到郝淑憩的高聲提醒由房里傳了出來。
「是,我會記住,牢牢記住!」用力回應了聲,他才無力地鎖好門,回去處理最後一個麻煩——安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