伏特加惡男 第16頁

「希望你是真心想買這套書。」不知怎地,她就是覺得他別有用心。

「難道你不相信貴公司的產品?」事實上,泓嶧愛極了之前買的那套書,他沒說謊。

「不是。」搖了搖頭,她不安地看了眼茶房的日式紙門。「怎麼買個冰淇淋買那麼久?」算算時間,來回買個三趟都夠了。

「你就這麼討厭跟我在一起?」他露出受傷的表情。

白淳士和衛子齊那兩個老溺在風花雪月里的男人,說什麼男人不要總是表現出強勢的一面,偶爾假裝受點小傷——意識形態那一種,往往容易讓女人心軟,據說很好用,所以他義務性地擔任「自體實驗」的義工。

希望他表現得還可以。

「你別誤會。」如果像現在這樣,不牽涉到任何感情方面的問題,其實他們還是可以聊聊的。「對了,我發現泓嶧好像變得不太一樣了,你做了什麼嗎?」她想起剛才的觀察所得,隨口發問。

「沒有啊!」他眨著眼,仿佛什麼事都不曾做過。「我只是照你教泓嶧的方式跟他溝通罷了。」

「我哪有教泓嶧什麼?」她怎麼一點印象都沒有?

「你不是告訴他,男孩子也有哭的權利?」事後想想,男兒有淚不輕彈,只是未到傷心處;哭,似乎也不是什麼大不了的事。「我以前可不這麼認為,總是教他男孩子不準流眼淚。」

「是嗎?」她可不敢苟同這種教育方式,不然她不會這麼跟泓嶧說。「後來呢?你怎麼想通了?」

「這麼說吧!」他將茶壺里的熱茶倒進茶海里,然後換個較舒服的姿勢。「上個禮拜,泓嶧在幼稚園里跟人打架。」

「打架?」蘇聿繪驚呼了聲,不敢相信那麼小的孩子也會產生肢體沖突。「怎麼會?他怎麼會跟人打架!?」他的個性那麼淳良,怎麼會……」

「你不是教他被人欺負要懂得反擊嗎?」不錯,她的反應還滿像個母親,會驚慌、擔心。「他听了你的話,照著做了。」將她的弱點拿捏八、九成,他善用這個優勢。

「我……」蘇聿繪僵了下,她沒忘自己曾這麼說過。「我無法否認,但該在有前提條件之下——」

「他對你言听計從,把你的話當‘聖旨’。」他很滿意自己引發的效應,他成功地讓這女人擺月兌不了內疚感。「你到底怎麼教他的?」

「我……我是說,如果對方欺人太甚才……」她皺起眉回想細節,囁嚅地訴說自己的原意。

「對,就因為這句話,一群小孩子開打了。」他隱忍胸口的得意,面無表情地往下延伸。「據說,還是泓嶧先動的手。」

蘇聿繪捂住唇,她沒料到自己對泓嶧的影響力這麼大,竟會讓他主動出手打人?

「什麼……原因?你沒打他吧?」其實她比較擔心的是後者。

「我沒有暴力習慣!」挑起眉,這女人對他的信任少得令人哭泣!「我從沒打過他。」他覺得必須先證明自己的「清白」。

「那就好。」她松了口氣,真的松了口氣。「我想知道他打架的原因。」希望她沒教導錯誤,她衷心希望。

「你真想知道?」

他佯裝猶豫,等著白兔主動掉入陷阱。

「拜托!」

她猛點頭,就怕他惜字如金,不肯告訴她實情;這樣她會內疚,內疚一輩子!「你別這麼斷斷續續的說,一次講完可不可以?」

「我是听泓嶧這麼說。」盯著她擔憂的容顏,他慢慢覺得她越來越漂亮了,渾身充滿母性的光輝。「其他小朋友笑他沒有媽媽,所以他才動手的。」

蘇聿繪抽了口涼氣,沒料到小孩子的世界也會如此復雜!

「園長說,這種情況發生不只一次了,你覺得,我該怎麼杜絕這種情況繼續發生才好?」

他不恥下問她這個幼兒專家。

傍他一個媽媽!腦子里迅速閃過—個字串,但她沒膽子說出口。

咬了咬唇,她選擇裝傻。

「我……不知道。」

他的企圖是這般明顯,她卻沒有勇氣探究背後的真實意念。

可心里急竄而起的那抹甜是什麼東西?讓她有點喜悅又有點排拒,她都不知道自己該怎麼去排解心中那股莫名的情緒了

「膽小表!」

他不很認真地笑罵著。

「我不知道你在說什麼?」

神啊!

她該怎麼辦才好?

「泓嶧說他想要一個媽媽。」

既然她逃,他就追,他自認腳程還不差,不信追不到她!他精準地丟出一顆炸彈。

「呃……那麼你、恐怕得認真的考慮一下……」完了!這個男人果然不肯放過她!

「我考慮過了、也決定了,可是你不答應。」他重重地嘆了口氣,黑眸不曾離開過她漾起粉色的臉。

「關、關我什麼事?」

不!別說!

千萬別再說了!

「泓嶧說了,他‘欽點」聿繪阿姨’當他的媽媽。

轟!天崩地裂,她再也沒有逃離的空間——

第八章

明知為了一個孩子渴望的眼神而默許某些「不平等條約」,是件蠢到不能再蠢的事,但蘇聿繪就是沒辦法說服自己做到狠心拒絕……

或者該說,她根本不曾努力的抗拒過。

她認命了!

她是個宿命論的女人,也許她的命運線就是跟那對「幸福的」父子接連在一起,不然不會只因一通電話,就牽起她和符泓嶧之間難以切斷的忘年之情,更不可能因這層關系認識那個惡質的男人,之後又莫名地牽扯出那段越理越亂的一夜——

反正一步錯、步步錯,蘇聿繪總算了解什麼叫「再回頭已是百年身」背後那層深刻的道理,哎——

怨恨吶!

可偏偏她泥足深陷、難以自拔;套句江秀俐的話︰該來的,天涯海角都躲不掉!

沒有任何理由,接符泓嶧下課成了她的工作,每天下班後第一件事,就是趕到幼稚園迎接小符先生「退朝」,然後帶他回符家並為他張羅晚餐,她竟也忙得不亦樂乎。

每逢假日,她總拗不過泓嶧的軟聲哀求,莫名其妙地跟他們父子到處走走,有時候踏青,有時候到游樂園,諸如此類,反正大概全台北市可以玩的地方他們都去過了。

雖然沒有驚濤駭浪、轟轟烈烈的戀愛過程,但這種互相依賴、細水長流式的感情卻讓她覺得安心且滿足,也比較適合她內斂的個性。

不過她今天可沒敢答應任何人的邀約,因為又到了她回老家的日子,順便得繳清二姑的會錢;她很講信用的,從不敢遲繳或倒會。

最主要的原因是,她怕會被二姑叨到臭頭!

晚飯前,她坐在外庭大樹下的秋千上,看著跟她同輩的堂兄弟姐妹、表兄弟姐妹們陪他們的孩子玩成一堆,吵嚷得讓人想發瘋。

天氣越來越熱,慢慢顯現出酷暑的味道;微燥的風吹過樹頭、吹過嬉鬧的大人小孩們,也吹過秋千上的她,讓她不由自主呆呆地笑了。

如果泓嶧也能到這麼寬廣的地方跑跑跳跳,跟那麼多不同年齡層的大大小小玩在一起,他不知會有多高興?

「聿繪啊!電話!」大姑站在門邊張望,一見到她坐在秋千上傻笑,毫不遮掩地扯著大嗓門朝她喳呼著。「卡緊咧,速個男、倫——」她特別拉長最後兩個字的尾音,拖得又臭又長並放大音量,足以媲美擴音器的音量。

同一時間,庭院里玩鬧中的所有人,皆不由自主地停下正處最激昂的玩樂情緒,半是呆愣、半是訝然地一致看向蘇聿繪。

蘇聿繪被大姑這麼一吼,整個人像被點了定身咒,尷尬得不知所措,呆呆地維持原姿勢不敢或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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